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林夏的搬运工作就交给你了”陈洁拍拍陈新的肩膀。
“本来也没指望你呀”陈新叉着腰看着地板上熟睡的林夏,想当初郑宝堂非要在酒吧里铺地毯,自己还强烈反对过,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陈新单膝跪地,一手搂住林夏的腰,一手托住她的腿,站起来时,林夏已被稳稳当当地抱在怀中。
看到此情此景,陈洁鼓起掌来,说:“老司机做事,就是痛快!”
“什么老司机,不学好样,还不快把车开门口来,别说这林夏看着瘦,抱着也不轻啊”陈新苦着脸说。
陈洁点点头,小跑出去,陈新看林夏睡得熟,重重的舒了口气,心想着,还好你喝醉了就睡,不吐不闹倒是省心。比起上次搬运林夏来,这次算是非常轻松了。
“爸爸,快把林夏放后座”才出门的工夫,陈洁已经将坐骑稳稳当当停在了门口。
陈新笑着点点头,对于陈洁胆大心细这点颇为满意,虽然经常撒撒娇,耍耍小性子,但是独立能力还是非常强的,这点还得益于她在国外生活的这些年。
“唔呕……”
就在陈新满心欢喜,以为大功即将告成之时,林夏一口接一口地吐了出来,一团团粘粘糊糊的胃容物淋了他一身,要是从前,作为一个有洁癖的中年老男人,他真想把林夏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箱。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竟然连很恶心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轻微的反胃。
“呜啊,太恶心了,怎么还来这招”说着陈洁赶紧把车开离了他俩,然后下车:“还好没上我车,不然我今晚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你个小没良心的,不就是弄脏车嘛,我出钱给你洗不行嘛!我真的有点抱不住了。”一句话的功夫,陈新的情绪由强势的气愤转为弱势的请求。
“no,sorryfather。”陈洁摇摇头,“我实在不想给我的宝贝车留下如此难堪的经历。”
“那不然你给我拦辆出租吧”陈新无奈只好退让一步。
在这个初秋的夜晚,凉爽而浓郁的城市微风中,陈新汗流浃背,额前的发梢也挂上了晶莹的汗珠,而他此时却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嫌恶,没有后悔,反而静静地享受这样的窘迫和狼狈。
陈新看着过往的车辆呼啸驶过,看着远远近近的霓虹闪烁,看着交杂错落的广告牌,虽然手臂因为不胜林夏的重量而颤抖着,但他却似乎从未感觉到如此的轻快、自由与幸福。
所以,尽管没有一辆出租车肯载他,他依然灿烂地笑了。
“老爸,您不会气傻了吧,怎么还笑起来了?”陈洁奇怪地看着爸爸的笑,但内心她其实是开心的,因为从她记事起,爸爸总是很忧郁,他的笑也多是为了迎合自己的强颜欢笑,真正的笑却很少,他总是把温暖的一面给自己,但她知道爸爸的内心是孤独的。
“不笑难道哭吗?那不是让你看我笑话么?”陈新笑着说。
“你就不能把林夏放下来吗?怪累的。”陈洁看着陈新大汗淋漓的样子,有些心疼,她想还管什么车,爸爸最重要。
就在她准备开车过来时,转头一瞥,还有什么比连锁酒店更合适解决目前的状况。
“爸爸!爸爸!你快看,快捷酒店!我们有救了!”
看到酒店,陈新脑海中又闪过了今天下午的脸红场面,愣住了,然后有些迟疑地说:“这样不太好吧?”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的,是她自己要喝得烂醉的,有快捷酒店待遇就不错了!”陈洁几乎拖着陈新往里走。
办好入住,陈洁拿着房卡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陈新抱着林夏,眼神幽怨的看着前面这个轻松活脱的背影,在心里想着,死丫头,也不知道给爸爸帮下忙,养你有什么用。
陈洁走到一间房前挺了下来,开心地说:“bingo!就是你888真吉利,是吧爸?”她转脸看向陈新,突然一怔:“爸,你怎么了,眼神这么吓人!”
陈新抱着林夏手都要断了,这家伙还有闲情扯六,便咬着牙说:“快开门!”
陈洁赶紧转身开门,嘴里嘟囔这:“凶什么凶,这不正开着呢吗!”
叮铃一声,门开了,陈新一脚迈进房间,林夏几乎是被泼进房间的。
就在与陈新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陈洁被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恶心的气味给熏得差点晕过去。
陈洁一皱眉,尖叫起来:“爸,去洗个澡吧,味儿太大了!”
“那你照顾她一下啊!”陈新也是忍到极点了,一溜烟就进厕所了。出来时,陈洁正在打电话:“告诉屎哥,我真的不是看不起他,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我一定来,一定来,是是是,我齐宇哥哥不是已经先到了嘛,我一定会来的啊,嗯嗯,马上就来,嗯嗯,马上”
“屎哥是个什么人物?你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混知道吗?”陈新边擦头发边说。
“呀,人家名字嘛!随意一点,您还不知道我,交的朋友当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有不三不四的人?”陈洁边说边拿着包往外走。
“站住!”陈新大声喊。
“哎呀,干嘛啊爸爸!我都把人送到酒店了,还不能让我去玩吗?屎哥可是很难见着面的!”陈洁哭着脸。
陈新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大声道:“你你你,怎么能留爸爸和林夏两个人在这里呢?”随即又觉得有种贼喊捉贼的意味,便又加了两句以表明自己清白的立场,“你留下来照顾林夏,我一会儿回家!”
“什么嘛!我只答应郑奎哥哥照看一下她,可没说我要整夜陪她啊!”陈洁一脸无辜的看着陈新。
陈新看着林夏,一脸的为难,早知道就不该听了陈洁的话,把林夏带出来。
但是,让郑奎那小子占便宜自己也是不甘心的。而让陈洁在这里照顾林夏,他是一点都不放心的,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前脚走她后脚就溜出去了。
那这样万一哪个醉汉进错房间,遇到抢劫犯,突发火灾,那得多危险啊,再或者,半夜醒来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酒店没人告诉她实情,她得多害怕啊,想到这里他决定了,自己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陈新这边发着呆,陈洁那边已经蹑手蹑脚走到了门口,她奸笑着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去见鼎鼎大名的屎哥了,啊哈哈哈!
“慢着!”陈洁身后响起了她这辈子最最最最熟悉的声音,陈洁无奈转头,这老头子怕是全身都长了眼睛吧。
陈新叉着腰看着地上躺着的脏乱差版林夏,五官扭曲地说:“那你至少也要帮她洗个澡,换个衣服再走吧。”
“爸,没这必要吧!”陈洁几乎尖叫,“我连自己洗澡都恨不得找人帮我,你让我帮她?”
“什么,你找人帮你洗澡!”陈新厉声道。
“不是,不是,我是打个比喻,哎呀,算了算了,没完没了了还!”陈洁知道不过这关出不了门,也只好答应下来,“那我就屈尊一下吧,不过您得先把她抱进浴室里去,我可搬不动她!”
陈新听着浴室里稀稀拉拉的水声,点点滴滴似乎都落在他心上,一想到接下来要跟林夏独处一室,既紧张又兴奋,坐立难安。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年轻的自己,最美好的自己,还有最美好的她。只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人,然而时间却是单向度的,过去了便成了过眼云烟。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堆死灰,还能再次被点燃。
陈新从小冰箱里拿出罐啤酒,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喝了起来。这个快捷酒店虽然档次一般,但是因为楼层高,视野开阔,夜景还是非常不错的。说来也奇怪,看着看着,陈新觉得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浴室里,淋浴喷头开着稀稀拉拉,然而却没有人在洗澡。
虽然都是女孩子,但帮忙洗澡这种事,还是下不了手,更何况自己和林夏都不算熟。
为了蒙混过关,只好开着喷头让一根筋老爸以为自己在帮林夏洗澡,实际上只是给她换上了浴袍。
给林夏换好衣服,陈洁边给林夏喷香水边喊:“爸,爸,洗好了,你来帮我抬下她!”
“姐姐啊,您以后真得对我好点儿,我可是仁至义尽了!”陈洁将香水小心地放进包包里,一脸肉疼的表情。
“老爸,老爸!”陈洁大喊着出来查看,“怎么回事这人?!”
她扫视屋子一番,发现陈新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地上静静地躺着个啤酒罐,洒出来的酒浸透了灰色地毯,乍一看像是一幅大师手笔的水墨画卷。
抱着林夏站了那么久,怕是累坏了,陈洁想着,顺手在床上拿个毯子盖在他身上,又拿了枕头和被子给浴室里的林夏就地打了个地铺,安顿好两人后便准备向着屎哥奔去了。
刚出快捷旅馆的大门,就看见斜倚在车头装x的齐宇。
“齐宇哥哥”陈洁小碎步跑向齐宇,“我不是在微信上跟你说不用来接我吗?你怎么还来了?”
“这么晚,你开车我不放心。”齐宇笑着说。
“还是齐宇哥哥关系我,不像不靠谱的老爸,还要我照顾!”陈洁嘟着嘴。
“等等你别误会,我主要是担心路人的安全,哈哈……”齐宇说着给陈洁开好了车门。
“又嘲笑我!”陈洁瞪了齐宇一眼,便坐进了车里。
齐宇的车刚开走没几分钟,郑家父子的车稳稳地停在了酒吧门口。郑宝堂一下车就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嘟囔着:“小洁洁,小洁洁,小洁洁”
“爸,您都嘟囔一路了,耳朵都起茧子了,能消停会吗?”郑奎对郑宝堂的行为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管我!我想怎样就怎样!小洁洁,小洁洁”郑宝堂像个孩子似地,叫的更欢了。
郑奎看着眼前的父亲,有种分裂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父亲完全是两个物种。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觉得眼前这个斤斤计较、啰里啰唆,像个孩子般的老男人才是父亲最真实的样子。记忆中严厉、残忍、无情的那个人存在于过去的记忆中,而后渐行渐远。
“你今晚就在这儿睡么?”郑宝堂递给郑奎一杯酒。
郑奎接过酒大喝一口,说:“嗯,这么晚了不想回学校了,反正林夏也有人送。”
“我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去隔壁快捷酒店开个房间吧。”郑宝堂喝掉杯子里的酒,嘴里嚼着冰块,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嗯嗯,知道了,那我去了”郑奎放下酒杯,“牙不错啊!”
“臭小子!早点睡啊!”
“老郑头,你也早点睡!”郑奎挥挥手。
“我叫allen!”郑宝堂尖叫,随即摇摇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酒吧旁边的酒店郑奎经常来,毕竟他老爸经常不想和他住一起,所以也熟门熟路的,他办好入住后,插着口袋吹着口哨就上楼了。
时不时嘴里还念叨着:“886,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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