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了一个烛台借着微光慢慢靠近床边,把蜡烛话在一旁的小桌上,掀开红帐,凌意欢一身淡红里衣,披散着乌黑水长的头发,睡得倒是安熟。
他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她皱着眉睁开眼,只见他正冲她狡黠的笑着,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道:“你回来了。”
“今晚可是咱俩的洞房花烛之夜,你竟然就这么对自己丈夫?”杨宗恒一脸的不满。
“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事,凭什么现在却要怪我啊。”凌意欢冷哼,“太子他们走了?”
杨宗恒点头,凌意欢又道:“你让太子故意在三皇子面前漏了无数马脚,引三皇子犯忌不已,你料定即便三皇子没有太子私做龙袍的证据,但只要有太子豢养倌人的铁证,也一定不会放过太子。”
“接着你故意让太子漏出风声,让三皇子误以为他要送走玉公子,这样一来三皇子就不得不提前行动,而我们成亲是最好的机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边,三皇子料定太子必不会想到他会挑这日动手,对不对。”
杨宗恒仍是没说话。
“可三皇子万万没想到,今日其实也是你早定好的日子,他搜查太子不成反而引祸上身,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葬身火海即便不是他所为,那也是因他搜查而起,他现在是无功反而有罪,皇上虽然向来不满意太子,却也并不多喜欢他。”
“不过即便是这样,皇上也不会杀他。”
“对,因为一来没有证据证实就是三皇子下令纵火,二来皇上已痛失了一子,岂能再失一子,他重病在身,知道皇子们夺嫡是迟早的事,即便心中万般难受也没有办法。他只能留着三皇子,可这事不得不罚,想来禁闭三皇是逃不掉的了。”
“为夫厉不厉害?”杨宗恒想要讨糖吃的孩子凑近她笑问道。
凌意欢不以为意,别过脸去,只道:“你故意挑在这日迫使三皇子动手,其实还有一个私心吧。”
“哦?”
“你知道三皇子沉寂那么久必是在查太子证据,而且听闻我们婚事也毫无动作,这跟三皇子的为人不符。但以三皇子这样的人而言岂能看我嫁你为妻,如果平时没有行动,那我们新婚这天他必然要来捣乱,为了不使他破坏我们成亲,你只能让他去做一件他认为比抢我更重要的事了。”
“如今他被看押起来,人人注意其动向,自然也无暇再顾及你我婚事了。”凌意欢看着他,“我说得对不对?”
“是啊,所以你看,为了我们能顺利成亲,我多努力啊。”杨宗恒把玩着她胸前那一捋头发,“可你呢,新婚之夜竟然撇下我先行睡下,快给我起来。”
“起来干嘛?”
“起来伺候你丈夫脱衣啊。”杨宗恒捏着她的小脸把她硬生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凌意欢笑了笑,却也没有说什么,一边替他解腰带一边又问:“阿恒,你接下打算怎么办?”
杨宗恒想了想道:“如今,孟安泰那边兵部在我手中,娄煜这边大军在我手,还有你侄儿凌清宇,加上我父亲生前不少死忠旧部,朝堂内外,我早掌握了大半势力,三皇子根本没有与我一争之力。”
“太子离开,三皇子受罚,皇上病重。不过皇上也很清楚,他的儿子里三皇子算是优秀的,即便是有太子的死在前,他想再立三皇子终究是有些困难了,要知道我的人还有太子旧部们是不会肯定三皇子的,所以且慢慢等一段时间吧,皇上想立,三皇子想作太子却都难以实现,慢慢的,三皇子就会发现只有他自己动手才能成就不世帝位。”
“你,你要慢慢逼他造反?”
“他现在受尽委屈,必然还要扑出的禁闭思过,这是最轻惩罚了。他会甘心吗,他那样一个人,再说了他谋反不知道策划了多久,我不过是往这条路上轻轻又推了他一把罢了。”
“逼他造反,然后你领着娄煜他们平反,再一举灭了他,接着拿出当年先帝的遗旨,那不管从哪方面讲,你都是名正言顺。”
虽然这事说起来轻松,可做起来却并不见得那样简单,杨宗恒深吸了口气:“能这样顺利是最后,就怕老三会中途反省过来就麻烦了,更何况即便最终胜利,要知道皇上的儿子众多,兄弟番王也不在少数,京中皇子们是否肯服,外地番王们会不会有争议都还是未知数。”
“所以,你时刻都准备好了内战?”凌意欢看着他。
“所以,你要跟百里景禹一起走,这也是我需要西丹和大凤支持的另一个原因。”
凌意欢笑了笑,以前她总怕杨宗恒做这些事,不过现在她知道她不必再劝了。她伏在他胸膛上,道:“好,我都听你的,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杨宗恒一把将她压进床内,嘻笑道:“今夜我们就不说那些了,你知道的,我今晚最想做的事……”
红绡帐暖,鸳鸯锦被,喜烛泪尽,月沉天明。
府里没有老人,两位新人倒不必早早起来立规矩,不过一屋的丫鬟们仆人等着说恭喜领红包,加上这是圣上赐婚,总要进宫去谢恩,所以纵是杨宗恒一再赖床,还是被凌意欢早早的拖了起来。
清晨的风带着一股花的清香味,杨宗恒觉得今天看那些红墙绿瓦都格外漂亮,一路上都在唱歌。
刚进宫便遇着了娄煜,见新婚夫妇拉着手朝他行来,他愣了愣,随即道了一声恭喜,杨宗恒高兴的拍着他的肩头又对身后的梧桐道:“还不快给红包。”
凌意欢忍不住笑:“你说什么呢,侯爷又不是你王府的下人,轮得着你给红包吗?”
“本王说过了,但凡恭喜本王的都有红包。”杨宗恒从梧桐手里夺过一个红包硬塞到娄煜手里,还不忘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怎么样,这回我总跑在你前头了吧。”
娄煜不以为意,倒是大方收下了红包,说皇上皇后在正宫他们去谢恩正合适便离开了。
娄煜前脚刚走,杨宗恒便在凌意欢耳边小声道:“我答应他了,等我当了皇帝也亲自给他和阿萱赐婚。”
凌意欢踩了他一脚:“这可是在宫里,你倒是胆大。”
杨宗恒却不以为意,他现在连风扑进嘴里都觉得是甜的,哪里还管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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