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侨坐下来,想要听听女儿穆烟最近的心声,可是很遗憾,女儿穆烟对她没有什么秘密。
同儿子穆阳不同,她的想法透明到了底。
唯独对那位书成同学,女儿穆烟聊得最多。
“烟烟,告诉妈妈,你对书成同学抱着怎样的态度在看待呢?”
起初对于老师说的那些话,依侨其实是在意进去了的。
她怕的不是女儿心中有了片刻的涟漪,而是行为上的荒唐。
每一个孩子的荒唐,都是从少年时期养成的。
她作为母亲,深深后怕。
女儿穆烟那长长睫毛下的双眼,像蝴蝶一样扑闪了下。
进而微笑着摇头,“妈妈,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找麻烦。这件事儿你也不必再提醒我,事实上,爸爸已经同我谈过了。书本上我也了解了很多。”
“书本上?”
“你喜欢的深之蓝那位作家的书,我和哥哥都看完了?”女儿穆烟回答,“里间有一段话,是女主说得。早恋是一种心情,可以不药而愈。关键在于有没有自制力。”
依侨笑问女儿,“那么烟烟怎么想呢?”
“我想,老师之所这个问题同我相谈,定是因为害怕我同书成学长早恋。可是妈妈一定要知道,女儿继承了你和爸爸优秀的基因,在任何事儿上,都会有绝对的自制力。”
这样的回答,略显得成熟。但又显示出着孩子睿智果断的判断力。
“除了书成同学,烟烟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想同我说么?”
女儿穆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递给依侨,“另外,妈妈,不知道我这个兴趣能不能算好。在某一天课上,我下意识地设计了一件非常漂亮的裙子。”
依侨拿过来,愣着看过去。
画上的裙子各方面的尺寸都是按照女儿自己的尺寸来的,各方面都做了强烈的解释。
衣服的色彩搭配很好,有撞色的效果在里面。同时又透出了时尚和淑女的理念。
“按照你自己的尺码来的?”依侨瞄了女穆烟一眼。
“没错!”
“那你想把这件衣服做出来穿在身上么?”
这时女儿穆烟却低下了头,“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将它设计出来,我缺乏材料和专业服装设计人员的讲解。”
依侨拿起图纸,想要争取女儿穆烟的同意,“如果妈妈可以做到,你愿意给妈妈一试的机会么?”
女儿穆烟扑进妈妈依侨的怀抱,“妈妈,如果真是这样,我会高兴地睡不着觉的。”
最后依侨同女儿互说再见后,便下了楼。
图纸拿在手上,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到了朋友圈。
并拿着设计稿,送到老公穆如风的面前,“哪,看看你宝贝女儿的作品?”
穆如风抬起头,瞧了眼递过来的图纸,风轻云淡地笑了句,“这孩子做得还挺专心。”
“是啊,尺码都做好了。”
穆如风转手将图纸拿给依侨,“设计是我的外行,依侨有什么高见?”
依侨被老公过于严肃又过于夸奖的话吓到了,将图纸放下,伸出两手,从老公的脖子侧揽过去,“老婆我高见没有,但可以处理这件事儿。并且帮助女儿实现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愿望的人倒是一大把。”
穆如风伸手将妻子的手臂按住,顺势往自己的跟前拉了拉,“依侨,你坐过来,我有事儿同你商量。”
捂着嘴巴哈了口气,依侨方才扭过身体坐下,“嗯,好,有什么事儿要同我说的?”
穆如风拍拍跟前的位置,“你坐近点儿?”
“好啊。”依侨往身旁蹭了蹭,“哪,如风,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穆如风两手交握地坐着,脸上刚刚还带着的笑转而不见,“一直没有跟你说,我上次遇到了一件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上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为朗、朗挡了一子弹,那子、弹在我的身前缓慢地停留了几分钟。”
依侨听地双眼放大,“缓慢地……停留了几分钟?”
这词汇用地有趣,同时这词汇也让人心生畏惧。
毕竟在自己老公的身旁,又发生了很不寻常的事儿。
“你对时间敏感?”
“不是敏感,而是专注。”
“那还有过其他不寻常的事儿么?”
穆如风双腿岔开,脖子矮了矮,十指交握在膝盖前,“没有了。”
依侨看老公认真地几乎沉默,她便猜到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后怕,或许是因为大哥苏大棠不经意间的消失所给他留下的‘后遗症’。又或者说,他一直没有为自己重生的事儿安心过,故而他才失去了镇定自若的勇气。
依侨会担心老公的苦恼,也会胡思乱想。可她不期望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老公,让本就畏惧的老公也增添一丝愁。
所以她选择了乐观。
哪怕是在老公面前,努力地乐观,也要逼迫自己,做到最好。
“如风,开心点儿。也许是你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要不然在子弹停留的时间里,你早就将子弹挥开了,怎么还有空观察它有什么异样呢?”
穆如风被这一问逗笑了,“我也觉得这只是我看错了,如果真如此,我怎么可能中、弹?”
他自欺欺人地让自己心情平和下来。
依侨看着老公,她发现他以往那双明眸里,突然带上了显而易见的伤感。
他在自我安慰,说着那些可以让自己坚强的话语。
可实际上,他身边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儿,都让他不得不相信命运。
命运,有时候真是可怕啊。
当初第一次执行任务,在先前执行任务的地方,他是有了预料,有了曾经的案例,可以避开危险。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地是,他的战友,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却为此没了命。
虽然那个时候蓝队朗朗开导他,说那是一个意外。可这个世界上,意外真有那么多么?
依侨发现了,他在走神。
“如风,别胡思乱想了,大哥消失前,已经明确告诉过我们,我们的世界是现实的世界。真的?”她伸出手,覆盖住老公的手掌,并且抬起手指,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开心点儿,无论怎样,我都在你身边啊。”
穆如风笑着将依侨捞进怀抱,“我知道,有依侨在身边,什么都不是事儿。”
“那……外面走走?!”依侨笑着说,“趁着俩孩子不搭理我们,我们出去踏踏雪吧。”
“踏雪?”穆如风睥睨妻子,古怪的嗓音响起,“你确定?”
“去嘛去嘛,平时有人,我都没怎么跟你单独在一块过。”依侨摇晃着穆如风的胳膊撒娇,“很多时间,我都只记得我是大人,是俩个孩子的妈妈,而忘了我是一个女人,是你的妻子。我也是需要在某个时候被人关爱的。”
“服了啊,这么大了,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来。”
“是啊,以前做女强人,那是因为不够强,就会被人欺负,如今嫁给了如风,有你宠着,我那么要强做什么?”依侨站起来,死缠烂打,“求求你了,如风,就陪我去吧去吧。在外面逛半个时辰,我们就回来,好不好?”
“真要去?”
“去。”
“好,走!”穆如风站起来,大掌在妻子的脑袋上一揉,叮嘱道,“把羽绒服穿上!”
“好嘞,长、官!”依侨行了一个军礼,就将厚重的长款羽绒服穿在了身上。
走出大门,刚刚下到底楼,穆如风就瞧见妻子依侨,瑟缩着脖子发抖。
“知道冷了?!”
“不是,忘了带围巾,脖子冷。”
穆如风将自己天蓝色的围巾解下来,围在依侨的脖子上,“好了,走。”
眼前的男人将围巾取下来的时候,依侨的心里很感动,可是她内心深处,开心地却不是他这个举动,而是他在面对着接踵而至的烦恼时,还表现得如此无关痛痒,如此镇定自若。
“喂,如风,你没有把围巾围好?”依侨在背后小声说,“不围好的话,很冷的。”
穆如风奇怪地转眸,“不是围……”
反问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依侨就踮起脚把围巾的一半给老公穆如风围上了。
穆如风莞尔笑,“这么一来,可没法走路了啊。”
单单考虑到一起围,却没考虑到身高问题。这是依侨的疏忽。
“那我不围!”依侨作势就要解围巾。
被穆如风阻止了。
“不用,你围着吧。”
依侨不知道是内疚,还是执着,她最后也没有围围巾,而是用围巾团住了老公穆如风一只冻得通红的手,另一端团住了自己那只冻得通红的手。
“小孩子过家家?”
依侨没有说话。
“这样裹着,容易掉,我来!”穆如风站定,将依侨裹好的围巾重新取下,随后他的右手同依侨的左手十指相扣,再紧跟着将天蓝色的围巾团住二人彼此交握的手。
“这样?”
“怎么了?”
依侨觉得无论是她的方法,还是老公的方法,都让二人的举动看起来分外奇怪,甚至这么包裹着还有点儿丑。
可木讷地走了两步,就有一对热恋的情侣,不时地瞥过目光看过来。
“哪,你看人家,多暖?”
“啊,什么?”
“人家用围巾把手给包住哎,好心动。”女孩儿笑地一脸幸福。
男孩儿也依葫芦画瓢,“那我们也这样做吧!”
“嗯。”
待两人走远,穆如风才得意洋洋地将手抬到胸前,“哪,瞧见了么,人家的注意点儿可没在这里。”
依侨低着头,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可自己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好吧,这样是挺暖的。
二人穿着靴子,踩在厚积的雪地上行走,乌黑的头发上,落着一滴又一滴的雪花。
洋洋洒洒,刹是动人。
“如风?”
“嗯。”
“如果我没有出车祸,没有因为生之链重生,或许……我就遇不到你了吧?”依侨感慨万千,“而你,如今可能宠着另外一个公主。”
穆如风狐疑,“今天怎么了,多愁善感的?”
“不是多愁善感,是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依侨嘀咕,“只不过今日才跟你坦白。”
穆如风停住,面对面地蹲了膝盖,好整以暇地觑着依侨的眼睛,“那么,是不是觉得嫁给我,特别地不幸福?”
依侨扁嘴,“不幸福是你说的,不是我。我反正什么也没有说啊!”
“那嫁给我,特别幸福?!”穆如风又问。
依侨转过脑袋,故作不答,“这是秘密,不告诉你。”
“不用回答,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穆如风往前走。
手上绑着的围巾这个时候也起到了想象不到的作用。
只那么顺势一带,依侨就被牵引着也往前走。
“痛!”
“痛就跟上我啊!”穆如风咧嘴笑。
为了不因为拉扯而痛苦,依侨挨着穆如风,紧紧的。
连所谓的空隙都没有。
两人一起在雪地里散步聊天。
但天气过冷,除了被雪淹没的车辆外,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和他们一样,在行走。
但是,他们在疾行,而依侨和穆如风,却是悠闲地散步。
冷风呼呼地刮着,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回家了。
看样子,今夜又会有一场大雪。
看着天空,穆如风提醒,“冷的话,我们就回去?”
“不,再走走。”依侨提议,“我记得这个小区里面有超市,我想……想去买些东西吃。”
穆如风蹙着眉头,“零食?”
“没错,被孩子的老师无数次灌输的垃圾食品!”依侨正经地打趣道,“不过吃一两次,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最好不要!”穆如风严肃。
依侨伸出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眼睛在祈求,“吃一次就好,一次,就一次。”
穆如风还是摇头,“不行。”
“不让我吃算了。”依侨气恼,“不逛了,回家。”
看依侨生闷气,穆如风用手一拉,“好了,不生气,去吃吧。”
“耶!”依侨跳起来。
“你刚装的?”穆如风眼神斜斜地瞟了依侨一眼。
“没有。”
“依侨小姐,不好意思,你的行为已经严重暴、露了你的人品!”穆如风义正言辞地纠正道,“如此使坏,我难保今晚不会动、粗!”
“哦,好吧。”
“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非常明白!”依侨学会了老公的小技巧,趁着人没注意,也把手一拉。
很可惜,对方反应敏锐,一下就察觉了出来。
依侨反应过来,乐呵,“我忘了这个?”
“依侨,你一定是故意的?”穆如风坏笑地说,“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心虚了!”
“才没……”
刚想说话,嘴唇却被对方堵住了。
寒冷刺骨的风在脖子处飘荡,可二人的心里却如暖阳。
爱,很爱,爱在人生,爱在心上!
——
超市。
不算大的便利店。
依侨点了两包薯片,四根玉米火腿肠。
便利店的外面,有一个长凳,是专供行人坐的。
依侨拿卫生纸将一点点雪擦干净,然后兴致勃勃地坐下去,拿出抱在臂湾里的薯片,开始津津有味地吃。
穆如风好气又好笑,“真是没大人的样,一点儿吃的就哄住了。”
“那也要看哄我的是谁啊!”依侨翻了个白眼,“这幸好是你,别的人,我才不给机会嘞。”
穆如风宠溺地拿手指戳了妻子的额头,“小吃货!”
“能吃是福!”依侨四个字简单回复。
便利店里的收银员是一个穿着玫红背心的老奶奶,望着坐在冷风中的夫妻二人,跟着就喊,“大冬天的,吃了赶紧回家吧,小俩口闹什么别扭?”
依侨听了捂着嘴巴笑。
穆如风扶额头,“得,又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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