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急火攻心吐了血,虽然不是大病,但他必竟是皇帝,那就成了大事。
他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说不让人跟着,但大家哪能真的不去理会他?
事后,瑞王带着一帮子皇亲们,纷纷前来看他。
李太师和几个重要的臣子们,也来走了下过场。
陈贵妃和一些嫔妃,还有公主皇子们,也陆续前来。
不过呢,被要面子的正德帝,全给骂了回去。
瑞王无法,只好命乾宁宫的人,好生照看正德帝,不准有任何闪失,之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王贵海身为乾宁宫的大总管,当然责任最大,丝毫不敢马虎着。
两脚不停地来来去去,命人煎药端药。
药虽然是在乾宁宫的侧殿里煎的,但药材,还得从太医院那儿取。
乾宁宫这种混乱的时刻,很容易混进其他宫的人。
说几句话,还是很容易的。
玉衡派了天佑,来完成这个混进乾宁宫的任务。
但是呢,去刺杀的话,却难办到。
正德帝为人狡猾,乾宁宫四处布着机关暗器。
他的身边,还有一些隐卫高手,而且,王贵海的武功更不弱。上回,王贵海带着正德帝夜闯长宁的静园,王一四人联合,才将王贵海制服。
玉衡命天佑混进乾宁宫,就再三叮嘱他,不要一时冲动。
正德帝,不是那么好杀的。
天佑起初还不以为然,但混进乾宁宫后,他就知道,他家主子永远是神人,他比玉衡差远了。
眼下,他装成太医院的小太监前来送药,离着王贵海还有一丈来远,就已感知到了对方身上,无形散出的冷意。
高手的冷意。
呼吸极轻,脚步极轻,可见,这个大总管的武功,十分的高强。
天佑不敢大意了。
对付王贵海一人,也许能打个平手,但这样一来,就会惊动其他人。
围攻之下,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从而牵连到玉衡。
太不划算了。
天佑收了替他家主子刺杀正德帝的想法,敛了神色,放重呼吸,尽量将自己装成一个不会武的小太监。
天佑长得眉清目秀,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哈着腰,的确像个小太监。
他且完成扳倒郁文才的任务再说,至于正德帝的狗命,他相信,玉衡迟早会来收。
“再不会弄错了吧?”一个大太监,伸手接过天佑手里的提篮,随手翻了翻,不耐烦地问道。
“放心,这回错不了呢。这可是院正大人亲自抓的药。”天佑笑道,“看,上面还写着院正大人的字迹呢:乾宁宫。”
“哼,你说你们,送点药也会拿错?居然将胡美人的安胎药送到皇上这儿来了?差点坏了事。”
“……”
“皇上要是吃了那种药,病情加重,你们整个太医院的人,全都要被砍头!也幸好被我给发现了,你们逃过一死!”
太医院送出的药,是哪宫的,上面都会写着哪宫的药,比如,同,某某宫。
皇上的药,除了写上乾宁宫以外,上面还会写着一个“御”字。
由各宫的太监宫女们,亲自去取,免得弄错。
但刚才送的药,双方都马虎了。
太医院是个老糊涂的太医发的药,这边乾宁宫取药的,是个年纪太小的太监取的药,两方都没有核对,一个只管发,一个只管取。
结果,小太监将药拿回乾宁宫,被这副总管一瞧,差点吓死,这哪是正德帝的药?这是怀着孩子的胡美人的安胎药。
错成这样还得了?
乾宁宫当然是会罚小太监了,太医院呢,马上派人将正德帝的药,赶紧着送来。
天佑将一个和自己个子差不多的太监敲昏,拖到暗处一藏,自己易容成他的样子,混进了太医院。
他找上的打杂的小太监,是个从其他地方调来的,才来一天的人,因此,大家还没有记熟他的样子,天佑正好钻了这个孔子,替他跑腿送药。
“单公公,是呢,小的记着您的恩呢。”天佑送好了药,并没有离去。
他一路跟着这副总管,往侧殿的后院走去,趁着无人时,从袖中摸出一根老人参,飞快往这大太监的袖子里一塞。
大太监伸手捏了捏,心领神会,偏头笑了笑,“你这孩子,长得真讨喜,几岁了?叫什么呢?”
“过完这夏天就十七了,小的叫同顺。”天佑记下了顶替太监的名,笑嘻嘻说道。
“哦,好好学,将来会有出息的。”大太监得了好处,并没有赶天佑走,而是说起了闲话。
“是呢,小的听公公的教诲。”天佑拍着马屁。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了闲话。
“单公公,问您一件事,你该是知道的吧?”天佑开始虚心请教。
得了人好处,又被人一路拍着马屁奉承着,这大太监的心就飘了起来,傲然一笑,“问吧,咱家来宫里当了二十年差了,什么事不知道?”
“那是那是,您是前辈。”天佑说道,“是这么回事,我有个表叔,是卖绸缎的,一直给郁府送面料,他们府上跟我表叔讲好的是半年结。”
“……”
“到现在,都欠了快两千两银子了,今天一早,我表叔去收帐时,发现那郁府已关了门。听说,是长宁郡主休了郁丞相,将府里的一众人等,全都赶出来了。”
大太监扬眉说道,“不是听说,是事实,皇上都准了呢,你那表叔呀,做好亏银子的准备咯,郁丞相已被皇上收监了,马上会被判刑。”
天佑说道,“可据我表叔说,他不会被判刑,而且,他府上的姨娘说,他也不会被判刑,只是关一关而已。”
“……”
“我表叔希望我帮他想想办法,见到郁丞相,叫郁丞相在欠条上签个字,画个押就好,等他出来,再找他要银子。”
“……”
“之前的欠条是姨娘签名的,现在姨娘跑掉了,最好让丞相重新签一下,保险一点。因为我表叔的绸缎铺子,是和另外两人一起开的,他要对另两个同伴交待一下。”
“呵呵——”大太监一笑,“叫丞相签字,你表叔也拿不到银子,因为,天晓得他不会不被砍头?私通叛党安王,那一定是死罪!你呀,就别打听见到丞相的法子了。”
天佑眨眨眼,“单公公,不对,我表叔说,丞相不会被砍头呀,因为丞相掌握着皇上的一个秘密呢!皇上怕丞相!不会杀他的。走个过场关一关而已。”
“你是哪儿来的?敢在此非议皇上?”王公公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忽然响起。
大太监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身,“王总管。”
天佑也装着惊吓的样子,惶惶地低下头,“王总管。”
王贵海朝那大太监看去一眼,“单公公,皇上的药,煎好了吗?”
单公公资历比王贵海浅得多,年纪也小得多,他惶惶说道,“刚才……”
“咱家不想听借口,只要要药,没煎好,速去煎,再耽误了,皇上发起火来罚你们,咱家可不帮着说话。”王公公冷冷一笑。
“是是是,王总管提醒得是。”大太监提着药包,看了眼天佑,飞快离去了。
天佑低着头,装着害怕的样子,看着前方的地上。
王贵海的脚,渐渐地朝他走来,最后,到他近前两尺的地方停下来,“小子,你是哪处当差的?”
“太医院的,刚给单公公送药来着。”
“嗯,你刚才,跟单公公说什么了?再重复一遍!”王贵海细着嗓子,阴沉说道。
“没……也没什么在……”
“嗯?”
“是……”天佑一副胆小怕事的小太监的模样,将刚才跟大太监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是个什么秘密?”王贵海的声音压低了一声。
天佑看了看左右,摇摇头,“小的不敢说,”
“放心吧,咱家是皇上跟前的人,皇上的事,咱家都知道,说不定,你的秘密,咱家早就知道了。”
天佑一副瞒不过去的表情,诚惶诚恐地说道,“是……是……郁丞相请皇上进郁府的真正原因。”
“什么原因?”王贵海的声音更加的压低了。
“请皇上进府上约会长宁郡主,去了几次,每次见面多久,都是几时去,几时回的,一五一十的记着呢。还有,说是十五年前,皇上命郁丞相给长宁郡主下……下……下媚药……”
“啪——”天佑的脸上,挨了狠狠的一记耳光。
“找死,你敢胡说八道?”
天佑慌忙低头,“王总管,并不是小的找死胡说,而是,这件事,我表叔和他的两个同伴都知道,郁府的老夫人也知道,两个姨娘也知道……”
王贵海忽然抬手,伸手擒着天佑的脖子,阴阴一笑,“依咱家看,分明是你在瞎编,你胆子不小敢编排皇上?”
“不不不……”天佑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酱紫。
这乾宁宫里,四处都是暗卫,他哪里敢动武还手?
天佑灵机一动,闭住气息,装死。
王贵海发现他身子一软,脸上黑紫一片,忙松开手。
砰——
天佑倒地上去了。
王贵海伸手去探鼻息,没气了!
哼,死了好,死了,不会乱传闲语。
王贵海是乾宁宫的大总管,处死一个不听话的小太监,没人敢问。
再说了,这宫里头,哪一处没死人?
他叫过两个宫卫,将天佑用破布一卷,扔到夜香车上,扔出了皇宫。
到半道上,宫卫们嫌弃走到城外费时,遇上一个枯井,将天佑扔了进去,拍拍走人了。
也不管里头,天佑是趴着的,还是站着的。
这二人一离去,天佑马上跳出枯井,找玉衡汇报去了。
……
乾宁宫。
王贵海处理好乱传闲语的“天佑”后,马上来见正德帝。
“皇上,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正德帝吐了血,又一直在生气,精神很差,听到王贵海的声音,十分不耐烦的说道,“又有什么事?”
“郁丞相将皇上为何进郁府的事,嚷得四处都知道了,还放话说,皇上不会杀他,因为,他掌握着皇上和长宁郡主之间更多的秘密。”
哗啦——
正德帝气得砸了玉枕。
更多的秘密么,一定是那次,叫郁文才在长宁的轿子里下药的事!
这事儿传出去,他这皇帝的脸,会彻底的丢个干净,搞不好,玉衡会替长宁报仇,直接跟他翻脸了。
他现在还不能跟玉衡翻脸,因为,安王还在西北呢。
他同玉衡的三十万大军打起来,安王就会趁机率军冲进中原,这大齐的天下,就会改写了。
“王贵海!听旨——”
王贵海马上走上前,“皇上,老奴在呢。”
“郁文才私通叛党,念他过去的政绩,赐全尸,遣回原籍安葬,并除所有官职,彻查城中钱庄,没收他的全部存银田产。”
王贵海抬头,“是!”没收郁文才的全部家产?等于,将他一家子,打回二十五年前的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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