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孤鸿之记忆前端

第2章 第二章

    
    公元1048年。
    这年大夏国开国皇帝李元昊殡天,大夏国没藏氏外戚专权,大夏国朝堂江湖风云重起,就似原本平静的水面被一块儿砾石打出了圈圈涟漪。
    所以,那几乎被遗忘了的神话又继续开始萦绕在人们心头了。
    此是后话,稍后再谈。
    此间还有另一个人的故事,一个女孩子的故事。
    此非宋时。
    ……这些时日她醒来总是在这个冷冰冰的四四方方的房间里。
    周围的墙壁是白色的,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走动的人也都是白色的,房间里只有床和几个床头柜的摆设,全都是白色的。
    她烦得很,和她同住在这间屋子的另外三个人每天都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吵闹些什么。
    似乎她整日都是无事可做的,就只能在屋外的走道里晃来晃去,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上发呆。
    不过每日她都有能够出去放风的时候,就在这间房间属于的这栋建筑的外面那个小院子里,现在是春季了,她知道外面肯定有小草小花长出来了。
    放风的时候,她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真的很新鲜,她放肆地呼吸着。
    有只蝴蝶。
    她跳起脚随着那只蝴蝶踉踉跄跄地跑着。
    蝴蝶飞过栅栏,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她攀上栅栏,就想要翻出去。
    “哎,干什么干什么,快来人!”立刻有人招呼着向她跑过来了,还有人手中紧握着绳子。
    “上面危险,快下来,听话啊!”这些人没有说错,那栅栏上面都安着尖尖的铁刺,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跑出去的,不过栅栏也很高,一般也没有人能爬的上去。
    “我就想出去看看,这里不好玩儿……”她望着下面的人,喃喃道。
    “嗯,你好好听话,等你的病治好了,你就可以出去了哈,快下来吧!”下面的人哄着劝着,还是把她又带回了她自己的小房间。
    “病人的情绪时常不稳定,是不是应该加大药量?”
    “先不用,再等她服几次药看效果吧,不断加大药量毕竟伤身。”
    身边又是这些白色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随后她木然地吞下这些白色的人塞在她口中的白色药片。
    又困了,又该睡觉了嘛?
    她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不过梦里的世界要比现在这里精彩愉快得多了,她挺期待入梦的。
    ……
    那年是天授礼法延祚九年,公元1046年。
    注:以下大白高国即为大夏国——“西夏”在本文中名称。
    西夏陪都,凉州城,梁府。
    此时已是黄昏,天边披挂着火烧一般艳美梦幻的晚霞。一处装饰华美的庭院内,众人在一间厢房外焦急地候着,房中不时传出妇人撕心裂肺叫痛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生出来啊?”一个约摸四十岁,面容粗犷沧桑的男人不停地搓着双手,来回踱步。
    “哇——”
    突然,一阵婴孩儿的啼哭声清亮地传入众人耳中。
    “生了,生了!哈哈哈——”这个男人顿时双眼放光,就想冲入那厢房。
    “大人,稍候稍候,夫人怀的是双胎,”一个中年妇人怀中抱了一个被裹得严实的包裹,急急出来,将男人拦在屋外,“恭喜大人,头胎是个小女娃。”中年妇人先来道第一重喜。
    “好,好好好——”男人满心欢喜地端详那被褥里张着嘴哭嚎的小娃娃。
    只是他身后众人却并非是和他一样的神情,其他人则是各怀着心思。
    不多时,又是一声婴孩儿的哭声从那厢房中传出,众人抬头,这哭声不似头胎的婴孩儿响亮,而是有些低弱,显得毫无气力。
    男人抬头,他也觉出了异样来。
    “大人,”又是一个中年妇人抱了一裹被褥出来,“是个小女娃。”
    男人迎了上去,却未觉察到他身后的众人,有人是长出了一口气,面露喜色,而有人却紧皱双眉,似是不满。
    “余……余的夫人如何了?”男人见两胎都落了地,便如此问道。
    “这第二胎耗了夫人太多气力,夫人有些气血两亏,倒也不妨事,日后好生将养便无碍。”第二个中年妇人身后,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医沉稳道。
    “夫人无事便好,无事便好!”男人安了心,再去看那第二个女娃。
    “只是……”女医缓缓开口。
    “只是什么?”男人抬头看向那女医。
    “只是这第二胎的女娃,胎里便是虚弱,不似头胎的女娃强健,体质弱些,方才生产时又因耗时过长,还岔了气息,恐日后生长时体弱,要多受些灾病,不易抚育。”女医皱眉道。
    “这……这怎么会……”男人面色一僵。
    “大人若要这第二个女娃好生生长,日后切要千千个仔细,万万个留心,不可使她过度疲惫,也不可使其时常染病,还需长久服药,为其调养身子。”女医如实告。
    男人低头,映着夕阳的光,看那第二个女娃,女娃哭的明显吃力,声音渐渐细弱游丝,因为气弱,那小脸也憋得浅浅发紫。
    “余的孩子,余必会好生养护……”男人缓缓道。
    她还记得,那里有着空寂荒凉的戈壁沙漠,也有着茫茫无尽的草场原野。那里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幼时,她曾与家人居于那里绵延的苍茫山下,曲水河畔。那山有树木青白,望如蛟马,北人呼蛟为贺兰。那里很美,冬夏降雪,有种种林丛,树、果、芜荑及药草,藏有虎、豹、鹿、獐,挡风蔽众。
    幼时的很多事情,恍如隔世,她早已回想不得许多,只是她依旧怀念曾经可以在草场跨骏马奔驰,可以在荒漠赏星空繁华的时光,只不过,再也回不去了。
    她记得,祖母曾告诉过她,在她出生的那一时,正值黄昏,河水渐流渐浅,夕阳缓缓隐于贺兰山下,漫天是似火般的云霞,那景致美得让人心醉。故此,她的祖父为她取名洛瑶,梁洛瑶,为女子,落落大方,秀外慧中,水火兼容,美好珍贵,愿她纯洁美丽,前程似锦。
    不过此时,梦该醒了。
    少女青葱的时日,已经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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