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经脉如在烈火中灼烧,又如在千年寒冰中淬炼,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里,他心中默默念着一个名字——唐歌……
一刻钟后,李禊缓缓睁开了眼,此时在四周护法的季风连忙上前,听候指令,
“宫内如何了?”
“杀队及神策军已经掌控住宫外,宫内有刘季述的神策右军把持,太子被洛阳王手下大将睿云修救走,逃向洛阳城”,
“收拢兵力,兵发洛阳!”
凭上官云飞的本事,还不足以抵抗自己的军队,所以他一定会去洛阳!
“……王爷”,季风想问:当真要放弃到手可得的皇位吗,此刻全长安城均在主子的控制下,只要主子登高一呼,刘季述一届无根之身自然不足畏惧,然而……
在季风沉而不语的忧思中,李禊只说了一句话:“天下江山,皇权帝位,抵不过她一个真心的笑容,”
而后利索转身,大步前行,玄紫衣袍在夕阳下烈烈飞舞,棱角分明的轮廓越发显得俊朗伟岸,身形在地上投下修长的阴影,却无人敢上前遮挡,
世间男儿,多数是拿得起放不下的,过惯了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日子,便容易忘却曾经的真心,在权利诱惑之前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当爱情与事业面临冲突时,便会自我安慰女人如衣服,事业有成就自然有更加精美的服装来搭配自己,
没有人能真正抵挡登高一呼的诱惑,然李禊做到了,不是因为他不想做那第一人,而是因为在江山与美人之间,他选择的是后者,
季风此刻望着自己的主子,竟有一瞬间的失神,震惊于主子放弃江山时的轻描淡写,震惊于主子对王妃的重视,同时亦震惊于此刻自己对主子做出决断时竟是支持的?!
季风笑了,此刻的他好像明白自己的内心了,因为,没有什么能比的上自家王爷面上真正的笑容重要,
皇位?
主子想要,再夺回来就是了,
杀队,从来不惧麻烦事儿!
“王爷,属下已经派季霖季雨前去营救王妃,两人沿途应会留下记号!”
“……嗯”声音已远去,可见脚步之焦急,
两人消失后,原本早已‘死去’的焰姬却突然呛咳了一声,而后缓缓抬眸,艰难的支起自己的身体,想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我是第一卷即将结束的分割线——
皇城,少阳院,
正中央铁门被一道铁汤浇筑封死,将一道道凄惨的求救声阻隔在门内,此刻正门前一列军队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对围困在里边的昭宗的怒喊声恍若未闻,火把照亮了整个上空,
军队正前方,刘季述微笑拢手,笑眯眯的听着旁边的大太监王仲读着旨意,而白日里在圜丘已被血腥镇住的官员此刻均被‘请’到哦这里,听着那大逆不道的言语,均两股颤颤: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自登基以来,未有建树,易听信谗言,肆意胡闹,朕惭愧甚之,于今日幡然悔悟,将皇位传于太子,愿于少阳院反思终老……”
“刘狗,你狼子野心,竟敢囚禁圣上,你这是犯上作乱,犯上作乱……”一名官员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刘季述大骂,
还未说完,便被一名神策左军侍卫一刀斩下,鲜血飙升,洒在地面上,划了一个‘一’字,
腥红灼热的血液从他身下流淌,渐渐汇成一道溪流,
刘中尉染着淡紫胭脂的眼尾轻轻一挑,轻笑道:“下官所做之事果然不为所有人理解,那么只好让部分人理解下官罢了,今日诸位大人若能‘理解’下官,遵着旨意,那么明日官升一级,高枕无忧,否则”他随手指着地下一滩血,“便化作这一堆白骨,全家……灭族”众官员心下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些胆小怕死的官员纷纷低声道:“刘中尉高风亮节,圣上躬人自省,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有一些忠贞不二的臣子抵死不从,自刎以示清白,
一些武官夺了身旁士兵的武器,打算诛杀乱臣贼子,却被乱箭射杀,
那夜,整座长安城陷入了永暗逢魔时刻,查抄,灭口,射杀,鲜血染透了少阳院周边泥土,
风起刮红土,惊寒世人心。
此后几日,刘季述在长安城内外大开杀戒,忠臣良将惨遭屠戮,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战火四处,直接导致唐王朝的衰落,各地节度使纷纷起兵,打着‘救帝’的称号,竖起反叛的旗帜!为李禊攻回长安打下基础,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刘中尉屠尽‘敌人’之后,便得到快马加鞭赶回的冷罗的消息,洛阳王已死,上官云修取代其人,与上官云飞合谋,成功的截杀了崔胤等人,
刘中尉听此,淡紫胭脂晕染的眼角挑起满意的笑容,他垂眸看着单膝跪地的冷罗,轻笑道:“本中尉果然没有信错你,若是千缘那小家伙能有你这种觉悟,想必早已为本中尉重用了”
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奇异的宠溺,
冷罗垂首,并不说话,
刘季述带着黄金甲套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个精致玲珑颜色血红的金丝南枣放入口中,淡淡道:“哦,对了,那小家伙现在在哪儿呢,没了本中尉的忘忧香,他身上的毒该发作了吧”
话刚说完,便看见室内烛火一暗一明,而门口,不知何时一身红衣的玉千缘斜倚门框,抱臂胸前,狐狸眼中一贯的肆意风流已经消失,只剩下令人惧怕的寒意,
冷罗早在之前便起身,成戒备的姿态站在刘季述身旁,而刘季述,则轻轻敲击着身旁案桌,发出‘夺夺’的声响,而毒蛇般犀利的目光却将四周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扫过一遍,
就在方才,他突然感觉不到四周暗卫的气息,而玉千缘的出现亦没有被自己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你来了?”一室静谧里,刘季述的声线如毒蛇芯子般散发着幽幽寒意,
“嗯,我来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哦?”
“这位子想必你坐了这么久,想来也是累了,换我如何?”
“哦?”刘季述嘴角的笑意像是刻上去的,有规律敲打的手指也停了下来,一只手轻轻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阴声道:“小家伙,敢说出此话,你莫不是以为我对你‘宠爱’太过,不忍对你下手,嗯?”
‘宠爱’两个字入耳,玉千缘身周气氛骤冷,眼底黑潮汹涌,一身红衣无风自动,刘季述见此,却阴笑出声:“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管怎么调教,到头来终究会反咬一口,冷罗,这次,本中尉可不会给你面子了”,
冷罗八风不动的面容上眉宇紧蹙,显然不理解为何玉千缘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反抗,能让他这样大胆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他想拼死一搏,要么他便是已经完全解除禁止,
拼死一搏?忘忧香燃起,阴阳蛊便会互相感应,届时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只能是他的体内早已没有阴阳蛊?!
而此刻,刘季述点燃的忘忧香亦证明了冷罗的猜想,袅袅香气飘散在空中,而玉千缘却依旧那副高傲肆意的姿态站在门口,
刘季述细长的眼睛眯起,冷冷的盯着他:“你好本事,竟然解了我的阴阳蛊”
“所以我说,你可以安息了,”玉千缘冷笑一声,衣袖鼓起,下一刻一股真气迅猛窜出,直奔向上首刘季述位置,
‘轰隆’一声,只见原本刘季述坐着的地方现出一个大坑,而其人早已被冷罗带到一旁,
玉千缘一身筋骨体魄,百年难得一见,且自小又经历过炼狱般的磨炼,武功出神入化,若不是长大后容貌过盛,被自己看中,通过阴阳蛊控制他,将其纳为床榻入幕之宾,他早已达到天下武功第一人的地步,
只可惜,即便他功力未至巅峰,摆脱了阴阳蛊的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和冷罗放在眼里!
刘季述站在冷罗身后,阴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忽而笑出声,“小家伙,若是在床榻上,你也这般有力该有多好,嗯?”
“呵!”玉千缘狐狸眼瞬间泛起猩红杀意,双手聚拢真气,渐渐汇成一道火红长剑,一瞬间扩大数十倍,
他双手擎‘剑’,冷冷盯着挡在刘季述面前的冷罗,声线轻渺,“你当真执迷不悟?”
冷罗亦静静回视:“救命之恩,唯以命相还!”
玉千缘轻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救命?迂腐!”
巨型火剑当头劈下,整个屋子都震了三震,没有阴阳蛊控制的玉千缘,终于爆发出他原本的实力,霎时间尘土喧腾,万千家具都化作尘埃一粒,漆红的柱子终究抵抗不住这般强烈的真气,从内到外一点点化为齑粉,
玉千缘似是魔化般,眼眸里泛着红色的光芒,紧紧盯着室内不断闪烁的两人,一刀刀砍下,宛如猫捉老鼠般,眼见两人拼命的逃脱,
最终,在一个角落里,玉千缘瞅准机会,脚尖旋转出一个五角星阵,同时红刀劈断一根红柱,巨大的真气如风鼓荡,冷罗和刘季述终究不敌,被狠狠的弹向两边,
‘咣当’一声,巨大的红石楠木八棱方桌整个的砸在冷罗身上,直砸的他口腔鲜血四溢,再也没有半分起身的气力,
而不远处,玉千缘慢慢走到瘫倒在地的刘季述身前,右手轻轻一划,便听见刘季述一声惨叫,
他竟是将其四肢筋脉给挑断!
“咳咳……”望着一脸杀气的玉千缘,刘季述低声阴笑道:“小家伙,这些年在外果然武功精进了不少,难怪近几次本中尉发现你的腰力那般的好,啧啧,真是销魂……呜!”
颈动脉被玉千缘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
“哈哈哈,”声音如破败的鼓风机般,直到自己大限已尽,刘季述语气带着浓浓的兴奋,“你以为你杀了本中尉便可以摆脱……曾顶着这样妖精般的脸孔……在本中尉身下主动迎合承欢供我发泄的过去?呵呵,本中尉在黄泉底下,等着你的……侍奉……呃,”还未说完便两眼一翻咽气而绝,
玉千缘青筋毕露的手狠狠举着手中长剑,不出声却带着无比悲愤疯狂的力量乱砍着刘季述的尸身,室内只能听见砍骨剁肉的声音,直到将其剁成一块块肉泥,
脸上溅着温热的血液,目光泛着汹涌的黑潮,盯着地上那摊碎肉良久,玉千缘凄惨一笑,喉中腥甜再也压制不住——终于,杀了这毁了自己一生的恶魔,
微微踉跄片刻,借长剑勉力支住自己的身体,对地上的冷罗淡淡开口道:“我不会杀你,但你的下半辈子,只能在黑暗中渡过,至于他,”他指着地上身体已是碎肉头颅却保存完好的刘季述,“将是我掩藏身份最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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