寂静狂想

第九章 中途忏悔

    
    新的一天,一大早,父亲出去捕鱼了,母亲和陈实还有嫂子白秀梅一起去花生地里倒腾,陈实则和哥哥一起来到竹林里挖竹笋。
    哥哥背着锄头,陈实拿着蛇皮袋,然而只有边不太顺利,因为找不到什么笋,他们最终是选择了坐下来吹吹凉风。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干什么吗?”哥哥坐下后,把锄头撩在一边,双手互相抡起袖子。“现在我告诉你,我在做星际贸易。”
    “你经常出入外星吗?”陈实问。
    “算是吧,但我从未深入了解过任何星球。”陈信说,“我只是接触了那些星球的顶端贸易区,那里通常代表着那个星球的最高发展水平。至于其它地方我是不能轻易去的,因为并不是每个外星人都愿意看到外星人。”
    接着陈信又介绍了一些星际贸易中的常识,例如说每一项贸易所产生的商品是否具备另一个星球可接受的科技理解力,又例如说这项商品所含有的其它属性是否在另一个区域更有价值。
    “如果在一个星球里,黄金就像我们的铁一样常见,他们出口货品的基本材料是黄金做成的,然而他们所做的和认为的不过是将它们变成廉价的丑陋工艺品,我们又该如何看待这一商品的价值?”
    又一阵凉风吹过,残败的竹叶在地上微微颤动,高的竹子枝叶簌簌,透着阳光映照在地上像梅花又像鸡脚,鸟与虫鸣叫不绝。
    “所以要有墙,”陈信说,“精神价值观的差异并非比物质价值观的差异要小,所以真正能接触外星人只有少部分人,当然一些还是除外。而一个复杂的贸易机制是必然的。”
    “会不会有一种生物,他们依赖生活的不是呼吸空气,不是需要水和像我们这样提供热能的食物,所以他们到我们蓝星来,就像来到了海里?我是说,那样缺少他们的生存环境。”
    陈实问这些完全可以理解,别忘了他可是奇(ji)点小说网的科幻类编辑,平时看科幻小说不知有多少了,而出星旅游一直是他的向往。
    “完全正确。”陈信微微点头说,“所以说除了有负责衡量资源评估的中立部门外,还有各种的空间规划师,负责设计部署这样的工作。
    其实一般性质的贸易都是通过自建或者联合建立的星际贸易港进行的,因为一个星球往往难以承受那样的空间规划要求。
    越是相近的星球,它们所有的材料和生物形成环境是类似的,所以甚至不需要再支出在一个无生命星域再建贸易港,交易规则也相对简易。
    我们这个金河系星系也有联合的政府,包括说这一层宇宙空间同样也有中央政府,有超级贸易港,有强大的混种军队。”
    陈实想了半天又问:“宇宙之外还有宇宙?”
    “宇宙这个词只不过是个对空间无限概念的一种规范定义。”陈信喝了点水说,“事实是存在我们可以称为其它宇宙的地方,而判断的标准是那里的所有生成不是由基质构成的,所诞生的生命更是与我们相差甚远,它们运用的不是二元的对立思维原则,也就是说它们判断事物的标准不是对与错,而是……我们这个语言无法表达,我们是无法抽象思维的。”
    随后陈实又问了那样的宇宙可能还会有什么存在,陈信说他对此知道太少,知听到一个公认的真理,那就是另一个宇宙的空间和时间原则是否存在都成疑问,因为这只是我们宇宙的物理法则。
    陈信说,他听过有人接触过有过另一个宇宙,那老外说其实我们这个宇宙是平行的。
    而平行宇宙的性质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相对平行,另一种是相交平行,构建简单的几何概念就更容易理解,一个是两条相对直线不交集直线延伸,另一种则相反。
    如果两个宇宙的人进行了沟通,那总要是两个或者两波相同的人在做着同样的努力,这样必然会造成相交平行,唯一的还原办法就是两边的人所思所想所动全部要一致,直到另一个空间。
    通常那种两边差异非常大的都属于相交平行,或者说当我们有能力接触那样与我们一致的宇宙时,我们就已经属于相交平行的范畴。
    有人曾说那是很危险的,因为规则必然的错乱会导致空间重叠,我们两个宇宙最终仍然将重叠成一个宇宙,而没有人知道那样的故事。
    “我们生活在主的梦里。”陈信站了起来,用手撑着腰说,“我至今仍然记得有个自觉虚无的人对我说过的这样的话,他说我们其实生活在一个精神世界,我们是不存在的,我们仅仅是一场想象的产物。”
    陈实想了想也站了起来:“我想他的意思也可以说我们就像是一个人写出的小说或者yy出来的剧情,但我们在此之中又必然感觉到真实。”
    “这很难让人信服。”陈信说着又拿起了锄头,而陈实又拿起了蛇皮袋。
    “但这很值得思考,”陈实说,“如果是那样总有人是主角,总有人要着重描写,而其它存在都是他的延伸,为他而存在。可问题是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才是主角,而作者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的就是什么,读者的目的就是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陈信说完,他们两个人便下山了。
    远远的看向自家的院子门口,发现几个小孩站在那里吃着小零食,还有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比赛玩那个……那个……摇摇车?总之就是这车通体是用塑料做成,背面是个圈型,放脚的地方总印有夸张的大脚,只要疯狂晃动操作杆,它就会自动行驶。
    陈实和陈信把东西放在门口,刚进大门,果不其然有很多妇女在喝茶。
    一个人很快引起了陈信的注意,那人也从座位上走了下来,那是个白花花头发的驼背老头。
    他们面对面,目光交集,场面一度很尴尬。
    母亲和秀梅很快的走了过来,还是母亲先开口:
    “这是那个名牌大学的魏教授,他来看我们了,还送了点东西,你看……”母亲说着很快看了看那摆在墙角的一堆礼物。
    “我对不住你。”魏忠仁突然淡淡说了句。
    陈信不言语,但眉头紧皱,他陷入了短暂迅捷的回忆之中:
    那次比赛失利后他被在网上人狂骂然后他去富土康可那里的人都嫌弃他到处都有了嫌弃他他没有办法独自坐在天桥底下过夜……
    最终他只能到一个工地上去搬砖那里的很多都是原来从乡下过来的四五十岁男人他们这一辈子都在为这城市搭建高楼大厦可从来都没有资格进入到完成了的里面他们永远买不起自己建造的房子……
    然而他竟没有失掉希望,一步步走来,等待时间沧桑改变,等待人们已然把他的耻辱毫不在乎的扔下,他开始了新的新活,直到现在,可是……
    陈信突然把门口的锄头拿了过来,高举到头顶,带着愤怒。
    魏忠仁目光呆滞。
    “唉呀,”母亲这时候赶紧抓住了他的手,大哭道:
    “信儿,如今你看到的这个人,和当初害你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呀!”
    母亲的话像针一样刺破了他这个快要爆的气球,他又一怒之下把锄头扔在一边。
    “我一辈子都在反形式主义,”魏忠仁颤抖的声音深沉道,“可到头来发现自己才是最大的形式主义啊!”说着他眼眶湿润。
    “后来我一直在后悔与自责中度过,”魏忠仁继续道,“我在想,群众究竟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爱国呢?我来到乡村做调研,最终到了这里,可是没有看到你。
    现在我老了,已经对这人世间没有什么牵挂。上级也很照顾过,很早就把死亡通知书判给我了,可是我心中一直有个遗憾啊。我请求你的宽恕!”
    “你走吧。”陈信冷漠道。
    “如果你生活有什么困难的话,我想我……”魏忠仁道。
    “不,我没有什么需要的,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如果你没那样,或许我还能成为个了不起的运动员,可是现在……”陈信说着把目光望向白秀梅,白秀梅也轻轻的走过来挽着他的手。
    “没关系的,”魏忠仁表现一种强笑的自信,“我想我可以补偿你。最近不是讲消费升级么?我有几个同事写了关于那的文章后升级更快了,现在我自己也写了点,所以……”
    “你为什么认为我需要你的帮助?”陈信反问。
    “我想过了,你没读过什么书,文化程度比较低,也许你的生活就是在做一些廉价的劳动,都这么久了,所以……”
    “你是不是特看不起工人和农民?”
    “我一辈子都在为他们辩护。”
    “不,你是在为当权者辩护,而当权者需要我们的认同。”
    “那当然。”
    “你还是不了解。你为之成就的,不是工人和农民,而是给那些精明人的信心。你们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们的饭碗,因为那些人一个个看起来微不足道,可要是团结起来,却足以迅速瓦解这个社会。”
    “你什么意思?你的思想……”魏忠仁又想起了那句话,“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爱国的基础和本质。”
    “你其实看不起我们,而我们也快要看不起自己了。”陈信说,“你们的研究与我们无关,却要说与我们有关,你们所谓的智库,有库无智。”
    “这是怎样的社会啊?”魏忠仁唉声叹气。“我建议你去多学习学习,这样可以减少对真理的歪曲。”
    “你不热爱土地,也不热爱工地,你只热爱你办公室的一块方桌和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座谈会。”
    “太无知了。”魏忠仁想着,关于这个陈信,他原来还是知道的,据说就是个普通高中毕业,成绩还差的一批,这也太没文化了,果然没文化真可怕。
    “魏先生。”这时候白秀梅突然说话了,“我想您应该回去了。”
    “是啊,呵呵……”魏忠仁笑呵呵的感到释然,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伟大,竟然还试图在这样的一个没有文化的人面前忏悔,此刻他脑子里满是之前所想的,那就是陈信接受了他,而又被他感化,这样就可以成为他的谈资,可结果……
    “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家继续升级升级消费再死了算了。”魏忠仁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像是为了表示某种高雅,摆摆手,“至于那些礼物,你们就收下吧。不过记住我的一句忠告,无论如何都要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说完他就走了。
    ……
    ……
    ……
    其实从一开始就有很多小孩对那些包装的漂漂亮亮的礼物感兴趣了,在陈信的指导下他们终于可以打开其中之一,可让人奇怪的是那精美包装之下竟然还有精巧包装,一层层打开了才发现是一盒饼,而那病又小又少,孩子们吃了后还小哈哈的。
    陈实也拿起一个,吃了点便觉得太甜了,直接扔给旁边不停摇尾巴的狗。只见那狗兴奋地往前凑了凑,结果又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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