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柯的这次生日,当真很是尽兴。
不光有郑克爽作东,大吃大喝了一顿,席间郑克爽还把武夷派珞云桩的精要传授给了陈柯,让他真正窥视到了上乘武功的门槛。
因此这顿饭竟吃了一个多时辰。陈柯下楼的时候,看到大厅的摆钟,竟然都快到五点了。
“二位姑娘不知道在哪里下塌?上乘武功,只凭口传心授,说怕是难以领会要诀。在下得有空闲,愿随时切磋交流。”
一行人出了德月楼,郑克爽已经微有酒意。原本如冠玉一般的脸孔朦上了一层红晕,更加显出秀眉星目,唇若涂丹。
陈柯一门心思都在学习武功上,倒是没有喝多少酒。拱手道:“我们师姐妹并非远行在外,就住在开葑府下顺河乡。郑公子若不弃,阿珂愿随时悉听教诲!”
郑克爽亦拱手道:“阿珂姑娘言重了,教诲二字万不敢当。”说着,他的随从已经从马厩中牵过了马匹。郑克爽当即取过一匹,将缰绳放到了陈柯的手上。
“眼下天色不早,这匹马就赠于二位姑娘,权当祝寿薄礼。二位万望不要推辞!”
“如此多谢郑公子了!”陈柯倒是一点都不客气。郑克爽这样的公子,家大业大,送人东西是看得起你。如果推三推四,倒是瞧不起他了,不如拿了爽快。
德月楼的掌柜和豪奴也在一边相送。毕竟郑克爽没短他酒钱,打赏也多。这样的客人,掌柜自然不敢得罪。
和郑克爽告辞之后,陈柯和阿琪一起牵着这匹黄骠马,沿路出了城,总算没有把这生日给过砸了。
“师妹,你的脸皮还真是厚!”走过城门的时候,阿琪忍不住用手摸了一把结实的马背,眼神中满是欣喜。
这匹黄骠马虽不是千里马,却也是高大魁梧的良驹,马背都有陈柯的眉毛这么高了。最主要的,经过城门的时候土兵都没有拦查,因为这匹马脖子上挂有马牌。
清朝百姓是不能骑马的,但凡事都有例外。官家如果差人办事,会让里长,保甲发放马牌,相当于驾驶证。郑克爽的马牌明显不是假的,买一个起码要白银二十两。
马牌也是地方官吏捞钱的好名目,而且正大光明。
“阿珂,咱们骑马回家吧?”眼看出城渐远,阿琪也不想再雇骡车了,干脆骑回去爽快。
“这不好吧。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陈柯倒是挺有安全意识。
其实,他是不会骑马,找借口搪塞。
“这是哪门子规矩,大清律例上有吗?”
阿琪的脑子一时有些迷糊,不过还是一把攀上了马背。向着陈柯伸出手:“来!”
“我……我忘了怎么骑马了。”陈柯只好实话实说。
阿琪咯咯直笑,说道:“怕什么,有师姐呢!”说着握住陈柯的手,一把将他提了上来,坐在了自己的身前。
黄骠马挺壮实,坐上两个女孩,并没有不适之感,只是打了个响鼻。陈柯感觉阿琪贴在自己身后,一时酒精上涌,脑袋也有些迷糊了起来。
“师姐,你带球撞人!”
阿琪听了,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故意还挨得近了些:“怎么,有了小白脸,就不喜欢师姐啦?”
“怎么会。”陈柯的脸上又有些发烧,虽然和阿琪相处日久,但吃师姐的豆腐总归不多。
“驾!”
阿琪一拉缰绳,黄骠马便一下策开马蹄,向着顺河乡飞奔而去。陈柯当真是第一次骑马,虽然借酒壮胆,但马背起伏剧烈,让他都不敢睁开眼睛,更怕从马上摔下来。
脸上净是呼呼的风声,陈柯一开口,风都灌得满嘴都是。
“师姐,你慢一点啊!”
“骑马慢一点,还能叫骑马吗?”阿琪的骑术相当不错。马蹄飞扬之间,已经重新奔上了黄土路,踏起了一个又一个灰窝子,在身后连成了一片薄雾。
马到底比骡车要快多了,几十里路才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师姐妹回到家时,天色才刚刚擦黑。
不过第一次骑马,给陈柯的感觉就是颠。加上今天累了一天,又喝了酒,因此回家后连功课都没有做,洗洗就睡了。就连睡着了,他都能够感觉到颠簸的余蕴。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陈柯的脑子才清醒了一些。
洗漱之后,天已经大亮。
陈柯在院子里活动着身体,依然穿着昨天买的男装,酱靴,辫子也没有拆。倒不是他喜欢清朝的打扮,只是满人的装束紧致,更适合练武而已。
清朝没有国丧是不能私自剪发的。陈柯可没有精力天天学着梳妆打扮,打成辫子更方便。
不多时敲门声照样响起,李叔照例送早点来了。但他今天却没有问安,只是有气无力的在外面敲:“阿琪姑娘,阿珂姑娘,开门……”
听见这个声音,栓在院子里的黄骠马突然嘶叫了一声。
阿琪正在堂屋里梳头,说道:“阿珂,和李叔说帮忙打点草料!咱们家又多出一张嘴了。”
“知道啦!”陈柯过去打开了院门,一眼就看见李叔那张灰败的脸。
但李叔今天并没有拿竹桶,反倒是身边围着一群人!还没有等李叔开口,一个大汉就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
这个大汉陈柯认识,正是拿假银子欺侮秦寡妇,又在德月楼想报复阿琪的人。
站在这些人中间的,是德月楼的掌柜!他一脚踏进了院子,让陈柯猛然惊醒了瞌睡,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小娘皮,你们原来住在这儿啊?”
随着掌柜走进院子,他身边的人也一道风似的挤了进来。还在堂屋梳头的阿琪也一下惊觉,几步就冲到了院子里。
“你们干什么,敢擅闯民宅!不怕王法了吗?”阿琪当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闯到顺河乡来了。
掌柜依然是那身长袍马褂的打扮,用扇子拍着手掌,边打量着小院子,边冷笑连连。
“干什么?昨天你们两个小娘皮走运,有人护着你们。以为躲回家里就没事啦?也不打听打听,我卢某人在开葑府也不是吃干饭的!敢动我的人,今天就要你们知道一点厉害。”
他说完后,使了个眼色,六个豪奴隐隐就将陈柯和阿琪围了起来。
掌柜的双手一背,砰的关上了院门。
“还是那句话,给赖保和李坎赔二十两银子的汤药费,然后磕头赔罪,这件事情就算完了。如若不然,可别怪我卢某人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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