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望气师

    
    冬天日短夜长。
    还没到六点，天色已暮。
    西北风有点劲，茅小雨加了一顶纱帽和围巾，手上拿着把手电筒来到山岭之下。
    骆波眯眼看了看阴森的山林，摆头“跟上。”
    茅小雨腾出另一只手拉过花生，低声“花生别怕。有叔叔在，什么都不用怕。”
    “妈妈我不怕。”
    茅小雨瞅他一眼“那你怎么这一路上没出声？”
    花生一怔，低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嘛。”
    他一直沉默不语，没想到引起茅小雨的注意了。
    茅小雨认真看他一眼，确认他不是害怕，只是有心事的样子，拍拍头，笑“打起精神来，很快就有热闹看喽。”
    “哦。”
    骆波前头带路，还比较顺利，没遇到什么麻烦。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骆波小声“注意啦，前方有警戒。”
    茅小雨伸长脖子，隐约看到前面的路上，摆着横杠，有武警持枪在巡逻。边上有个小小的临时性质的警卫室，里头有桔黄色的灯色点亮。
    “还有小路可绕过去吗？”
    “这带没有。绕远了又划不来。”骆波四下看看，此时没有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在旁边，他轻声“只能使障眼法了。”
    “好，安全第一。”茅小雨拉着花生，小声的咳一声。
    骆波打个唿哨，武警立马警惕“谁？”
    骆波手绕个圈，把茅小雨和花生都圈在其中，小声“跟我走，别掉队。”
    “明白。”
    骆波朝前直走，花生有点紧张，拽着茅小雨大气不敢出，生怕走错一步乱了障眼法。
    近了，再近了。
    武警就在眼前，还横在路当中。
    山间小路，本来也没多宽，只能侧着绕过去。
    警卫室又出来个武警，对持枪那个武警问“刚才什么事？”
    “报告，有人接近，但是没看到人影。”
    “小心点。南边路口有人闯关，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是。”
    骆波跨过杠栏，把花生扶过去，轻摆头，快步走，很快没入深林。
    林深不见路。
    茅小雨被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骆波忙回身拉住她“打开手电筒。”
    “可以吗？不会暴露吧？”
    “不会。离的比较远了。”
    “哦。”茅小雨忙打开手电筒照亮，脚底下倒是有路，很浅，乱叶杂草，不太好走。
    花生问“叔叔，到山岭了吗？”
    “还没有，再上一个坡，绕过一条山溪差不多就到了。”
    茅小雨忽然提心吊胆“那些野兽呢？会不会出没？”
    “会。”骆波回答完，回头看到茅小雨脸色不好，又笑“别怕，我白天已经搞定了。”
    “你怎么搞定的？”
    “每座山都有山神嘛。我跟此间的山神好好攀了关系，他们答应我，拘束住山兽，让我放心一探山岭深处。”
    茅小雨不由对他竖大拇指“厉害。”
    花生却疑惑“叔叔，这就是世人常说的贿赂吧？”
    “呵呵。神怪界的攀关系，怎么能跟世人比呢？”骆波言不由衷呵笑。
    于是，花生就知道，这是一回事。
    果然，他们磕磕绊绊朝前走，艰难走了一个坡，听到有狼嚎还有嗡嗡的山岭震动声，听着很吓人。
    骆波轻描淡写“那是北面有人混进来，然后遇到野兽出动。”
    “还好。”茅小雨拍拍心口。
    幸好是跟着骆波，不然，她怀疑自己根本走不出这么远。
    所以，她没有冒险天赋。都是沾了骆波的光。
    山溪清澈，暮色下，像一条发光的丝条，蜿蜒而去。
    溪上没有桥，只有几声石块搭起通向对面的路。
    溪石很光滑，加上这么冷的天，茅小雨不太敢踩上去。还是骆波公主抱，把她抱到溪对岸，回身正要去拖花生。
    花生却变小飞过来，停在茅小雨肩上，平静“我还是这样比较方便。”
    “可以。”
    茅小雨关切“花生，那你冷不冷？”
    “还好。”花生感受了下，笑“不算很冷。”
    骆波看了看透明翅膀的花生，点点头“冷的话，就钻到口袋里，别勉强。”
    “好的叔叔。”
    溪边不远有簇野花丛，此时寒冬，可还开着淡淡的黄花。
    骆波边走边盯着那丛花看。
    “骆波？”茅小雨扯下他“你有没有感觉到，气温的变化？”
    “有。变的温暖多了。”
    “难道我们真的正在接近？”
    “没错。”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冒出几个黑点。黑点是从底下窜起，呈四面八方的包围之势向着他们仨人疾冲过来。
    “是蝴蝶。”茅小雨眼尖，惊呼。
    骆波手捏诀，淡定“别动，也别惹它们。”
    茅小雨躲到他身后，花生却飞起，看着渐渐靠近的蝴蝶。
    它们好像摆出一个造型，像是进入战斗模式，气冲冲的，发出怪音。
    “花生，你能听懂它们在讲什么吗？”骆波一面警觉一面询问。
    花生沉默片刻，忽然嘴里也发出古怪的音节，对面蝴蝶好像队形一松，似乎被吓到了。
    “它们，好像在说，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让我们回去。”花生翻译。
    茅小雨惊讶的张大嘴“花生，你能听懂它们说话？”
    花生茫然了小会，自己都搞不清状况“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懂了。”
    “那你能跟它们交流吗？”
    花生低声“我在试着跟它们交流。”他又发出几个古怪音调。
    蝴蝶们却齐刷刷的围过来，把他围一个圈，古古怪怪的音调此起彼伏。
    骆波跟茅小雨对个眼神，不约而同有丝喜意。
    原来，花生能听懂蝴蝶的话，那么，这批蝴蝶，十之八九就是当初守候绮罗兰的那批了吧？
    花生翅膀作个动作，蝴蝶马上分散开，对他还是保护的架势。
    “妈妈，叔叔。”花生飞过来，扑扇着翅膀，很是激动的说“它们，蝴蝶说，它们是来保护我的。它们，它们在这里，等我多时的。”
    “什么意思？”茅小雨故做不解。
    花生喜出望外“它们说，我是它们的小主人。我被人偷走后，它们一直在找我，只是找不到。后来，听到消息就到这里，然后一直在等。我终于出现了。它们很高兴，说以后就要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