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实家出来,赵安乐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沿着土路默默往回走去。一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找他切磋,他也是意兴阑珊,连赚荣誉点的心情都没有。
回到赵虎家,赵虎还没有回来。赵安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得这么卖力,只是将这份恩德默默记在心里。
赵安乐找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望着院子外的天空发呆。
来到这个世界十八年了,他以为有些事情已经忘记,可是今天的事却打开了他尘封的记忆,让他明白,有些事注定会刻骨铭心。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回到过去……”
“你特么能将我送到这里,为什么不能让我回到过去?”
赵安乐突然站起来抬手指天,情绪激动。良久,赵安乐呆呆坐下,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如果真的能回到过去,就能有勇气去面对了吗?
赵安乐有些恐惧的发现,他竟然不知道答案。
“原来,我还是我。”赵安乐喃喃自语。
中午的时候,赵虎回来了一趟,给赵安乐带回了一个消息,除了七村以外,又有六个村子明确答复会派人前来听他讲武。
这对赵安乐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稍稍冲淡了他消沉的心绪。
赵虎草草吃了些饭,便又匆匆离去。赵安乐有心要帮忙,却被赵虎拒绝。理由是,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让他在家养精蓄锐。
赵安乐收拾干净,在院里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屋,找了一些空白纸页,研磨提笔,开始书写迷踪拳的要义。
晚上的时候,赵虎披星戴月而回,神色间明显有几分疲惫。赵安乐搬了个凳子,让他坐下。
“小乐,前面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了,明天就看你的了。”赵虎坐下说。
赵安乐点了点头,“嗯,我明白,虎叔,辛苦您了。”
“辛苦什么,都是为了赵家村。”赵虎笑着说,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几分凝重说:“今天有人看到孟贵从阳城方向回来,我看这事有点不太对,恐怕孟奎还没有死心,明天你一定要小心。”
“嗯,我会小心的。”赵安乐说着,从旁边取过一叠纸递给赵虎:“虎叔,这些给你。”
“这是什么?”赵虎疑惑接过。
“迷踪拳要义。”
“什么?”赵虎低头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竟然记载有二品淬骨境以及三品气血境的修炼方法,甚至有突破气血凝练真气的方法,明显不是赵安乐说的将要在讲武堂上讲授的内容。
赵虎连忙合上纸页,递还给赵安乐,“小乐,这我不能要,你开堂讲武已经是在冒险了,你师父要是知道你将拳法要义写下来送人,肯定会迁罪于你。”
赵安乐将他的手推回,道:“虎叔,你就放心收着吧,我心里有数。而且,这也不仅仅是给你的,也是给赵家村的。”
“这……”赵虎还有些犹豫。
赵安乐又说了一遍:“我心里有数。”
赵虎最终还是收下了,他并没有因为得到一份完整的炼体拳法而欣喜,反而面色凝重,一直在替赵安乐担心。
将迷踪拳留在赵家村是赵安乐早就打算好的,之所以今天交给赵虎,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明天,讲武堂开讲,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赵安乐也不清楚。
起先,扯一个谎,为自己编造出一个神秘师父,一是为了震住孟家村,让孟奎不敢轻举妄动。另一个就是为了给迷踪拳找一个更加恰当的来历。
原本这件事只会有孟家村和赵家村的人知道,不巧的是孟奎邀请了七村的人来做见证,这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多了,情况一下子复杂起来。
后来,赵安乐灵机一动,想到了以这件事为引子,趁机把事情搞大,为自己扩展荣誉点来源同时,又把自己编造的神秘师父当作一把利剑,跟他一块儿放到明处,让有敌意的人投鼠忌器,说不定还能为赵家村争取到一些盟友,于是就有了讲武堂讲演。
赵安乐的初衷是好的,前因后果考虑的也很清楚。但是,计划毕竟是计划,实施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
万一要是有人贪心不足,酒壮怂人胆,又或者有人自私自利,宁愿自己不落好,也不愿看着别人强大起来,傻啦吧唧的一定要做掉赵安乐,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而且,还有一个孟家村躲在暗处虎视眈眈,那孟奎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说不定就会在什么时候放冷箭。
孟贵从阳城归来这件事,就给他敲响了警钟。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外人眼中他最大的依仗其实只是他编制出来的空壳子。
所以,赵安乐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完美实施。
之前,赵安乐以为自己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因为他有系统,哪怕是高仿版的。所以,哪怕暂时遇到了一些困难,他也不怕。反而想着怎么将这些困难转化为对他有利的事。
但是,他今天扪心自问的一句话,让他意识到,他似乎并没有成为主角的潜质。故事里的主角往往都是性格坚韧、果断、勇敢,而他还做不到这些。
重生十八年来,赵安乐第一次出现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刻意的安排?
如果是巧合,那么他就还是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是刻意的安排,那又是谁选中了他,为什么选中他?选中他干什么?
以前,赵安乐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像今天这么深刻。他思考了一下午,也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不过,他确定了一点,无论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安排,在这个世界,他依然还是他,会迷茫,会犹豫,甚至会懦弱。
拥有了系统,并不代表拥有了一切。他只是这个世界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就像前世一样,一样会有生老病死。
与前世不同的是,这一世,他有了可以试着去改变一些事情的能力,比如,让身边的人生活的更好。比如,让自己少点遗憾。又比如,为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去拼一把。
似乎,仅仅是这些事,就够他去做一辈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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