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衣再次听到熟悉的破风声,她将龙渊从一个人的胸膛中猛的拔出来,正要转身挡箭之时,却猛然被人猛地抱住腰死死的扭转了身体。
噗嗤一声——
那是箭破开皮肉,鲜血飞溅的声音。
夏拂衣背对着阶梯,在满地尸体中眨了眨眼,茫然的感受到着身后柔软温暖的温度。
随后又是几声刀剑刺穿皮肤的声响,夏拂衣莫名的全身一麻,几乎是机械的转了身。
身后那具温暖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无力的滑落,被她用受伤的左手接住,持剑的右手突然轻轻一抛,龙渊反手而握,她甚至没去低头看一眼臂弯中的人,只冷戾抬眼,横剑如横刀胸前,内力自掌心灌注剑身,在身前划开圆弧之时便如曙光破开鸿蒙,一剑无声,却瞬间砍瓜切菜般,切开了几具剩余的正举剑向她扑来的身体。
光明泯灭。
最后一个人也举着剑鲜血喷涌的倒下了。
直到这时,夏拂衣才顺着臂弯中沉沉的重量慢慢坐到地上。
她低头去看。
怀里是满身鲜血的抚嫣。
也不知道在山路上是怎么跌跌撞撞跟来的,头发凌乱,脸也不干净,月光洒在她身上,像一株开在泥淖里的花。
夏拂衣甚至是茫然的。
她盯着抚嫣,喃喃问她,
“为什么?”
抚嫣扯了一下嘴角,却逼出更多血液来。
“我……”
她含着满口鲜血,发出含糊而微弱的声音,
“我……这条命,本就是,被你救下来的……现在,还给你……也没什么。”
夏拂衣似乎依旧不懂。
她看着抚嫣,满眼都是茫然,手却不自觉的伸手想要去给她擦嘴角的血。
抚嫣微弱的笑了一下,她看着夏拂衣,
“当初……是我鬼迷心窍,才接受了他们的引诱,给你下药……”
她吃力的伸手,从怀里慢慢掏出来一个纸包,
“他们……后来还想,让我给,给皇上下药……我没有,没有这么做……”
夏拂衣慢慢接过她手里的纸包。
抚嫣看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眸中小心翼翼又无比暗淡的期待。
她一边流血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夏拂衣。
一向迟钝到了极点的夏拂衣这一次不知为何突然看懂了,她停顿片刻,眨了眨眼,僵直而笨拙的说,
“你做的,很好。”
抚嫣笑起来。
“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她说着,眼里渐渐含了水光,
“我……其实不叫拂烟,不是拂过的拂,也不是青烟的烟……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夏拂衣喉咙动了动,干涩的问,
“你叫什么?”
抚嫣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于是夏拂衣又问了一遍,
“你叫什么?”
抚嫣慢慢勾起嘴角,笑得露出了沾血的白牙,
“我叫抚嫣……抚慰的抚,嫣然,嫣然的嫣。”
夏拂衣抱着她,笨拙的说,
“这个名字很好。”
她干哑的念了一句,
“抚嫣。”
这个名字出口的刹那,抚嫣眼中的水光便突然流了满脸。
夏拂衣咬牙握紧了手,猛然抬头看向昏暗的台阶,
“展落英!救她!”
阶上一片静默。
片刻后展落英慢慢走出来,立在了月光下。
他脸上带着笑,又有些复杂的凝视着满地尸体中的夏拂衣,慢悠悠道,
“救她可以。”
就在夏拂衣表情放松的瞬间,他又道,
“只要你放弃长孙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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