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念北的妈妈。
许一一撑着墙踉跄了几步站稳了,旋即便冲向病房,在那扇门合拢之前,硬生生的将手插进门缝之中,阻止了它关闭。
顾太太咬着牙将门用力一碾,许一一痛叫了一声,仍然死死抓着门框,毫不放松。
顾太太红着眼瞪着她,压低了声音道:
“你还想怎么样?我儿子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许一一仰着脸,干裂的嘴唇轻轻颤着,艰涩回道:“我要陪在他身边。”
“陪在他身边?”顾太太忽然松开了按着门的手,指着病床上无声无息的人,对着许一一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还需要你陪吗?”
许一一怔怔的看着,立在门框旁,脚下似有千斤重,身上一阵刺骨寒冷又一阵滚烫火热,整个人都在轻轻打颤。
“我要陪在他身边。”她喃喃的说着,面色凝滞,似乎无知无觉。
“许一一。”顾太太流着泪哽咽道,“就当我求你,就当你俩注定没有缘分,你不要再出现了。念北为了你跟家里闹翻,跑去星城找你,后来又跑回来说要收购拍卖行,跟他爸跪了一天一夜,瘸着腿上的飞机,从英国回来之后,他就那么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三天,我过去骂他,他却抱着我红着眼睛说,他心里难过。”
“他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我们顾家也不是什么平平淡淡过日子的人家,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我当时就心想,也许我真的错了,当初你在北城的时候,我就算再不喜欢你,也应该为了他把你留下来的,所以后来他去港城,我半个字都没有再说,我是他妈妈,当妈的,只要儿子开心,做什么不行?可是……我怎么会想到……”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许小姐。”有温润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脚步声越走越近,一双手将许一一从门边坚定的拉开。
来人站到顾太太身边,圈住了她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而后才抬头看向许一一。
是顾念北的父亲,顾清澜。
“不用说这么多了,念北不欠她,但她也并不欠念北,都是成年人,心甘情愿的事,别做纠缠了。”他说。
许一一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她抬眼看着顾家这位如今的话事人,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她可以承受顾太太的责骂和哀告,那说明她对她还有情感的投射,她可以想尽办法让她心软,让她动摇。可这位顾先生说出的这样听起来通情达理的话,却恰恰说明他的态度理智而坚定,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许小姐,收起这套给女人看的面孔吧。”顾清澜淡淡道,“跟念北说一声告别,然后你可以走了。我们下午会安排将念北转院回北城。”
“不可以!”
许一一瞬间绷紧了脸,冷冷回道,“手术才刚做完,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说必须先静养观察。你们不能这么快就动他!”
她面色依旧苍白,但之前那层迷蒙惶惑的神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与顾清澜对视的眼神坚硬而冰冷。
顾清澜重新打量了她一眼,道:“许小姐,我不跟你追责已经就够仁慈了,你有什么资格阻止他的父母对他的监护行为?我比你更在乎他的生死,我带过来的顾问团已经确认,那颗子弹损伤了他的神经组织,能醒过来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但幸运的是并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我必须趁他身体机能还在活跃的时间,为他安排好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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