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养家记

    
    可亏不了归亏不了, 但是这能赚多少钱, 刘春花总觉得, 心里没底的很。据她所知，老二齐贵一家在城里开的那家杂货铺, 在没有卖齐瑞的蘑菇之前, 生意是真没见的有多好。
    能赚钱，能糊口，或许还能剩余一点，但也仅仅就是这样了。要说这还是老二齐贵都这般, 那么其他人呢？
    都说知子莫若母，就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几个, 老大憨，老二精, 老三懒。虽说这段时间齐瑞是改了不少，但是刘春花还是对他没信心。
    因为就算一个人变得勤快了, 但是这聪明劲（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智商，只不过作为古代人的刘春花不知道这个词罢了。）却是天生的，怕是很难改吧？要知道齐瑞上回去当个卖货郎，他都能卖亏了回来。
    心里想归这么想, 可当刘春花对上齐瑞那信心十足的模样, 这话就说不下去了。毕竟老三难得这么努力一把，有奔头劲儿, 这当娘的泼冷水是着实泼不下去了。
    想了又想, 刘春花最后道, “那就试试吧。”
    一句“试试吧”，直把齐瑞欢喜的整个人都快要蹦起来了。可还没等齐瑞高兴太久，下一秒只听到刘春花道，“咱们先不开店，去集市上摆个摊子试试，要是好，再找店也行。”
    什么，摆摊？
    齐瑞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刘春花。却见刘春花面上，是一副拒绝商量的表情，他瘪了瘪嘴，蔫了。
    算了，算了，他早该知道的，就刘春花那性格，买个牛车都能干出来没有牛只有车的事情，这去城里开店，虽说没有直接去城里找店，但好歹有个摊位。
    能有这样，已经算不错的啦！
    齐瑞只能这般的安慰着自己，然后干劲十足的去准备开酸辣粉摊位的事情了。
    将这些东西准备起来，倒没费齐瑞多少工夫。毕竟齐贵是开杂货铺的，一些什么调料啊，杂物啊，他那里都有。
    唯一麻烦点的，便是需要去购买一些桌椅。花了几天的时间，齐瑞才将这些东西给准备好了。
    将东西准备齐全了的齐瑞，兴冲冲的找到刘春花，询问她关于摊位的事情，刘春花只回答让他放心。
    ……
    凌晨，齐瑞睡的正香，耳边便又响起了刘春花的叫/床/声。
    齐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黑漆漆的一片，嘟囔了一句，“天都还没亮呢！”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站在窗户外头的刘春花听到了齐瑞的这句嘟囔，直接就来了一句，“你不去城里卖酸辣粉啦？”
    “卖，卖！”齐瑞大声的应着，赶紧的爬了起来穿衣服。
    他一动，一张床上躺着的王秀兰也惊醒了。这会正躺在那儿，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齐瑞，“这么早？”
    齐瑞想说，可不就早么！不过到底是想到即将要做的事，齐瑞这会的干劲早把困意全压了下去，他麻利的把衣服给穿好了，然后准备出门前，齐瑞摸着王秀兰凸起的肚子道，“儿子啊，等着，你老爸我要去给你挣大钱了。”
    这话说的，直让王秀兰一个劲捂着嘴在那里傻乐。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王秀兰也躺不住了，挺着大肚子费力的也跟着爬了起来，嘴里道，“相公，要不我今天也跟着你们去吧。”
    “可别。”齐瑞赶紧拦住了她，“你这么大的肚子了，还是老实在家里呆着吧。”这要是去城里，碰着或者磕着了，那可就真得不偿失了。
    制止了王秀兰想跟着去的念头后，齐瑞飞快的从房里出来了。到了外头一看，大伙全都起来了，这会都在外头忙活呢！
    方美珍和齐富照旧是干往常的活，去后头蘑菇房里摘蘑菇。齐满粮在堂屋里收拾要带去的碗筷，至于刘春花和齐珠，则在厨房里忙活。
    给酸辣粉做汤底的骨头汤昨晚上用未熄灭的火炭炖了一晚上，这会已经呈奶白色了，正搁在灶后面的那个小洞上，咕噜咕噜的翻滚着直作响。
    前头，齐珠还在那里烧火蒸东西。
    蒸的是馒头，喷香喷香的，配合着后头翻滚的肉汤，两股香味夹杂在一起，直勾的齐瑞一个劲的猛吸鼻子。
    齐珠一抬头，就看到齐瑞那馋样，立马打趣笑他，“娘，你快看，三哥都流口水了。”
    齐瑞一听，下意识的就拿手去摸自己的嘴角，结果摸到手的，是干干的一片。而这会，齐珠早乐的在那里捂着肚子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了。
    这时候，齐瑞哪还不知道自己被齐珠给捉弄了呀，当下便没好气的道，“好你个死丫头，居然捉弄起你三哥来了。”
    回答齐瑞的，是齐珠冲他做的一个鬼脸。
    收到鬼脸的齐瑞瞪了她一眼后，然后冲着刘春花惊讶的道，“娘，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这个点，不早了。”刘春花道，然后把昨晚上泡发好的粉条用桶装着递给齐瑞，“将这个放板车上去。”
    这还不早啊？齐瑞想说，这会天都还没亮呢！可到底是被刘春花压迫久了的，这话也就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没敢说出口。
    也亏的齐瑞将吐槽也咽下去了，因为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刘春花要赶那么早了。
    ……
    从齐家村到城里的路，并不算近。
    因为赶着去城里，一人啃了两馒头便算是吃了早饭。等到一大家子出门的时候，外头连亮光都没有。摸黑走夜路不说，迎面还是寒冷刺骨的冷风，直吹的齐瑞直哆嗦。
    好不容易到了城里的集市上了，这天才堪堪透了点亮光。可即便是这样，这会集市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忙活了。
    这时候到这的，都是来赶集市的小贩，真正买东西的人这会还没来。
    刘春花寻了个地方，把带来的碗筷，泡好的红薯粉等东西让齐瑞他们帮着卸下，便催他们赶紧去齐贵那里送蘑菇，顺带着，将前段时间买的桌椅什么的，给拖到这边来。
    初一听完这些，齐瑞当时就傻眼了，“娘，你说的摊位，不会就是这儿吧？”到底是来过城里不少次数的人了，多少还是了解点这儿的情况了。像集市这边，别看都是摆摊位的，可好点的位置，那都是人家交了钱订好了的。可刘春花选的这个位置，却是流动的。
    大概它唯一的好处，那边是不用花钱了。
    “对啊，就是这儿啊，怎么了？”刘春花问他。
    齐瑞瞬间哑口无言了。
    果然，果然他就不该对刘春花抱太大的希望。这位可是能干的出来，买个牛车不带牛的人，那么这会舍不得花钱订摊位，倒还真是刘春花能干的出来的事。
    所以啊，他就说嘛，难怪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原来是为了到集市上占个好位置！
    齐瑞这会是啥都想明白了，可想明白归想明白了，心里头就难免有点抑郁。哎，都说了卖酸辣粉一定行，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多抱点希望呢！
    说到底，刘春花还是觉得他不大行，怕他亏啊！
    可越是这样，齐瑞便越是卯足了劲，想让刘春花看看，他到底行不行！
    ……
    行不行的，齐瑞说了不算，刘春花说了不算，得看顾客愿不愿意买才算。
    不过别的不说，刘春花选的这个地，其实还算好的。
    位置虽然不在集市最中间，最繁华的地方，可这也是因为那边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得花钱才能订下来。而她选的这个位置呢，虽说稍微偏一点，却是三条进入集市中心的主道中的其中一条。
    而且这一条道上，基本上都是卖吃食的比较多。不说远了，单说他们摆摊的对面，就是一家面馆，旁边呢，还有两三家卖包子的摊位。
    齐瑞和齐富两个人搭着手，将从齐贵店里带来的桌椅凳子往地上一搭，再把火给弄上，这便算是开始了。
    可到底是新事物，一时半会的，还真没什么人过来摊子上吃东西。眼瞅着对面的面馆，还有旁边的卖包子的，一个个因为天越来越亮，集市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好了，齐家这边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虽说没有在城里租店，也没有花钱租摊位。可那些个桌椅什么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钱买来的。还有为了卖这个酸辣粉，前前后后，齐家可算是折腾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进去。结果，却换来一个无人问津的情况，这真的，哎！
    这里头，最先沉不不住气的，便是方美珍。
    这位是真觉得酸辣粉好吃，毕竟她可是亲口尝过的，所以总觉得别人连问都不问的这情况，不对味的很。
    心里这般想着，便也是这般做的。方美珍直接冲到马路中间，就开始吆喝了起来，“又香又辣的酸辣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过来尝一尝。”
    她不光是吆喝了，到最后还直接在马路上拖人。
    一位挎着篮子出来买菜的妇人，便一个没留意，被方美珍一把挽住了胳膊。没等人家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呢，那边方美珍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停了，“哎呀，嫂子啊，你快来看看，快来尝尝，我家的酸辣粉可好吃了。”
    被拖住的妇人只见得方美珍嘴皮子在那里上下直碰，话不停的从她的嘴里面说出来，这中间压根就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待到好不容易安静会儿了，这位妇人才发现，自个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坐在人家的凳子上了，并且那边方美珍已经麻溜的跑过去下什么她嘴里面说的酸辣粉了。
    妇人蒙圈了，刚想说这到底是啥情况啊，一碗被搁了不少辣子油的酸辣粉就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
    “嫂子，你快吃，我家的酸辣粉可是城里的头一号。”这个时候了，方美珍还不忘夸一下酸辣粉，“我保管您啊，吃了一碗还想来第二碗。”
    妇人想说，她好像没说要吃什么酸辣粉吧？再说了，这什么酸辣粉的，她听都没听过呢！然而见着摆在她面前的，颜色红通通的，上头还搁了炸得酥脆的花生米，切的细细的香菜和酸菜丝，再围着飘在鼻尖的那股子酸辣味，不知道为什么，妇人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看起来好像真的还不错啊，要不，试试？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妇人，将手伸向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的红薯粉，慢慢的放到嘴里……
    “嘶！”妇人嘴一下子就变得红彤彤的了，但是别说，味道还真不错。特别是那股子酸辣味，特别特别的开胃。让人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再吃上第二口。
    很快，妇人一大碗的酸辣粉就被吃完了，而且因为本地人都特能吃辣的原因，那一大碗的酸辣汤，都被她喝的一干二净。
    吃完酸辣粉，坐在那里一个劲的猛吸鼻子的妇人，还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时，方美珍笑着问了一句，“大嫂子，吃的咋样啊？”
    “不错，不错，挺好吃的。”妇人吸着鼻子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方美珍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然后一双手，就伸在了妇人的面前，“大嫂子，一碗酸辣粉，七文钱。”
    “啥？”妇人吸鼻子的动作一顿，诧异的眼睛睁的老大，嘴里道，“这还要钱的啊！”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手已经伸手往腰间的绣花荷包摸了过去，然后数了七个铜板出来给到方美珍。
    临走的时候，留下的一句评价是，“倒是怪好吃的。”
    接了钱的方美珍笑眯眯的送走了人后，拿着手里的铜钱递到刘春花面前，“娘，你看，开张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齐瑞，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想说，生意还能这么做？这不是强买强卖吗？这要是一个弄不好，碰上个脾气暴躁的，或者是没钱舍不得吃的，那不还得还上一顿骂？
    可对于这个，方美珍却有她的道理，“阿瑞啊，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个得要看人的。”
    别看她方美珍是没做个生意，可是她在城里做工做了那么些年，可不是白混的。虽然做的工，要么是去人家厨房当帮工，要么是给人浆洗衣裳。可正是因为这些活，方美珍才把 一些衣料什么的，认的比一般的人多。
    就刚刚那妇人，别看这一身穿的都是细棉做的衣裳，但是腰间挂的荷包，却是用着正经的绸缎料子给做的。
    上头绣的花，方美珍不懂是什么花，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绣法去绣的。但是呢，好看不好看，方美珍还是知道的。而且能用得上绸缎料子去做绣花荷包的，几文钱什么的，总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脸皮够厚。要是实在不行，最多挨上一顿数落，也亏不了什么。可这要是成了，不就多做了一笔生意了么！
    事实到最后不也证明了，她方美珍就是靠这个给酸辣粉摊子成功开单了么！所以说啊，脸皮什么的都不重要，能挣钱就行。再怎么辛苦，也比不上冬天在城里给人家浆洗衣裳，日日泡冷水里来得舒服的多。更何况，就算是她愿意日日这么干，有的时候还不一定能接到活。
    一想到以往受到的这些苦，方美珍就觉得现在的日子那简直是福窝了。对此，她还振振有词的教导齐瑞，“要脸能干啥，只要能换来银子，那这脸就可以不要。”
    自觉被一个古言灌输了了一脑子的齐瑞，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妈呀，得亏他家大嫂是生在古代，要是搁现代，妥妥的一传/销人士啊！
    话说，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方美珍原来还有着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