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往前走了两步, 像是忽有所感一般,回过头来,正巧望见金烛满目柔和的注视着他。
那眼中满是期许、嘱托, 谢嘉树莫名觉得心下有些酸涩, 哪怕是初次见面,对这位长老他便觉得充满好感,莫名的就觉得对方不会害自己。
金烛见到谢嘉树的身影缓缓的进入其中,直至消失不见,不由沉沉的叹了口气,“要变天了。”
天空中阴云密布,沉郁得仿若一块即将滴下水来的黑色帷幕。
谢嘉树沿着小路往前走,不知走了多远, 最终停在了一处升腾起重重水雾的水池旁。
那池子旁边有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炼龙池。
谢嘉树凑近池边, 隐隐约约听见阵阵龙吟之声,那声音中满是痛苦, 像是受到无尽的折磨一般。
炼龙池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池子, 池子不大, 约莫十平米大小,池水呈现浓重的墨黑之色,一眼望不到底。
谢嘉树面前除了这个池子,已经再没有路了, 他回头望去, 原本的小路此时已经被白雾遮盖, 那些白雾如有实质一般,像是一堵厚重的墙,挡住了谢嘉树的后路。
“这是做什么?”谢嘉树心中嘀咕着,正不知如何是好。
半空中突兀的出现一只透明的手,那只手五指修长,向下一抓,谢嘉树便被提溜着扔进了炼龙池里。
“嘶!”谢嘉树忍不住叫了出来,入水即是刺骨的疼痛,就像是千万银针扎在身上一般。
谢嘉树挣扎着想要爬出池子,但无论他如何扑棱,谢嘉树都浮不起来,反而在缓缓的下沉。
他的脸被扎得生疼,谢嘉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紫薇,而炼龙池就是面目可憎的容嬷嬷。
谢家红素也不知这池子有多深,他一直下沉,往下看不到底,往上也见不到天,整个人像是被无尽黑暗包裹着,往下沉沦。
难道自己就要淹死在这里了吗?还是被水针扎死?谢嘉树心中绝望的想着。
他突然觉得不对劲,明明自己并未闭气,为何没有丝毫窒息的感觉,他根本没有呼吸,却依旧感受到自己活着的迹象。
呼吸?谢嘉树回想起来,自己似乎许久都没有呼吸了,在外时没有感觉,因为呼吸被他认为是身体的本能,他模模糊糊的记起,似乎修仙之后,支撑身体的便不再是氧气,而是灵气。
灵气,谢嘉树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明了,这池子里定然满是灵气,不然他不会这般轻松。
伴随着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谢嘉树竟然感受到,似乎有一抹精纯的灵气,顺着针扎一般的疼痛,缓缓的没入他的丹田之内。
也不知在黑暗中过去了多久,谢嘉树从忍受疼痛,慢慢的适应疼痛,最后变为享受疼痛,而伴随着似乎无止境的疼痛,带来的是精纯至极的灵力,那股子灵力进入他的丹田,就像是一个十分排外的偏见者,筛掉那些不合格的灵力,留下的都是精华。
谢嘉树怀里的跳跳,不知何时,从天绮罗帕中溜了出来,缓缓的落入池底。
灵力如同海浪一般,不断在谢嘉树的丹田内冲刷,一遍一遍又一遍,似是不知疲倦一般。
当疼痛缓缓的消退,谢嘉树眼前浮现一丝光亮。
就像是打开了按钮一般,前赴后继的,一点一点,最终他视线内,整个池子里,万千光点闪耀。
谢嘉树用力一抓,拿光点直接扑在他的掌心。
他这才看清楚了那光点的模样,赫然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小龙模样。
那只小龙憨态可掬,两只眼睛大大的,就像是一只q版的小龙。
谢嘉树嘴角扯起一抹笑容,那条小龙长大嘴巴,露出尖锐的獠牙,用力的咬在他的手心。
掌心一疼,就像是被木刺蜇了一般,谢嘉树早已习惯疼痛,他本没有在意,紧接着无数的光点一拥而上,带着一股子吞噬一切的气势,狠狠的蜇在谢嘉树身上。
墨黑的池水里,漂浮着一个由无数光点包裹的巨大物体,而在不远处的池底,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点团。
太阳升起,太阳又落下,周而复返,不知几何。
谢嘉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长久的梦,梦中的他一直周旋在各种灵力之间,就像是一个游走花丛中的渣男。
“你是说,这弟子就是登顶登仙阶之人?”
谢嘉树听出这是金烛的声音,却听不出喜怒来。
“师叔,这弟子本在兽灵峰打杂,偶然踏上登仙阶,最后竟然一步步的踏上去了,可见是个有大毅力、大气运之人。”
这声音是谢嘉树无比耳熟的。
金烛望了望仇州,又打量一番眼前穿着一身不合身亲传弟子服的年轻少年,问道:“可有凭证?”
“紫灵真焰!”仇州说道这里,语气中满是激动,“这弟子侥幸融合了半颗紫灵真焰的种子。”
“半颗?”金烛神情有些玩味,看向眼前这个面容微黑的年轻小弟子。
“何崴,还不给师祖看一看你的紫灵真焰!”仇州催促道。
那小弟子双手掐了一个法决,指尖突兀的升起一抹紫色火焰,火焰炙热,带着似乎要灼烧一切的气势。
金烛盯着眼前这朵茶杯大小的紫灵真焰,神情不定,看不出喜怒。
“师祖,这弟子道登顶之后,只见到半颗紫灵真焰的种子,就像是被谁掐掉一半一般。”仇州解释道。
金烛看了仇州一眼,见这个师侄一身灵力十分浑浊,心下不禁一叹,又看向那面相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弟子,招了招手,“来。”
小弟子走上前来,战战兢兢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金烛拍了拍小弟子的肩膀,眉头一皱,忽地伸手抚向小弟子的眉心。
小弟子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偏了偏脑袋。
金烛神色不变,仇州已经怒目而视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弟子。
见此情景,小弟子又慌忙将眉心凑到金烛的手边。
金烛嘴角扯起一抹笑,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小弟子的眉心,那里空无一物,只摸到光滑的肌肤,金烛心下微诧,但面上丝毫不显。
“很年轻,前途无量。”金烛夸道。
仇州闻言大喜过望,看向一旁站着的掌门邬夜沉,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师兄,不好意思了,按理说卫荀师侄出事之后,正阳峰座下空虚,这样的弟子本该拜入正阳峰的,但这弟子心心念念都是兽灵峰,师弟这才无法,只得将他收入门下。”
邬夜沉心下满是疑惑,但脸上却辨不清喜怒,不咸不淡的道:“恭喜仇师弟,喜得佳徒。”
谢嘉树之事知晓之人并不多,因而仇州只当邬夜沉在嫉妒,心下满是得意,当下腆着脸凑近金烛,“师叔,我这小弟子天赋异禀,炼龙池不妨让他一用?”
闻言,金烛还没有说什么,邬夜沉脸色就变了,忙道:“炼龙池可淬体炼灵,何等珍贵,每次开启,便要耗费百年时光才能缓缓修复,你这弟子不过凝气修为,如何敢享这般待遇?”
“我这弟子,可是数千年来,唯一登顶登仙阶的,天赋异禀,气运冲天,如何当不得?”仇州微微仰着头,好似不是在说小弟子何葳,而是在说他自己一般。
“炼龙池珍贵,不妨等这弟子筑基之后,再行尝试。”邬夜沉心底还是有些犹豫,一连冒出两个登顶的弟子,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仇州却是丝毫不让,振振有词:“凝气期正是淬炼基础之时,打好基础日后自然一片仙途坦荡,掌门师兄这般阻挠,难道是要将炼龙池留着,等十年后卫荀师侄出来享用吗?”
“你,胡搅蛮缠!”邬夜沉有些生气。
“好了。”金烛一开口,二人都闭嘴了,“别吵了,上次炼龙池损失较大,如今虽已是百年之期,但尚未修复完全,约莫着还要数年才可以。”
“那师叔?”仇州还是有些不甘愿。
金烛看了他一眼,道:“这弟子既然得了半朵紫灵真焰,不妨就传他紫灵剑法。”
仇州还是有些不甘,道:“可是,何葳立下如此大功,不该好好嘉奖吗?仅仅只是传授紫灵剑法吗?”
金烛叹了口气,“往常也没见你对别的亲传弟子这般上心。”
“何葳和那些蠢材能一样吗?他可是大气运者!”
“罢了,三日后过来,本座亲自传他紫灵剑法。”金烛说道。
仇州顿时大喜过望,紫灵剑法为灵焰宗无上秘典,有资格修炼的弟子不少,但真正能够修习有成的很少,亲传弟子中,如今也就卫荀一人练成了,如今金烛答应了教导,便是要教到何葳练成为止。
仇州当即按着何葳往下跪拜,“能得师叔亲自指教紫灵剑法,这小子想练不成都难。”
何葳脸上适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
“你先带他回去吧,既然得了这么个好弟子,便用心教导。”金烛叮嘱道。
仇州二人离开,邬夜沉却没有动,一脸等待解惑的模样看着金烛。
金烛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开口:“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登顶之人只有一个,不是何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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