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光线有点刺眼,我微愣了一下,明白自己这是在医院。暗叹自己真是越来越弱不禁风了,总是动不动就晕倒。尽管晕倒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有点西子捧心的淑女状,但总是晕倒是很讨厌人的。
微微侧头,看到一脸疲惫的罗维祥耷拉着脑袋,满面黑沉如泼墨,他那么静静地坐着,眼睛里一片空茫,身周的气息却是冰冷、痛苦、焦虑!
“祥子哥!”我轻轻的喊了他一声,他眼神聚焦,抬起沉重的头,眼周黑青一片,“雅雅!”
我内疚地说:“我又晕倒了是吗?真的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以前也曾这样,就是低血糖,可能是这阵子太忙了,有点累。”
说完我试着坐起来,突然听到罗母的声音,这声音依然没有什么好气,“躺着别动,医生说动了胎气,要静养!”
我心里咯噔一下,蓦地转过头去,看着罗母,“什么?”
罗母接着咕哝,“也不知道罗家哪辈子造了孽,竟然跟你扯也扯不清关系!”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一脸惊悚,干笑着看着罗维祥,“祥子哥!这不可能的,一定是检查结果出错了!”
罗母继续咕哝,“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说我儿子没有那个能力?告诉你,怀了我的孙子,就给我乖乖的好好养着!”
她的孙子?
……她怎么那么确信?在她眼中我是那样的水性杨花,她现在怎么就那么确信那是她的孙子,难道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罗维祥跟她说了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罗维祥,想着他跟他母亲解释的情景,内疚到死!
“妈!”罗维祥烦躁地喊了一声,“麻烦你先出去,不,麻烦你先回去找我爸爸吧,这是我们两个的事。”
“诶,我说小祥,这怎么是你们两个的事,这是我的孙子,是罗家的大事,尽管孩子可能不太好,也不能给我说弄没就弄没了。”
罗维祥更烦躁了,“妈妈!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你先出去一下!”
“诶,我说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回事呀,大半夜的,我不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呀?”
罗维祥抓了一把头发,“我让余跃送你回去,这里有我就行。”
“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看你们两个的死样子!”
罗母气愤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余跃,罗维祥抓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用眼神交流,虽然没有一个字,但是我感觉到他眼中的坚定,这种坚定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是一种不可以抗拒的力量,让我有点想逃!
余跃赶来后,罗母便走了。罗维祥重新在我身旁坐下。此时我真恨不得自己无限变小,找个缝隙扎进去,我真的没脸见罗维祥!
“雅雅!”
罗维祥深深地看着我,声音低沉,“现在好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憔悴的模样,我心疼的想哭,“祥子哥,对不起!我没吃那药,我是有不孕症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雅雅!”罗维祥握了我的手,捧在他的嘴边。蹭了蹭,声音暗哑,“雅雅!打掉它,打掉它好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头脑中一片混乱,尽管在刚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想到了这种可能,可当罗维祥说出来了的时候,我还是慌乱无措。我想不到留下这个孩子的理由,也想不到杀死这个孩子的理由,就那样哽咽着沉默着。
“雅雅!医生说你在孕期因为咳血用过药,所以很难保证孩子是否健全。你也不能接受他将来残疾或者智障,是吗?”
我怔然,心中凛然一紧,是啊,我用过药,消炎的,活血化瘀的,可即便是这样这孩子竟然还在……
感觉到这个小东西这么的坚强,我心里隐隐又有些不忍,可是想到当时咳血,又想到了萧明南的卑鄙手段,他竟然对罗维祥做那样的事情,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旧伤复发。我真的要孩子出世有一个萧明南那样的爸爸吗?
罗维祥磨搓着我手上的戒指,深邃的眸子泛着点点星芒,声音低沉,“雅雅,我们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健康的孩子!”
我知道罗维祥不是没脾气的,现在他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需要用十二分的性子压抑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怒火。
是我太任性了,当时破罐子破摔,说了谢谢萧明南的话,又破罐子破摔丢掉了他给我的药!
是我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从我把自己作到酒吧那天开始,不或许从更早的时候我把夜月放在于世杰身边开始,我的悲惨命运便开始了,一波连一波,一环扣一环,无休无止。
手指上的钻戒在日光灯的照射下,仍然散发着七彩的光芒,那是我七彩的梦想,也是我日后彩霞般的生活啊!
眼前那无论何时都俊秀无比的面庞是我下了决心要相守到老的人啊!
可是再往下,那在强光的照射下越发的剔透的如冰一样的玉镯随时提醒着我那一段不堪的过往。
“雅雅!”罗维祥擎着我的手,仿佛擎着他一不小心就会摔碎的爱情,“雅雅,请你答应我,打掉这个孩子,然后我们结婚!我会很爱很爱你,用我的一生去疼你,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有很多很多自己的孩子!”
虽然是请求,但是他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决,那样的强硬,我茫然地想缩回手,但是他却用力地抓着,满眼里尽是不容拒绝!
我怔怔许久不能出一言,罗维祥凝视着我,黑沉的眸子里看不明白的情绪剧烈地翻涌着。
突然,他扯出了一抹笑,那抹笑呈现在被痛苦浸泡过的脸上,让我看了一阵阵的难受。
“舍不得么?”
我怔然,不能摇头也不能点头。
“因为是他的?”
我想否认,可是奇怪地发现自己竟然像被钉住了,不能动一下。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突然又扯出一抹笑,“那又能怎么样?他不会娶你,你不能嫁他,将来你只能是我的妻子,你的心里只会有我,如果这个决心你下不了,我帮你下!”
我从来没有见过罗维祥在我面前如此强势,可能我一直被他温润平和的外表迷惑了,想来貌似我从来没有听他的朋友或者员工说过他是一个温润平和的人!他的温润平和只是表现在他不愿意与人争抢,他没有巨大的商业野心,他的生活态度很随意温和,又或者是他对之前的我很温和。
现在在孩子这件事上,他是必争的,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强硬不容违抗!
可是过度的强硬只会激起我的反骨!
现在我发现自己愈发的想要这个孩子了,而这种想要,无关乎萧明南,只因它与我是那样的近,心连心,共呼吸,又因它是那样的弱,努力地存活到今天,把柔弱生命的生死大权全都交给我。
我在昨天就已经母性大发放弃了狩猎,放过了水鸭的蛋宝宝,而今天,我把手轻抚在腹部,质问自己,要把它杀死吗?
不日这将会是一个跟在我身后妈妈长妈妈短一直叫个不停的可爱的小人儿!
不,不能!
太过残忍!
我做不到!
嫁给罗维祥或许可以使我幸福,使我拥有我想要的家,想要的爱,想要的温暖,想要的平静生活,可是,如果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我亲手杀死一个孩子的血淋淋的基础上,那么我宁愿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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