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进病房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说方唐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但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还要再观察一两天。
我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医生说的话意味着方唐还随时有可能会出意外。
但我还是没法为方唐做点什么,也没有再对医生要求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自己并不信奉的上天祈求。
我和老关、舒可、向晴,还有方唐的父母,一直守在病房外,谁也不愿离开,医院只给一张陪护床,我们让给了方唐的母亲休息,自己实在困得不行了就靠着椅子睡一会。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我突然接到黄仁东打来的电话,焦急地问我和方唐是不是出事了,他说他刚刚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段交通事故的视频,那视频里的人就是我。
我说是,还把方唐的情况和医院的地址告诉了他。
很快黄仁东就来到了医院,跟方唐的父母打过招呼,又问了方唐的情况后,说让我跟他到外面抽支烟。
我和黄仁东走到医院一个没人的角落后,他脸色凝重的问道:阿东,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吧?
我点点头:嗯,有人想要我和方唐的命,方唐救了我,自己却没躲过。
我顺势把舒可的事,把我们和王伦还有那个阿泰之间的小矛盾,还有昨天方唐出事之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黄仁东。
黄仁东皱着眉头听我说完后,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阿东,你们这次是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我摇摇头:老黄,你理解错了,我们不是为了个女人,而是为了朋友,方唐把舒可当朋友,舒可帮过我,我也把她当朋友,朋友有难的时候,难道让我们坐视不管?
黄仁东有些恍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刚才说的话你就当是在放屁行了。
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拿出烟递给他一支。
黄仁东把烟点燃,抽了一口后,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报仇,这仇一定得报。
好,晚点我带你去见个人,就是上次你进派出所的时候,跟我一起去接你的那个,他有一帮兄弟,专门替一些私人医院解决一些明面上没法解决的事,也会接患者的生意,两头吃,但他们只认钱,不会讲什么朋友情面,上次是因为我给他们介绍了一家医院的生意,欠我个人情才会出面,这次要让他们帮忙的话,就得花点钱,而且他们不接要人命的生意,断手断脚这些倒是没问题。
我朝黄仁东感激地点了点头,说:行,但这件事先缓一缓,等方唐过了这个劫再说,而且现在可能也轮不到我们出手了。
什么意思?轮不到我们出手?有人要找他们麻烦?
嗯,是苏雯,其实昨天我和老关就去过一次,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差点没被打死,这脸上的伤就是昨天留下的,后来苏雯找了个来头不小的人帮忙,叫了一帮不知是警察还是武警的人带我和老关出来,后来苏雯说她要办一件事,虽然她没明说,但我总觉得她可能要对付岳成山那帮人。
哦?黄仁东皱起眉头,这么说来,你那个苏总,能耐也很不小啊。
呵呵,有钱人嘛,没有什么事是花钱办不到的,更别说苏家这种根基深厚的家族。
黄仁东忽然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臂,说:从这也可以看出,她还很在意你啊,她肯定是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怕那帮人以后还会找你的麻烦,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以除后患。
我没说话,只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阿东,回去找她吧,好好跟她谈,能为你做这样的事,足以证明这个女人是真心为你好,千万别错过了。
我还是没说话,不停地抽烟,也不停地回想昨天苏雯那关切又心疼的眼神。
她爱我,是真的爱我。
或许,我应该回去找她,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跟她复合,就像黄仁东所说的,我不能错过苏雯。
黄仁东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陪着我静静地抽烟。
良久后,我把早已烧到过滤棉的烟头仍在地上,长长呼了一口气,等方唐的情况稳定下来后,我要回去找苏雯。
我和黄仁东没有在外面呆多久,抽完烟,黄仁东又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公司一些工作之后,就一起走回住院大楼。
看来,黄仁东今天不打算去上班了,而是跟我们一起等方唐度过危险期。
舒可和向晴依然守在方唐的病房外,既没有洗澡,也没有吃东西,两个原本年轻漂亮的女人此刻眼眶红肿脸色蜡黄,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不经保养的女人。
方唐的母亲昨晚在陪护区的床铺休息,但显然一晚上也没怎么睡,此刻看起来似乎比昨天又苍老了许多。、
黄仁东知道我们昨晚上一晚没睡之后,便主动到医院外买了几张婴儿爬行垫,还有几床薄被,说晚上要是还在这等着的话,就打地铺,在陪护区或者走廊里打地铺就行了,但最好不要在ICU的西门那段走廊睡,因为在病房里走的人都会从西门推出来,推往太平间。
他不说还好,舒可和向晴听到他后面那句话之后,突然像触电般打了个激灵,又齐齐望着那条安静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没过多久又一前一后掩着脸哭泣。
她们害怕看到方唐从西门推出来,害怕方唐死去。
上午,向晴的手机响了几次,但她只接了一个电话,最后把手机关了。
中午,高阳、田菲菲和蓝欣又来了,在医院一直待到临近上班的时间。
下午三点半,到了探视的时间,这次医生特意允许方唐的父母一起进去看他,因为医生也知道昨天他们都没能见到方唐。
一个小时后,方唐的父母哭着走了出来,说他身上插满了管子。
晚上,医生告诉我们,方唐的情况有好转,正趋向稳定,明天再观察一天,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这个消息让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和方唐父母的劝说下,向晴终于同意回家休息,舒可也离开了,但没过多久舒可穿着一套刚换上的衣服,带着一床薄被又来到了医院。
很显然,舒可只是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而已,她还想继续在医院守候方唐。
我和老关也各自回了趟住处,洗澡换了衣服又继续去医院,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打开黄仁东买的那些爬行垫在过道里打地铺。
第二天,向晴早早来到了医院,并在医院一直待到下午,没有去上班。
下午,医生说方唐渡过了危险期,目前病情稳定,可以转入普通房了,但仍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并且暂时不能确定是否会留下偏瘫或者其他后遗症。
我们在半喜半忧中分头办手续收拾东西,当方唐从ICU推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方唐是醒着的,出来的那一刻,他努力地转动脖子,浮肿且布满血丝的双眼从我们每个人脸上扫过。
当他的目光注视着我的时候,我尽量挤出一个高兴的笑容。
他戴着呼吸机,但我看到那透明的口罩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对我笑。
那是他一如既往的笑容,淡然的,对女人来说很迷人的笑。
以前,他用这种笑容的时候,我会觉得他有些欠揍。
但如今,我只能用力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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