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蕴终于从厉荆深这汪深潭里抬头望了望,这一望,才知道自己往下沉了有多深。这一望,才发现他还在岸上清醒的看着自己。
孟蕴才迟钝的明白过来,人还是需得活得清醒现实些。
得不到结果的感情,再鲜衣怒马,都是自娱自乐。
她已慢慢的在心里将厉荆深理想化,事实上,她认识的他,可能不及真实的他的十分之一。
她还隐隐觉得,曾经的厉荆深,是讨厌她的。
……
年轻力壮的司机曾启站在远处的垃圾桶旁抽烟,黑色西装与夜色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一支烟灭,他正想着再来一支,却见孟蕴从车上下来了,眸光清明的望着前方,踩着步子进了单元楼。
他将烟盒盖上,想起刚才车上让人紧绷的气氛,和她此刻若无其事的神情。
也许是谈妥了吧。
他见过这位孟小姐好多次,或是载厉总去接她,或是载着二人去各种宴会,就连方尉都常常提起她。
他是小城市出来的,高中毕业就当了兵,退役后经过训练进了保镖公司,后来专门为厉荆深工作。
这是他见过的气质最让人觉得舒服的女人,也是这几年厉总唯一深入接触的女人。
他觉得孟小姐很特别,她看起来对任何人和事都是轻描淡写的态度,那张脸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出现任何精彩情绪的脸,但那样的程度也不会让人觉得假。
作为男人,他觉得这是一个吸引点。诱使人去探看真正的她是什么样的。
也许厉总就是被她这层表象吸引,也许厉总也早就见过闹情绪的她是什么样子。
可谁知道呢,老板的事他也猜不着,那个女人他也不敢多想,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有钱人的世界见得多了,心里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看法。
曾启没多待,立刻就回到了车上,刚坐下,就发现不对劲。
小心翼翼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老板的表情,见他沉着脸盯着单元楼大门的方向,不用看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渗出来的极具压迫的气息。
还不如之前……
怎么两人的反应怎么天差地别。
厉荆深收回目光,低沉的嗓音辨不出情绪,“回湖区别墅。”
……
孟蕴喝了白酒,肚子和头都不舒服,把包扔在一边,捂着肚子想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这一靠就睡到了第二天一早,做了一晚的怪梦。
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拿起手机屏幕看了下,来电显示是‘爷爷’。
孟蕴在沙发睡了一夜,受了凉,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爷爷。”
孟礼渊依然是苍迈中带着威严的语气:“还没起?”
“刚起。”
“昨天见了钟卫,如何了。”
孟蕴听见听筒里传来鸟叫声,她有一下没出声,直觉孟礼渊已经知道了结果。
“没成。”
孟礼渊极淡的哼了一声,似乎再说她不成器,沉吟片刻后道:“昨天小年也没回来,今晚来家里吃饭吧。”
孟蕴答应了。她清楚吃饭只是噱头,拿她是问才是目的。
“对了,昨晚应酬累了吧,今天暂时不用去公司,休息一天吧。”
孟蕴没有异议。
钟卫的项目黄了,公司里有人肯定要借此大做文章,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孟蕴今天避一避风头是好的。
孟蕴总有种现在是靠孟礼渊替她撑腰的感觉,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座靠山并不可靠,有可能随时都会垮塌下来将她埋了。
用不尊敬的话说,孟礼渊年轻时满腹黑水,老了也是只老狐狸。
她并不知道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葫芦里究竟是卖的急支糖浆,还是混了糖的砒霜。
但凭她现在的处境,没有孟礼渊的支持她寸步难行。
现在支撑她继续下去的,只有孟阁文想提醒她的真相了。如果哪天她发现,这个真相真的只是她不切实际的臆想,她可能就真的要撒手了。
孟蕴每次回孟家都将时间掐得很准,有事说就提前一点过去,说完刚好吃饭,吃了饭就离开。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去时,孟礼渊在书房里等着她。
推门进去,孟蕴见孟礼渊侧头看窗外,他跟孟阁文长得相似,孟蕴偶尔能在他身上看到孟阁文的影子。
孟礼渊示意她坐下。
“我听临州说,厉荆深跟钟卫接洽上了?”孟礼渊神情莫名,看了孟蕴一眼。
孟蕴没底气,只是顺着答了一声:“嗯。”
孟礼渊不依不饶,又问她:“你跟他说过钟卫的事?”
“说过。”
“他和钟卫搭上线,是在你告诉他之前还是之后?”
“我不知道。”
孟蕴明白孟礼渊是什么意思,他认为是她大意走漏了消息,厉荆深才撬她墙角。
她发出质问的时候,厉荆深也没正面回答过,应该是默认了。怪在她太信任他,以为他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
自己傻得太厉害,忘记了厉荆深以前不断用卑鄙行径刷新她的三观,以为亲密过几次,他和她之间就有什么不一样。
然而,认为不一样的,只有她自己。
利益和女人,孰轻孰重,厉荆深从来都分得很清楚。
她从来没像现在一样,感到在孟礼渊面前抬不起头,孟礼渊肯定认为她太愚蠢,感情用事,赔了自己,赔了前途。
接下来的路,还不是要靠孟礼渊收拾烂摊子之后,重新为她铺好。
孟礼渊哼了一声,“我早就告诫过你,你年轻,又是女孩子,容易感情用事。他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是铁石心肠,他能有什么真心可言,你哪里斗得过他!”
孟蕴沉默着,没有反驳。
她认栽了。
孟蕴从来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但孟礼渊看着她异常安静的样子,没有再多说。
只是怒其不争道:“以后擦亮眼睛,别再被男人蒙蔽了。现在临近年关,董事会那群人暂时没那么多功夫来针对你,我想办法应付过去,把年过了再说这事。”
孟蕴看向老人,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突然费尽心思让我在孟氏立足,看着子孙争来争去,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孟礼渊眉心一敛,双手交握在身前,“你是我儿子的女儿,我的孙女。我为什么不帮你?临州野心太大,也需要让他有些危机感,以免走了歪路。”
孟蕴权当他没说,又是一套打太极的说辞。后面那半段,勉强有点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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