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也疯狂

    
    “死者的酒量如何？”
    翡度道：“据我所知，四壶酒还是放不到他的，肖殿的酒量很不一般，有酒仙的称号。”
    段文昌道：“他老了，哪还能喝那么多，年轻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喝酒喝死人，那原因有很多，
    比如酒精中毒，引起自身疾病死亡，或引起神经中枢系统疾病猝死，酒后被自己呕吐污物塞住气管致死，或者酒后摔倒而致脑颅损伤而死等等。
    徐本事问翡度：“丞相大人，您认为死者不是醉酒而死，除了认为他的酒量好，还有其他原因吗？”
    翡度很直接：“谋杀。”
    段文昌道：“丞相，他身上可是没半点伤痕，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检查过了。”
    翡度眉头皱了皱，望着徐本事。
    徐本事不想说了，翡度是他在朝代最尊敬的人，得认真的，而且，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丞相都来了，说明，这个酒鬼的身份很重要，不比那档子涉及到纤正的通敌案轻。
    他解开死者的衣服，死者已经起了尸斑，胸部不是很明显。
    死者是平躺的，徐本事将死者翻转，枕部、顶部、背部、腰部、臀部两侧和四肢的后侧，大片尸斑，基本是紫红色，但其中一部分还夹着些不明显的樱红色，这让徐本事皱眉了，他从来没见过紫红色和樱红色交织在一起的尸斑。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的炭火味道，心中叮铃了一下，不会是有人用炭火来杀人吧。
    一氧化碳中毒的尸体，因为血液中含有大量鲜红色的一氧化碳血红蛋白，故其通过皮肤透出的尸斑呈樱红色。
    徐本事逐块按压，没发现血斑。
    血斑是生前皮下血管破裂出血或患有如血友病、出血性紫癜、坏血病、败血症等疾病，血液聚集凝固于皮下组织内，从皮肤表面观看呈暗红色或青紫色的斑块。
    从成因上看，尸斑是因血液坠积而成，而血斑是因打压而成；从分布位置看，尸斑分布在尸体低下而末受压迫的部位，而血斑可以在身体的任何部位形成；尸斑的边缘界线不清楚，而血斑的边缘界线十分清楚，尸斑在坠积期和扩散期被压迫可以退色，而血斑在任何时候被压迫都不退色；尸斑表面有表皮剥脱及肿胀等损伤的特征，而血斑有时伴有表皮剥脱及肿胀等暴力损伤的特征；切开尸斑皮肤观察，组织呈均匀的紫红色，而血斑皮内或皮下有凝固或流动性血液，其界线清楚；显微镜下观察，尸斑无组织和细胞的破坏，而血斑则有明显的组织和细胞的破坏。
    这样，徐本事首先排除了死者是被人外力致死的因素，这点与段文昌说的是一样的。
    那这樱红色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在现代，很容易，查一下血液中的一氧化碳的含量就知道，但这是唐朝。
    他盯着死者的脸，看了好一会，让人提着十几个灯笼进来，把房间照的亮堂堂的，开始在房间里找。
    段文昌等人好奇不已，不知道他在找什么，良久，徐本事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点粉末，就是那么一丁点，都装不满挖耳屎的勺子，靠近窗户的位置。
    他用纸巾小心的装起来，送到翡度几个人面前，说道：“诸位大人，屏住呼吸看，不要大力呼吸，这是什么？”
    几个大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老眼昏花，哪里看得清楚，很快，两名凌厉的捕快进来，这两人各自看了看，其中一个对着崔元略道：”大人，这像是炭灰。”
    另外一人对段文昌道：“大人，这的确像是炭灰。”
    翡度兴奋起来，说道：“徐本事，你是怎么看得？”
    徐本事指着死者的尸斑，说道：“看好了，诸位，这尸斑看上去，与常见的尸斑没什么区别，但是得看仔细了，是不是有樱红色在其中？樱红色，那就是一氧化碳，也就是你们说的炭火中毒。”
    “你们再看，死者死前曾经大量出汗，看，他的衣服上，有很少的盐巴，看仔细了，要是放大镜就好了。”
    翡度问：“什么叫放大镜？”
    “丞相大人，我现在没法解释，要不这样，让人把这件衣服打湿了，再将衣服拧干，那水，一定是咸的。”
    段文昌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放了一盆炭火在这，让肖殿中了炭毒？”
    “没错，要不然这樱红色的尸斑哪来的？”
    “如果是中了炭毒，全身的尸斑就是你说的樱红色，可是这紫红色怎么解释？”
    徐本事道：“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怪事，好怪，我的看法是，死者大量喝酒后，身体机能处于极度危险中，本来就快死了，谋害他的人，怕他不死，又送来一盆炭火，那就加快他死亡的步子，也许，他吸进去的炭毒不多，醉死和炭毒加在一起，就出现了这样奇怪的尸斑，我现在只能这样分析，对不对，我还得解刨，但我敢说，只要是中了炭毒的人，他的胸大肌一定是鲜红的。”
    胸大肌？
    在场的人又听不懂了。
    翡度道：“你说的是肌肉吧？”
    “对，胸前的两块肌肉，你看，这位仁兄的肌肉，非常厉害。”
    徐本事说的这位仁兄是跟段文昌说话的捕快，英俊冷傲，身高臂长，气势不凡。
    “在下皇甫杰。”
    徐本事一听，这不是李再青说的京城九虎中最能打的人？
    “原来是京城九虎之首，失敬失敬。”
    徐本事这么有礼貌，皇甫杰也抱拳回礼，说道：“徐大人好眼力，我等疏忽没看出来，我曾经也看过不少的尸斑，仅凭着些许樱红色，不能说，他就是中了炭毒，我曾经碰见一种毒药，西域来的，被毒之人，死后，也会出现这样的颜色。”
    皇甫杰显然是在跟自己唱反调。
    这很正常，能提出疑问就好，徐本事正想说，皇甫杰又道：“然而，徐大人能够在现场找到炭灰，这眼力，在下着实佩服，有了炭灰，卑职认为，炭毒杀人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这句话让徐本事很受用，说道：“那这样吧，皇甫捕头，你带着人，顺着窗户找往外找，仔细点，应该能找到线索。”
    皇甫杰望了一下段文昌，段文昌点头。
    皇甫杰一阵风一样，立刻就出去了。
    “徐本事，你刚才说的胸胸大肌，你敢肯定是鲜红色的？”
    “当然。”
    崔元略道：“肉块本来就是带点红色。”
    徐本事道：“带点红色，与鲜红色是不同的，崔大人。”
    翡度道：“带工具了吗？”
    “带了，丞相大人，都在箱子里，现在不急，等皇甫杰找到线索再说吧。”
    翡度道：“也好，各位，到客厅喝杯茶再说吧。”
    半个小时左右，皇甫杰回来了，手掌心抓着一点炭灰，送到了徐本事的跟前，徐本事用鼻子轻轻闻了闻，笑道：“皇甫捕头手上的炭灰与我们在房间找到的炭灰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有人在死者房间里烧了一盆木炭，先将窗户关死，等到死者死后，打开窗户，再将木炭灰烬移除，毁灭证据，这窗户下出现的炭灰可能是风吹的，也有可能是凶手慌乱洒出来的，皇甫捕头，这些，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孟府围墙边的一口小池塘边发现的，我怀疑凶手将炭灰倒进了池塘，但是有掉落炭灰落到池塘边的杂草上。
    段文昌道：“那炭火盆子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一名捕快进来，手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丁丁点炭灰，说道：“诸位大人，围墙外的小路上，我们也发现了炭灰，这就是....”
    徐本事有闻了闻，说道：“凶手恐怕是将炭火盆子扔到外边去了。”
    翡度豁然站起，对着崔元略，段文昌说道：“两位，我说什么来着，这肯定有鬼，你们还不信，查！”
    徐本事道：“这下可以做尸检了，也就是尸体解刨。”
    翡度道：“我看不用了，就凭着炭灰这条，肯定能找到线索，皇甫杰，看你的了。”
    皇甫杰沉声道：“是，大人！”
    皇甫杰转身要走，又问徐本事：“徐大人，你认为被害之人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昨晚三更时分。”
    “确定？”
    “确定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