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萧明南走了之后,我绕过人民路,来到北京路律师事务所,把我名下的公司及相关财产都委托律师在我离开后转到罗维祥的名下。他的一千万我实在筹不够了,好在公司可以正常运转,好好经营,今年实现一千万不是问题。
办了这件事,心里轻松了很多,我欠罗维祥的太多,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从事务所出来,又转去银行取了事先预约的五十万现金,款是昨天让财务从公司账户转到我个人账户的,我不能太苦着自己,毕竟还有两个孩子,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赚钱,所以必须多拿一些。
办完了这些事,心里卸去了一块大疙瘩,走起路来脚步都轻松了,提着十多斤的钞票也不觉得累,打了辆车回到住处,便开始收拾箱子。
因身体不太方便,所以轻装简行,只拿钱和几件当季的换洗衣物。刚拉开皮箱,忽然听见门有响动,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把皮箱推到了衣柜里,迅速的爬床,躺下假寐。
不一会儿就听到客厅的门打开的声音,拖鞋搓地的声音,卧室的门打开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床铺下陷的声音,然后有微凉的手抚上我的鬓角,为我掖了掖头发,我趁机“醒来”。
“祥子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微笑着,一脸的慈祥,“凑中午的空,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哦,这么快就中午了?”我故意揉了揉眼睛。
他看着我愣了两秒,我心中不由得忐忑,难道装的不像被看出来了,正当我紧张不安的时候,他突然笑了笑说:“是的,吃点饭再睡吧。”
说着他起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湿毛巾,另一手提了一些饭菜,“来,擦擦手,吃饭。”
我掀开被子下床,“祥子哥没那么娇贵,我自己洗洗手,我们去客厅吃吧。”
他固执地把我轻轻按回了床上,“你躺好,让我来伺候你。”
我无奈地笑了笑,随他摆弄,他握着我的手擦的很慢,很仔细,就像萧明南曾经做的那样,不知道怎么着,突然间鼻子发酸,这一年多来,虽然命途多舛,但遇见的两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不后悔!
他一边擦一边说:“雅雅,今天我托朋友帮我联系了一位出名的婚纱设计师,他下周回国,到时让他给你设计一套婚纱。”
听着罗维祥的话,我心里紧巴巴的,我们哪里还需要什么婚纱呀,我低着头闷闷地答:“哦。”
罗维祥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我问:“你不高兴?”
“呃高……高兴,只是我可能要休息一阵子,所以这事儿不急。”
他又顿住了,低声说:“雅雅,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总是莫名地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所以我想快点跟你完婚。”
“哦。”我仍然低着头,弱弱地说:“可是伯母那里……”
罗维祥为我擦完了手,顺手将毛巾放在桌子上,握着我的手说:“不用管她,我们把证领了,拿给她看,她最多闹两天就没事了。好在我父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会帮我们的。”
“哦。”我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伪装不好,被他看出什么。
耷拉下来的头发,遮了我的眼睛,罗维祥将它们轻轻掩到我的耳后,然后出去拿了把梳子和镜子来,“让我帮你扎起来吧,这样吃饭的时候就不碍事了。”
“哦,好。”我微微背过身去,随他给我梳头发。
他梳的很轻很慢,长长的手指从我耳畔漫到后颈,我想象着那白皙纤长的手从我的黑发上漫过一定很美,他现在一定微扬着唇角,像是在做一件极其美好的事,他那么用心那么用心,我毫不怀疑他一定能做的很好。
只可惜,这是他第一次为我梳头,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将要把我的幸福从他的大树上擎刀砍掉,这于我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可是他曾说我已经扎根到他的骨髓,那么从骨髓里抽丝拨线是不是一件更残忍的事情呢?
他的痛或许将是我无法想象的,但是面临两个孩子的生命,我别无选择。我已经确定了,与孩子一起共同为生命挣扎,但是这个过程,我无权也无颜让罗维祥陪着我,如若足够幸运,孩子们健康出世,我更不忍将罗家搅的鸡犬不宁,让罗维祥带着绿色的喜当爹在圈里被人笑掉大牙,我已经害他在圈子里颜面尽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若有一天孩子出世并被萧家和董家注意到,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由我一个人承担吧。
“雅雅,怎么样?”
我醒过神来的时候,罗维祥正拿着镜子让我看,“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士梳头,夸夸我吧!”
我接过镜子,他从我身后环抱着我,脑袋贴在我耳侧,小小的圆圆的镜框便把我们两个圈在了里面。
他如画的眉目望着镜子里的我,笑意吟吟,我看着俊秀的他出神,他突然变魔术似得拿出一个咖色蝴蝶发夹认认真真地为我戴起来。
纤手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我突然诗意起来,然后为自己的诗意发笑。
他美美地看着我,“好看吗?”
“嗯。”我看了看镜子里的他,戏谑地说:“打扮的再好看也没有身后的那位好看。”
“是吗?可我觉得还是你好看,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雅雅,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的眼不受控制地湿润了,于是赶紧放下了镜子。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漫到我面前,凝视着我轻声问:“雅雅,怎么了?”
看着他一脸关切的神情,我突然间很想哭,很想很想,于是就扑到他怀里抱着他肆无忌惮地流起泪来。
他更焦急了,“雅雅,你到底怎么了?”
我抽噎着说:“祥子哥,你对我太好了,是我对不住你,我……对不起,你……会恨我吧……一定会的,会恨死我的……”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雅雅,你在说什么?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恨你呢?等我们结婚后,我会带着你游山玩水品美食,如果你同意,我们的第一站就去泰山看日出吧。”
我的泪更汹涌了,我的未来我的幸福连同他的,即将被我一并粉碎了。
“好了,雅雅,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情绪容易波动,咱不哭了,好不好,来吃饭!”
他一边用纸巾给我擦眼泪,一边逗我笑,“哭成花猫了,把我衣服都哭淹了。”
我看着那被我哭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不由得噗嗤一笑,自己接过纸巾帮他擦起来衣服来。
他笑了笑,“我去换件衣服,你不许再哭了啊。”
我不住地点头,深吸了一口,又深吸了一口气,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跨步过来,端起碗在床边坐了下来,“饿了吧,来吃饭。”
我去接碗,他又说:“我喂你。”
我说:“我可以的。”
他执拗地说:“雅雅,让我喂你吧,我喜欢为你做事。”
想到即便是让他喂,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不由得鼻子一酸,我闷闷地“嗯”了一声,乖乖的吃他送过来的饭。
他动作那么温柔,神情那么认真,眼神里满满全是我。看着他感情深陷的样子,我心里更加的难受了,我的决定对他的打击该是多么的大啊!
为什么我总是伤他呢?
因为他太在乎我,所以一切都活该吗?
我怎么可以仗着他的在乎,欺负他至此呢?
……
最后一次了,我再伤他最后一次,就再也不要见到他了,他恨我也罢,恼我也罢,都是最后一次了,他这样的好人一定会遇到一位好的姑娘,他一定会幸福的!
罗维祥轻轻为我擦拭嘴角,“吃饱了吗?”
我点了点头,“你也吃点吧。”
“我不饿,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那我喂你吧。”
他笑了笑,“好。”
于是他就张着嘴等着我一勺一勺的喂给他,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个人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不由得又笑了,“祥子哥,你说我们这你一下我一下的,等我们老了,回忆起来……”
我勺子碰着碗突然顿住了。
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啊!
他美美地嚼着,“等我们老了,我们还这样。”
我笑,笑的控制不住满眼泪花,“祥子哥,你真好,跟着你一定会幸福的。”
他连忙接过碗,用纸巾给我擦起泪来,“今天这是怎么了?泪水不要钱?”
我笑了笑说:“没事,我接着喂你。”
“不用了,我不想吃了。怕你瞎想,我今天下午不去公司了,我把笔记本都带来了。”
我一怔,他不去公司了?那怎么行?
我连忙说:“祥子哥,我没事,你去上班吧,顺便帮我去看看喃喃食品,我这两天都没去。”
“我昨天已经去过了,小牛和小薛打理的挺好的。”
“……祥子哥,你……还是去上班吧,你这样我会内疚的,我不想你因为我耽误工作,唔……”
他突然间用唇堵住了我的话,“雅雅,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祥子哥。”
他又贴了过来,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炽热如炬,我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他平静的外表下的不平静的心绪。
过了一阵,他停了下来,声音低沉沙哑,“雅雅!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情愿打掉这两个孩子,但是你依我这一次,我发誓,等我们结了婚,以后的大小所以事,我都依你,好吗?”
我的心咚咚地跳着,没想到他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能点头也不想摇头,就那么看着他,脑中万马奔腾,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看得出他的紧张,他怕我说“不”,怕我摇头。
我又一次哽咽了,于满眼朦胧中,我一下把他按倒在了床上,去吻他,他怔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抱着我回吻,我又去解他的扣子,夏天衣服穿的薄,我甚至感觉到他的体温在上升,连同呼吸都灼热了。
“雅雅,雅雅!”他突然间抓住了我的手,“别这样,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伤害你,等……等你的身体好一些……”
我不管不顾,挣开手去继续之前的动作。
“雅雅!”他的声音沙哑,含着极度的压抑,“我……我……”
他推开我,猛地站了起来,“我还是去公司吧。”
话落,他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笑,笑着笑着又哭。我太了解他了,我又一次利用了他对我的在乎赶走了他!
现在我可以用心的去做另一件伤他更深的事情了!
写一封诀别信,将他的戒指像遗物一样放在信封上!
从此之后。
我与罗维祥的这段感情,殁了!
那个可恶可恨可耻的魏雅,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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