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是太多话, 太爱笑的人, 只有和彼此在一起的时候才袒露出最真实的一面,分开后都消沉了不少。
梦夏被要求每天中午回家吃饭, 晚饭王阿姨送到学校来,老师三令五申, 对她盯得紧。
终于发现, 十一间教室的距离,真的可以很远。
课间操的时候遥遥看一眼,回到教室,沈琰给她发信息:[你今天的头发有点歪]
梦夏回复:[你又不好好穿外套。]
收了手机, 翻开书本,隔绝世界开始学习。
有时候上学在学门口遇到, 一路聊聊昨天的趣事,总嫌这段路太短,还没待够就到了教室。
傍晚, 她到校门外提着饭盒回来,总能遇到他们三个出去吃饭, 少爷的胃挑得很,从不在食堂委屈自己。
涌动的人流里, 一眼分辨出他,很容易,走路永远漫不经心, 懒懒的耷拉着眼皮, 远远冲她笑。
这一笑, 把她的魂都勾走了。
回到教室,夕阳淡黄的光线漫过来,照得玻璃盈盈发亮。
她一个人在书堆里嚼着饭,就会想,他们又点了什么好吃的,三个人一定是嬉闹互怼,优哉游哉地吃完一餐饭。
要是在路上碰到了,他的小动作也很多,悄悄捏一下她的手心,轻轻弹两下她的手背,快速掐一下后颈,然后,擦肩而过。
有时候手机嘀地一响,点开却看到自己的照片,侧脸、正面、教室里、路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却一如既往拍得好看。
后来,梦夏的抽屉里,桌面上,总会不期然地出现些小零食,一杯温热的奶茶、一罐彩虹糖、一盒巧克力......
日子稀疏平常,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在这偌大的学校里,他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两个,在桌子间狭小的空间里,暗暗努力。
虽然累,但想到有一个人在关心自己,陪伴自己,哪怕不像之前那样时时腻在一起,也是满足而开心的。
第一次月考,梦夏又考了年级第二,他们班有个叫徐毅的男生,太厉害了,数学和物理的分数都接近满分,梦夏怎么都超不过他。
班主任组织各科学习拔尖的同学,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美其名曰相互学习,取长补短,下午的自习课,让他们坐在一起交流分析月考试卷。
梦夏来二班一个月,和大家还没混太熟,也不算陌生,坐在一起安静地听,偶尔说几句,不吝啬分享自己学习的小技巧。
梦夏数学最后一大题第三小题怎么都不懂,徐毅耐心地给她推演,稿子密密麻麻写了一页。
“我知道了,”梦夏耽误别人这么多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我有时候脑子不太灵,谢谢。”
徐毅白净斯文,笑容含蓄:“不会,你的空间思维很强,三视图的反应就很快。”
铃声一响,大家收拾课本准备去吃饭,徐毅问:“你好像都是带饭来吃,一起去吃点热的吗?”
梦夏礼貌笑笑:“不用,我家近,饭是阿姨送来的。”
“你家人很照顾你的学习。”
梦夏不怎么健谈,点头“嗯”了声,“还好吧。”
路上,徐毅问:“听说你之前在作文大赛和英语大赛获了不少奖,打算参加北京大学的保送生选拔考试是吗?”
“嗯。”梦夏问一句答一句。
“十二月底就考试了,很快。”
“差不多还有九个月。”
一路没话硬聊,到了校门口,王阿姨已经提着粉红色的饭盒在等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毅。
梦夏实在是头疼,生怕阿姨乱想,接饭盒时介绍道:“我们班同学,徐毅,”鬼使神差地补充了句,“年纪第一。”
王阿姨闻言就笑了,连连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学生时代,成绩的衡量标准好像大于一切。
梦夏平常都是急急跑出来拿饭,今天因为徐毅走得慢些,回头没看到沈琰,大概是错过了,隐隐有些失落,好像缺了个环节,晚上的饭也少了点味道。
第二天放学后到校门外拿饭,回去时还没看到沈琰,梦夏有些郁闷,又不好因为这点小事问他。
回到教室,圆形的饭盒一层层摆出来,有荤有素还有汤。
梦夏刚拿起筷子,一道暗暗的影子慢慢压过来。
她抬头,霎时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沈琰脸色有些沉,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个外卖盒,一言不发地挪开梦夏桌上的书,将外卖往桌上一放,坐下来解开。
梦夏小眼神偷瞅窗外,她的班主任神出鬼没,来去无影,生怕被逮着。
“已经走了,”沈琰说,“她周三不下自习。”
“哦,”他居然了解的比她更清楚,梦夏扒了扒饭,问,“你今天怎么叫外卖了?”还来这吃。
沈琰:“呵—”
梦夏:“......?”
“宣布主权。”沈琰??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揭开食盒盖子。
梦夏反应了半天没理解,沈琰用力掐住她的脸:“免得有人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
梦夏转念想了想,明白了,轻轻笑出来:“你幼稚。”
“你成熟。”沈琰将自己的猪扒夹给她,又往她碗里夹排骨和小白菜...
“够了,吃不完。”梦夏抬手遮在饭上。
沈琰将她的饭盒往前一拉:“我尝尝你王阿姨的手艺。”
话是没问题,可语气怎么听着有点酸,梦夏刚才就猜到沈琰昨天看到她和徐毅一起走了,突然想到王阿姨乐呵呵夸徐毅这一茬,没忍住又笑了。
“你是吃我的醋还是吃阿姨的醋?”
沈琰才不答,低头吃饭。
她全家都不待见他,可保姆一见那谁就乐得开花了,不痛快、膈应、憋闷、压抑、想干架。
还有她,好几次都看到他俩坐一起学习,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来有去。
梦夏夹了块排骨递到他唇边,沈琰唇一动,轻轻含住,垂着眼睛,慢条斯理地嚼,想象在嚼那谁的肉。
梦夏无奈又好笑,放下筷子说:“抬头。”
沈琰不理她。
梦夏:“我数三下。”
沈琰喝了口汤,恍若未闻。
梦夏:“一...二...”
略微停顿,梦夏音量重了点:“三。”
沈琰慢悠悠抬头看向她。
梦夏微微起身,上身倾过去,亲到他的唇上。
沈琰略一讶异,眯着眼睨她,几秒,舔舔嘴角,操,磨人精。
这人还绷着脸,但眼底浮出的笑意骗不了人,气消了,梦夏这才说:“我和他没什么的,要不是吴老师成立了学习小组,我一周都和他说不上一句话。”
“知道,”沈琰轻哼,“可看他粘你这么近就想揍他。”
梦夏璨然一笑:“你不讲道理。”
“呵—”沈琰挑着眼尾,理直气壮,“我喜欢你都没有道理可讲,吃醋讲什么道理。”
梦夏笑得不行,身心都笑得放松,仿佛把那些烦恼啊,学习压力啊,都笑散了。还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不知为什么,他说什么都觉得好。
她的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笑得很开怀,沈琰忽而有些心酸,好像很久没见她这么笑了。
香喷喷的两份饭菜,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分着吃,在这黄昏的教室里,吃了开学来最香的一顿。
重点班的同学勤奋,在食堂吃了饭,陆陆续续回到教室,见到沈琰都是一愣。
虽然很多人知道他们是一对,可开学后几乎没怎么见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概念也淡了,还以为他们分手了。
而且,这样一个顽劣不堪,一拳头可以抡出人鼻血的人,大咧咧坐在重点班实在有些突兀。
人越来越多,梦夏有些难为情,吃完收好餐盒,沈琰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梦夏想他不会要见到徐毅再走吧。
答案很快被验证。
徐毅来得也早,沈琰瞥了他眼,似乎两人还对视了一瞬,沈琰这才提起餐盒,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亲昵地揉揉梦夏的发,弯下腰,唇都快贴到她耳垂上了,说:“我走了。”
梦夏脸颊又红又烫,心说,求你快走吧。
……
潭城的春季总是多雨,临近清明,雨水飘摇,天上破了口似的,漏个没完。
晚自习下课,又洋洋洒洒地下起雨来,梦夏中午撑伞回家,来学校时没雨便忘了带。
匆匆跑到一楼,她将书包顶在头顶,正准备一个健步冲出去,身旁嘭的一声,绽开了把又大又黑的雨伞。
沈琰一手插兜,倚在墙上懒懒地说:“这种时候不找男朋友,还想什么时候找?”
梦夏心口一甜:“以为你走了。”
沈琰卸下她的书包,往肩膀上一甩,揽住她的肩膀走进雨幕里,雨声沙沙落在伞面,像是为他们隔出一块小小的世界。
没让老肖开车,沈琰走着送她回家,步入家属院外那棵树的阴影下时,沈琰停下脚步。
梦夏侧仰起头问:“怎么了?”
沈琰食指竖在唇边:“嘘。”
梦夏眨眼眨眼,心想不妙。
沈琰稍侧身,和她面对面,撑着伞的手绕到她身后,硬硬的伞柄贴着她的背脊,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往上一抬,低头吻了下去。
他吻得不急,像是馋久了的人,不舍得一下尝尽所有味道,很珍惜地吻着她。
柔唇贴合,传来湿润的触感,他一点一点吸吮,舔舐,鼻尖相抵厮磨,气息温热,丝丝缕缕扑到她脸上。
雨点滑落树叶,大滴大滴落在伞布上,嗒嗒嗒,像是刺激的伴奏,一下下敲在心口上。
树阴外是一片湿亮的水面,雨点淅淅沥沥,散开涟漪,他们躲在树荫下,比雨夜更缠绵。
梦夏开始时有些慌,却没抗拒,闭上眼,双手搭上他的肩膀,迎合着他。
随着他愈渐深入的吻,心跳也慢慢快起来,唇上软软麻麻仿佛有电流蹿过,炽热而紧致的压迫,辗转厮磨着寻找出口,她的呼吸越来越紧,不自觉轻哼出声。
沈琰放开她些,依恋地在唇瓣外亲了亲,低声说:“过几天春季篮球赛。”
“你参加了吧。”
梦夏往后缩着脖子躲他,可挤在他和伞柄中间,躲不开。
沈琰问:“你来看吗?”
梦夏回忆比赛时间,一时没答。
沈琰用力啜了下她的唇:“来不来?”
梦夏抿抿唇,有点麻,这人霸道起来不像话。
“我看时间...”
“嗯?” 沈琰提高音量,眼睛暗得发亮,眼看又要吻下去。
梦夏膝盖窝都酸软了,忙喊:“去...我尽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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