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行:琉璃灯盏夜坐吟

第二十二章:长忆追,长相思

    
    钟濮年大军回城之前,钟离栖三人就已先于他们回到云川。
    百里和钟离栖牵着两匹马,而锦瑟就在两街市的小摊上东瞧瞧西望望。
    她从来没来过云川,加上戍阑与大梁风土人情尽数不同,所以她看着满城的繁华,一时有些看花了眼。
    锦瑟拿起一个摊贩上的面具,笑着将它放在脸上,对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人说,“怎么样,这面具和我的面脸比如何?”
    钟离栖微微笑着,而百里却宠溺的看着她,说,“锦瑟的,怎样都好看。”
    锦瑟听后鼓了鼓腮帮子,嘴里虽说着油嘴滑舌的话,但心里乐的跟蜜一样。
    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三人就已到了骠骑将军府。
    府上的家仆一看到钟离栖和百里,就赶紧上前去,将马匹牵到府后院的马厩里,钟离栖和百里欲进门,可她却看到锦瑟一直停在石阶下,不肯往前踱步。
    他们相视对望了一眼,随即又下了石阶,看着锦瑟一脸不愿意的样子,钟离栖问,“要是不想进将军府,那就和百里一起去他那里好不好?”
    锦瑟嘴里支支吾吾的,也不见吐出来一个字,而百里这时说,“锦瑟,跟我回府好不好?”
    锦瑟双眼看了看百里,又看了看钟离栖,最后终是点头。
    先是戍阑百姓被屠,再是哥哥哈丹在她面前自焚,她虽不怨钟离栖了,但她却是恨着钟濮年的,所以她并不想以后要对着仇人的脸过日子。
    “那……”
    百里想说要不要现在就带着锦瑟回府,而钟离栖这时抢了先,“你们先回去吧,晚些了我去你府上,顺带一起去袁楚将军府,毕竟要不是他,我们没这么容易回云川。”
    百里点头,正欲要走,而眼光却瞟到了钟离栖怀里的小酥饼身上,他问,“那……小酥饼怎么办?”
    百里家里养了很多爱宠,而且也有很多犬,可锦瑟虽然病情好的差不多了,但看到犬类还是有些阴影,他想着回去就将那些狗转送人,而这小酥饼,他却舍不得,可是相比这,还是更加害怕锦瑟。
    钟离栖想了想,这倒是,母亲厌烦动物,所以家中并不许养宠物,而百里家虽行,但锦瑟……
    这么一想着,她将视线从小酥饼身上移到锦瑟脸上,而这时锦瑟微微倾在百里身后,她看着钟离栖,声音有些颤,“离栖姐姐,我可以的,我一定会和小酥饼好好相处的。”
    钟离栖一听她叫她姐姐,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对百里说,“既然如此,那便将小酥饼放在你这,毕竟它当初就是赏给你的。”
    百里听言点头,随后将小酥饼抱在怀里后,便带着锦瑟离开了。
    钟离栖一直看到他们消失在街巷,才进了府。
    一进府里,差不多整个府的丫鬟仆从便围着钟离栖。
    “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终于回来了。”
    “好想你啊,少将军。”
    那时钟母正在花园,看着钟离尘跳舞。
    一听仆从赶来禀报,钟离尘便高兴的停下了身姿,对着钟母激动的说,“母亲,姐……哥哥回来了。”
    说罢,她便提起华丽的云绫锦裙摆,抬步就要去找姐姐。
    而钟母却一脸不悦,将她吼了一顿,“姑娘家家,不好好学舞,去见别人干甚。”
    ……
    将军府后院还有一个不大的水塘,水塘里每到夏日,便会开满钟离栖以前种的荷花。
    而水塘边也有堆堆假山,假山边,坐着一个穿着淡蓝的素罗纱的女子,她腰间别着一个精妙的云锦香囊,半头青丝被整齐的梳在脑后,还用翠珠迎鸟掩鬓倒插在鬓边。
    她长得甚是好看,温婉,犹如一泓泉下碧水,也犹如她身上飘渺纯净的裙裾,令人心旷神怡。
    纤细优雅的手指柔柔擦拭清洗着刚采摘下来的荷花瓣和荷叶,清凉的水被她的美妙纤白的玉手舀起,又被荷叶带走,最后回到水中,来来回回,却乐不思蜀。
    这些东西都是她为了给离栖将来出嫁准备的。
    听说,女子出嫁,只要施上最纯粹的胭脂口脂,吃上一口酿的上好的荷花酒,那便能与夫君长相厮守。
    离栖年芳二十了,长忆也已年约二九,她们都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离栖做不得女人的细活,那便由长忆来为离栖置办好她的妆奁。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便是她的闺名,她叫温长忆。
    长忆正是离神之际,远处便传来一家丁的呼唤。
    他说,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回来了。
    她美目盼兮,巧笑嫣然。她终于回来了,两年了,离栖终于回来了。
    那日烈阳下,将军府中一美丽的女子,踏着她小巧的步子,曼妙的身姿一点点跑过唯一一条抵达她所在的地方。
    那日,她飘逸的裙裾飘过路上每一处风景;那日,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扑满了每一条小石子路;那日,她停在她身前,盈盈美目被汪洋的眼泪铺盖,她问,“离栖,可还安好?”
    仆人一点点将道路给她们空出来,那时,身着武服的钟离栖还是个男人,温长忆却只是府上一个丫鬟,他们一直都在传温长忆会不会是将军未来的枕边人,但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远超主仆,远超友人,更是远超恋人。
    她张开双手,一步步向她走来,最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她说,“长忆,我好,你呢?”
    她眼中不似长忆眼中泪流不止,但也蕴满了思念的晶莹。
    她将她放开,全身打量起两年不见的长忆,只说,“长忆,你瘦了。”说罢,她便伸手,用她那长满茧子的手,轻轻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长忆有些破涕而笑,她太高兴了,以致忘了,现在离栖的身份是将军,是男人。
    男女,是授受不亲的。
    “离栖,后院水塘里的荷花,我照顾的很好,它们……开的很好。”
    那年她随父亲去边关蓟州,走的前一天,她还记得长忆说过,女子出嫁,要用荷花做成的胭脂口脂还有温酒,她听后便记得了,于是那一天没有休息,将满塘的荷花全部拔了后,便自己亲手下塘,为她一人种下了满塘的荷花。
    她钟离栖啊,最喜欢的就是妹妹钟离尘和温长忆。
    钟离栖点头,而恰好是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个声音。
    “你还有脸回来!”
    这个语气与意思,与现在的氛围格外不符。
    众人对着声源一望,见是家中的主母还有身后的二小姐。
    仆人们便纷纷噤住了声,都站在一边不动。
    而钟母看着这群人,顿时心里更加恼火,“我买下你们是要你们来这看戏的吗,还不快给我干活。”
    钟母发话,一众仆人行了个礼,便灰溜溜的干活去了。
    钟离栖想不明白,为何她都回来了,母亲还这般,“母亲?”
    她一唤母亲,钟母便将脸别过去,一挥衣袖,冷声说,“别叫我母亲。”
    温长忆和钟离尘两人互相对视,最后钟离尘抬手拉了拉钟母的衣袖,为难说,“母亲?”
    长忆又与钟离栖看了一眼,只见钟离栖这时上前一步,看着钟母说,“母亲,离栖可是犯了何错,为何这般不待见离栖?”
    她心中是不服气的,于是这般说,话语里大多有质问的意思。
    只见钟母这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走到她身前,“啪”的一声,将手掌落在了钟离栖脸上。
    三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钟母,而钟母这时说,“钟离栖,你怎可忤逆你父亲,让你父亲独自一人在边关作战。”
    “忤逆?”钟离栖呵笑,“父亲做了什么事,母亲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就是杀了那些外邦蛮夷吗,有什么能比得上钟家的权利威慑。”
    “权利威慑?”钟离栖难以置信,就是这样一个母亲,她铁将军钟离栖的母亲,在她眼里,整个国家的命都不如她握着的权利来的重要。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对着钟母说,“母亲,钟家已经掌握了大梁江山半个天下,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得让整个戍阑人都得为你们口中的权利陪葬吗?”
    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口中的话还是证明自己根本不能同眼前的母亲的想法苟同。
    长忆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别说话,而钟母又要指责,只见钟离栖这时对着长忆说,“本将军饿了,去叫下人做饭,送到我房里来。”她在府里一贯不喜本将自称,只是现在若不把镇国将军这个职位搬上来,母亲是不会同意她住在家里的。
    她说罢,便不管身后母亲的斥责,直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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