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1999

    
    依风本以为那一晚过后，殷志鹏应该不会再欢迎他才对。可他却没想到，打那之后的几个月，他却经常被邀请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原本的三人组变成了四人组，除了江晓薇和文心语对他的加入表示十分开心之外，殷志鹏也毫无芥蒂——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暗地里他仍然试探了依风不少次，老实说依风觉得这个男人的无聊行径十分幼稚，可他却乐此不疲。
    真是的，如果那么讨厌我的话，干脆不要邀请我不是更痛快些吗？
    ……搞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
    如果是江晓薇或者殷志鹏来邀请他，说不定依风会婉言谢绝。但近来每次他们有约，都是文心语提前在学校里告知依风。看着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神，依风实在是狠不下心来说出拒绝的话，于是一转眼，这样的生活便持续了几个月。
    对于洛爸洛妈，依风给出的理由一直是“去文心语家玩了”或者“跟文心语一起出去玩了”。有文心语帮忙作证，两个成绩最好的孩子待在一起，大人们自然也就没什么担忧了。姐姐洛凭云倒是十分不爽，一开始还跟依风说了好几次，让他不要再跟“那个女孩”来往，但到了2003年，她也就没心情管依风了。因为洛爸在五金店里装了一台计算机，用来帮他处理报表。这可把姐姐高兴坏了，她不知从哪里拷来了一大堆游戏，什么《三国赵云传》、《潜艇大战》、《剑侠情缘2白金版》……只要一放学就跑到五金店里去，晚上叫她回家都叫不动，哪还有闲心去理会依风跟谁出去玩？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她会哭着喊着非要找依风。偶尔依风晚上回到家时，姐姐一听他开门进屋的声音就飞快地扑过来把他抱住——
    “依风我打不过那个镇狱明王你明天不许再出去了过来帮我！”
    姐姐最近痴迷于《仙剑奇侠传98柔情版》。
    老实说依风一丁点儿都不想帮她，毕竟她玩的是盗版游戏。不过看着姐姐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只好一撇嘴，点了点头：“好好好，帮你帮你帮你，明天我哪儿都不去。快放开，姐姐，我得去洗澡了！”
    自?二年末开始，sars的威胁席卷了整个人类社会，学校里也总在开讲座宣传免疫知识。新闻联播里整天报导这类消息，哪里哪里又出事了，哪里哪里有人病故，搞得人心惶惶。出于安全考虑，有些学校早在四月初就已经封校放假了，但逸夫小学却属于照常上课的那一拨。听闻校长先生在教师会议上慷慨激昂地宣布——“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让学生们努力的好时机！要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把实验和立新都超过去！”听说他甚至准备连五一节都不给学生放假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但依风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改变。
    四月底的一天晚上，他跟着江晓薇、殷志鹏和文心语去了体育馆。为了防治sars，体育馆近期所有的活动都推迟了，几乎处于闭馆状态。但殷志鹏有一个好友是游泳馆的主事，因此借着“帮你值一晚上班”这个名义，得以在晚间进入游玩。
    依风穿着海蓝色的平角泳裤，站在泳池边缘做着热身运动。江晓薇和殷志鹏把扭扭捏捏的文心语推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做完压腿。回头看去，不由得“哇”了一声。
    文心语的泳装是将全身包裹住的那种，上面绘着彩色的大小圆圈，下装则是带裙子的款式，可爱极了。她今年将满十岁，原本小小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平时看来不甚明显，但此刻裹在贴身的泳装之下，那纤毫变化的曲线便分明映入了依风的眼底。
    “你看看你看看！”江晓薇嘻嘻笑着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我就说这套很漂亮吧？依风的眼睛都看直了！”
    文心语原本就一直害羞地垂着头，一听这话更是脸蛋儿通红。偏偏依风这时还直白地应了一句“嗯，非常漂亮”，现在她的面颊已经红得像是在发高烧一样了。
    池子里的水很清，是晚间才刚放的。文心语走到池子边望了一眼，转头问依风：“你怎么还不下去啊？”
    “要先做好热身运动哦，直接下水万一在游泳时抽筋可就麻烦了。”依风说道，“心语你也要过来做。”
    殷志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回神却看到依风戏谑的眼神，于是避开了目光。
    “哎？”依风突然发现江晓薇和殷志鹏都没有换泳装，而是依然穿着他们休闲款的外衣，“晓薇姐姐和大鹏哥哥不下水吗？”
    明明是很普通的问题，江晓薇听了之后，脸色却微微有些泛红。而殷志鹏则咳嗽了两声，有些做作地说道：“我跟你晓薇姐都有点儿感冒，今天就不下水了。你们自己玩儿吧。记得不准去深水区哈！什么时候玩够了，自己上来换衣服就是了。我们就在休息室待着聊会儿天，有事儿你们叫一下就是，我们听得见！”
    文心语什么都没有想，能和依风一起玩她就很开心，于是痛快地答应一声，就跑去依风身边和他一起做热身运动。而依风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对大人，目光中充满了莫名的兴趣。
    不知为何殷志鹏有些慌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写着四个字：
    不要多事！
    眼看着他们装作正常地转身离去，依风一边指导着文心语做运动，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了谜一般的笑容。
    文心语游泳意外的很不错，据她说她从小就被父母带去龙庭游泳馆玩耍，眼看她在水中像一条小美人鱼一般自在翻腾的样子，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依风陪着她在水里嬉闹了一会儿，比赛、玩猫捉老鼠……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依风上岸去休息，却好久都没再下来。文心语抓着下水梯四处张望，却发现他正站在一扇窗户旁，好奇地向里窥视着。
    “依风，你在看什么？”
    文心语爬上岸来，光着脚丫“嗒嗒嗒嗒”跑到依风身旁。依风悄悄在她的耳旁“嘘”了一声，一脸神秘地指向窗户里面。好奇宝宝文心语踮着脚尖往里看了一眼，不由得立刻满脸通红。
    在休息室明亮的灯光之下，两道人影正在沙发上纠缠着，发出令人心跳不已的微弱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