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渣好躲,暗夫难防

第十六章 恒王挚爱

    
    短短六个字,犹如给她当头一棒,敲得她七荤八素,不辨南北。
    白惜棠屏息自手边抓了暖壶放怀中,顿觉账内似有寒风徐徐,浓浓暖意伴风纷飞,这里与帐外冰天雪地似乎无甚两样,风委实有些大得不近人情了。
    她依稀记得,彼时在舒子圣府中她曾不小心坏了一支发簪,那厮极其宝贝,如此想来他倒是个故事繁多之人。
    捋干净情绪,白惜棠明眸斜挑,“那又与我何干?恒王喜欢谁自是恒王之事。”
    “若白兄能像所言这般洒脱,倒也庆幸。”杜明志眸光锐利,“倒也避免了一场命殒之灾。”
    手中暖炉似乎也凉了些,不热乎,白惜棠不着痕迹拢拢袖子,皓白藕腕藏于摆中,撩眼。
    杜明志不能自已,回忆道:“那年征战,女子为他作饵上阵,熟料胡人狡诈多疑,变故突生,女子反而沦为俘虏。”
    他双目突兀冷冽,伤口骤然鲜血喷涌,红黑液体浸透绷带,白惜棠以为毒性发作正待查看,方见他紧握双拳,青筋暴起,似压抑怒火般闭了闭眼,复睁开来,又是那阴冷模样。
    他唇色更白几分,神色淡淡的,慢慢吐息,“那日,女子被侮辱至死,他也没有出现。”
    “呵呵,所谓的瑞朝战神啊,所谓的瑞朝战神。”他鄙夷不屑,一字一句笑得极尽嘲讽,“你可看清楚了,这瑞朝的战神?他为了权力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你!”
    白惜棠被他刀刃般的目光剜过,一股寒凉于心底最深处汹涌喷薄,银白面具亮了亮,淡然不作答。
    杜明志鹰眼狭长,似雪地冷光,“白兄还是不肯相信我。”
    他掠一眼她淡如湖水的面容,笑了笑,“也罢,白兄对恒王之事不感兴趣,是我多虑了。不过这里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这会儿白兄赶去,兴许还来得及。”
    语落,他摊手,一张纸条安静躺在血迹斑斑的掌中,纯白染了嫣红,触目惊心。
    白惜棠收下了,却没有动,只默默看他一眼。
    片刻,老大夫拿了药来,替他逼出毒血,包扎牢实,又开了一份药方,几位兵士进来,将他搀扶出帐。
    白惜棠抱着暖壶盘腿而坐,劳神在在的打了个呵欠,看老大夫忙东忙西。
    她恹恹的,眼见临近午时,老大夫收拾妥当转身,苍老的眼晦暗不明,“无精打采,能成何事?去去去,歇息去,这般弱的身子骨,怎生是好?老夫得给你调养调养。”
    白惜棠抬抬眼皮,一手撑下巴,慵懒惬意,“这里暖和,我哪儿也不去。”
    “好,不去正巧帮老夫试试银针。”老大夫拈一根细针仰头观望,针头白芒森森,一亮一亮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白惜棠汲汲拍屁股爬起来,一头钻进雪地里,“不了不了,不知为何突然困顿得很,我还是回去歇息歇息。”
    耀眼白华刺目扎眼,白惜棠捧着暖壶打个寒战,冷不丁抖三抖,拂去衣裳落雪,三步并作两步到自己的营帐避寒。
    正走得急切,一方折叠整齐的纸条砸在面前,血迹嫣红,遍地雪白里便尤为引人注目,白惜棠不过晃一眼,匆匆步伐被生生阻断。
    她犹豫片刻,还是俯身打开字条,笔墨龙飞凤舞,略略浏览,复收回袖中。
    启程寻路,却不是回营帐的路。
    白惜棠一行还算顺畅,几番弯弯绕绕,竟未将她绕晕,可见平日里无所事事四处闲逛也并无坏处,至少几经坎坷于此,还来得及。
    眼前白雪之中,临时搭建的小棚端庄乖巧、亭亭玉立,檐上松雪重重,檐下四面淡蓝帷幔低垂,身处军营之中,如此清爽秀气之色实在难见,白惜棠不免多看几眼,寻思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如此有脸面。
    棚外有兵士把手,她靠近不得,只能凭借一双老大夫妙手回春救回来的眼打望。不得不说老大夫真真是个神医,她细细瞧去,立刻于重重帷幔之中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正是舒子圣那厮。
    他长身玉立,今日着了便装,英影朦胧几许潇洒飘逸。于他身前一女子身段袅娜,凹凸有致,墨发高束。居然在此战况紧急的关头私会美人,真是欲求不满,难怪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果真不佳,真是枉负黎民百姓一片赤诚之心!
    白惜棠奈叹,一副朽木不可雕之神色,看二人双影重叠,似连理鸳鸯纠缠分离,再纠缠,堪比一出好戏。
    但始终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白惜棠两眼瞪得铜铃大,却不得一星半点结果,不由心下颓然。不过风神娘娘却委实地道,一阵妖风掀翻帷幔,白惜棠看去,那交叠的人影竟是二人相拥!
    他们……
    白惜棠神色迷茫,眨眨眼,复再看,那女子身姿曼妙如一朵摇曳的春花,身形高挑,埋首于舒子圣肩头,眉目含笑,如丝如画。
    二人相拥片刻,不知舒子圣说了句什么,女子巧笑嫣然,抬头来,眉目姣姣,鼻梁高挺,浓郁的异国风情叫白惜棠也为之一惊,真是艳煞芳华。
    “难怪,难怪他会喜欢……”
    白惜棠一派悠然似被大锤砸个粉碎,神情呆滞的紧盯二人相视而坐。
    异国美人正对她,舒子圣背对她,她无法看见舒子圣的表情,只见他温文尔雅撩袍盘坐,倾身为美人倒了杯热茶。
    腾升的雾气如蛇,那女子似十分欢喜他这般体贴温柔,低头吟吟一笑,撩眉暧昧瞧他,眉宇尽展男女情愫,不遮不掩,直爽畅快。
    纵使未见舒子圣神情,白惜棠亦可想象此刻的他,正如何笑意融融,意气风发,与美人相谈甚欢。
    不待多看几眼,侍卫吝啬放下帷幔,二人身影又置于一片暧昧朦胧的淡蓝之中,不可辨别。
    白惜棠默然盯着瞧了一会儿,放弃了,慵懒背靠巨木,仰头看头顶稀疏枝丫错综交叠,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是否于冰雪之中久立的缘故,她感觉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抖,手中的暖壶亦冰凉冰凉,不起半点暖身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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