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昭彰绒毛控

受不了

    
    身为话题中心的女皇脸上却并未表现出被冒犯的不快,只神色淡淡地道——
    “帝国自然是尊重民众的知情权的,但这等尊重,该建立在对真相与事实尊重的基础上,而不是像你这样,在情况未明之时,就将自己的恶意揣测宣诸于口,言之凿凿地往无辜者身上泼脏水。段博,身为检察官,你更该谨言慎行才是。”
    “谁叫这次的案子与尊贵的皇室密切相关呢,若不大胆妄为一些,我只怕还来不及调查,就先被捆上了手脚。”
    段博扬起一个恭谦的笑,高昂的头颅却透着十足的挑衅意味:“陛下,说句不客气的,您身为嫌疑人的血亲,按照帝国法律,理应避嫌,更枉论直接插手案件调查。还请您——谨言慎行才是。”
    段博说着一扬手,女皇对面的空中顿时投影出一个虚拟屏幕,上面正录播着当下的场景,无数的血红色弹幕在屏幕上滚动着,像是一滴滴跃入油锅的水滴,原本温驯柔和的本质在这滚烫的网络舆情中,发出刺耳可怖的炸响——
    “为了兽人杀云昭人?干脆把云昭帝国改名成兽族帝国吧!”
    “除了喜欢睡兽人的亲王,谁还有实力有闲心这么护着那帮外星人,别狡辩了,直接出来受审!”
    “别冲动,还是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再说,万一只是为了确保那些兽人人质的安全,才不得已一击毙命呢?万一那些被杀的人确实该死呢?”
    “屠杀视频你没看过啊!那些受害人装备垃圾,身手也不怎么样,从头到尾连一点反击都能做出,还不得已一击必杀,当别人和你一样眼瞎吗?而且,就算这群人犯了死罪,那也得走法律流程,在审判之后处决!而不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当虫子一样捏死。”
    “是啊,再怎么罪过,也不至于整整一栋楼的人都被屠了。陛下,请您看看那些死不瞑目的子民啊!”
    “女皇这是摆明了要护短吧?段博检察官会不会有危险?女皇一心只顾着自家弟弟,段博检察官对正义的坚持,在她看来,怕是很不识趣吧。”
    “信不信,只要这案子一从段博检察官手里转出去,很快就会有个替罪羊被推出来,最高检察院还会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是有人扮成皇家亲卫,诬陷亲王大人。”
    “如果女皇这次又包庇了她弟弟,我真要对这个帝国失望透顶了。”
    “什么时候又包庇了!我们陛下一直行的端做得正,以帝国人民的利益为首,如果真是亲王干的,陛下绝不会徇私!”
    “陛下,我们都看着你呢!”
    ……
    正话,反话,都被这一条条弹幕说尽了。真相具体如何,已经无人在意,所有云昭人想看的,想证明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公民的生命安全神圣不可侵犯!唯有将镣铐加诸于高高在上的皇族亲王,才能安抚下眼见平民被军人屠戮的惶恐不安。
    这事做得实在太过嚣张,现场在一阵死寂之后,猛然爆发起嗡嗡的议论声。就连瑟缩在后面的兽人们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个人疯了吗?他是要逼杀亲王吧,就不怕女皇直接把他剁了吗?”
    “就是,要是有人敢这样挑衅族长,非得被生撕下一块肉来不可。”
    ……
    宗族至上的兽人们尚不懂得法治社会中的皇帝与原始星球族长的区别,但其他人,却是懂的。段博看向女皇,幽暗的眼底闪烁着愉悦的光,大写的民意就怼在女皇眼前,就等着那弟控女皇开口,亲自为这场动摇皇权的阴谋添砖加瓦,
    然而,那头的女皇却是沉默不言,皱着眉,似在查看什么。
    现场众人的心,也随着女皇的态度而忐忑难安,不明所以的兽人们也跟着瑟缩起来。
    豹猫风时不知何时化为了体态娇小的原型,轻手轻脚地凑上前来,担忧地瞅着自己的偶像:“少族长,见势不妙咱们就逃吧。那检察官一看就有问题,要是真落到他手上,那些人为了把罪名扣给亲王,指不定会对你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
    而大黑豹则仰头担忧地瞅着自己的对象:“这检察官敢当面给陛下难堪,显是准备充足。眼下,上有帝国法律制约,下有居心叵测者养乱助变。陛下贵为皇帝,固然不至于受限于这些,但权衡利弊后,有所妥协也不是不可能。你……也不能把希望全放在陛下身上。”
    邢越尚说得委婉,但秦云行还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当即冷了脸色:“你以为姐……陛下是你父亲那种货色吗?管你什么利弊,对于女皇陛下,她弟弟从来都不是可以被放在天秤上称斤算两的砝码!”
    正因为经历过被至亲出卖的苦痛,所以我才一定要做这个度君子之腹的小人,我知道你们姐弟感情深厚,可是如果呢?或许女皇可以忍受那个如果,或许你可以承受那个如果,但我,却绝不会接受那个如果!
    这些话,邢越尚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将豹猫赶回兽人中,然后沉默着化为人形,越加严实地将秦云行挡在身后。若是殿下头上那遮风挡雨的穹顶坍圮,他会成为殿下身前,最后的那堵墙。
    “不会的!等那群凶手抓到后就真相大白了,姐姐一定会保护我的。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有事的。”
    身后传来秦云行带着颤抖的念叨声,带着软弱的乐观,与天真的执拗。
    这话实在不像是秦云行的风格,邢越尚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他茫然又无措的亲王殿下。真切地意识到,那场精神冲击给殿下带来的伤害。他被剥去的不止是记忆,还有赖以自保的铠甲。那些伤害将他从一个内心强大的上位者,变为了一个娇生惯养的依附者。
    “我想,那些凶手恐怕是抓捕失败了。”邢越尚舔了舔干涩的唇,只觉得喉咙发堵。
    “你胡说!”亲王殿下像是抱着最后一快浮木的溺水者,纵然不断下沉也绝不允许他人将木板从怀中抽出。
    “你看看陛下就知道了。”邢越尚叹息。
    秦云行抬起头,这才发现,姐姐此刻的脸色难看得厉害,投影中虽无声音传出,却可以看出她的口型是在愤怒又焦虑地催促着什么。
    秦云行直接关了投影,切入私聊频道:“姐姐,怎么了?”
    女皇并未注意到自家弟弟此刻惶恐的模样,只当他还是那个可以与自己筹谋议事的可靠弟弟,也不隐瞒,直接道:“我的人,找到了被焚毁的军服和武器残骸。那些凶手,恐怕已经化整为零地躲在了星球上的各个地方。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将人抓到手。”
    “那要怎么办?”亲王殿下咬着唇,眼眶都快红了。
    “别担心,我不会让人动你半根毫毛的。”女皇说得理所当然:“反正正义在我们手上,差的只是时间而已。实在不行,军权镇压就是了。”
    秦云行却是瞬间红了眼:“不……不行!”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姐姐是何等艰难地一步步坐稳皇位,成为众人认可的女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这么多年的付出与努力,因为自己而毁于一旦。
    “可是……眼下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女皇无奈地安抚着弟弟:“你可别打什么主动配合调查以拖延时间的主意,你是我的小软肋,可不能落到了那些人手。”
    秦云行听着姐姐的温柔话语,被无尽的歉疚与懊恼一点点淹没:“姐…肯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他清楚。幕后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姐姐!他绝不允许姐姐顺着他们画出的这条自伤以护人的路往前走!所以,快想出办法啊!快啊!以往自己不是很聪明的吗?!为什么真正需要出力的时候,自己却表现得就像一个除了吃喝享乐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自我厌弃与强烈乞求以一颗守护的心为燃料,疯狂烧灼着秦云行的大脑,有什么被抛诸脑后的东西隐隐浮现,灵光乍现,莫名留下了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片段,又悄然消散而去。
    “姐,我好像……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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