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是怎么熬过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模模糊糊觉得一片混沌,混沌中有疼痛汗水鲜血,还有新人们手挽手微笑着踏着一地红花……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犹如看着自己灰蒙蒙的过去,未来会有太阳吗?
“莺子,你醒了?”
听到向诗源关切的声音呢,我挣开了眼睛,目光到处,向思源的一泡泪像是早已蓄势待发,此刻毫无顾忌地开了闸。
看到向诗源,我微微回了神,仿佛又嗅到了春天的花香,但是她哭成这个样子,的确让我的心又抽紧起来,“诗源,怎么了?孩子们还好吗?”
她握了我的手,点了点头,“好,都挺好的。莺子,你总算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扯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好看的微笑,“我这不是很好吗?孩子呢?”
她顿了顿说:“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我怔了怔,“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
向诗源支支吾吾地说:“早产,医生说最好住几天保温箱。”
“哦,那你扶我去看看他们。”说着我就要起身。
向诗源按住了我,“莺子,别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我坚持起身,“我就是想看看孩子。”
向诗源拗不过我,点了点头说:“那你等着,我去推辆车子。”
“嗯。”
向诗源出去了,我的大脑也渐渐清醒,回想着那一声声啼哭我微微笑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怎么样的可爱模样,我越发的想尽快见到他们了。
向诗源再回来的时候,向阿姨也跟着来了,在她们的搀扶下我坐上了车子,去了保温室。
隔着玻璃看着保温箱里那小小的两团,一个三斤七两,一个三斤八两,他们那么小,那么安静,就像我怀着他们时一样,乖的让人心疼,甚至整个孕期,我连孕吐都没有经历。
突然那小小的箱子里小小的手脚动了几下,我一阵欣喜,他们是感觉到妈妈来了吗?这是心灵感应吗?
心灵感应!
刹那间我意识到这是两个与我连着血脉的生命,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不孤单了,过去磨难也罢,痛苦也罢,被抛弃被戏弄也罢,都将终结,这将是两个在我的余生里与我相互依靠相互搀扶永不背弃的生命!
看着那可爱的生命,我心里满当当的,过去的苦过去的放弃全都值了!
“莺子,早点回去吧,外边下雪了,春城几十年都没有下雪了,医院也没个暖气,别凉着身子。”
我慢慢回头看着向诗源,“下雪了?”
“是的,早上孩子出生时,天突然起了风,下了雪,那时候你还在抢救……”向诗源说着又红了眼圈儿,“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新人应该已经举行完了婚礼,再有几个小时就该洞房了吧……
想着想着,我突然笑了。
这些与我何干?
从此我的全部心思和精力都将倾注在面前这两个小小人儿身上,以后的日子我们会相互支撑,所以我会好好的,孩子们也会好好的。
“思源,我们回去吧,的确有点冷。”
“嗯。”向思源又为我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然后推着我回了房。
最后一丝奢望被斩断了,生活的责任和目标明确地显示在眼前,我不再乱想,安心的养身体。
产后有点小出血,生命危险倒是没有,却是怪吓人的,弄得向思源一连好几天都神经紧绷的。
向阿姨提着鸡汤进了病房,“莺子,这两天感觉怎么样了?”
我笑着说:“阿姨,您快坐,这几天辛苦您了,我现在基本好了,损失的那点血也补回来了。”
向思源接过鸡汤,“妈,我来。”
向阿姨在床边坐了,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说这么俊俏的姑娘,还生了个龙凤胎,男人怎么就舍得丢下你们呢?”
“妈!”向诗源没好气地冲着向阿姨吼了一嗓子。
向阿姨摆了摆手,“好好,我不说,不说。”
我笑了笑说:“没事的,阿姨,没那么多忌讳,丢下我们是他的损失,您看这么好的孩子都归我自己呢。”
向阿姨还是眉头微皱,“话是这么说……”
“妈,您去保温室看看孩子吧,问问护士还需要什么不。”向诗源说着端着鸡汤坐在了向阿姨的身侧,并把她往外挤了挤。
向阿姨站了起来,“好,让莺子赶紧吃饭吧。”
向阿姨走了,我嗔了向诗源一眼,“诗源,没这么多忌讳的,我真的没事,你别那么说阿姨,这么多天她也没少操心。”
“好了莺子,不说那些事了。”
向诗源要喂我,我推了回去,自己接过碗喝了口。
“莺子,该给孩子取个名字了,以前我们取了那么多名字都没有定下,我全都记在这里了,要不现在挑一个吧。”向诗源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我真没想到她竟是这么的用心,之前随口说说的名字,她全都记下了。
“你喝着,我念给你听,懿瑾、懿瑜、嘉琪、嘉斌……”
“诗源。”我打断了她。
“名字我想好了。”
“啊?叫什么?”
“凌风、凌雪。”
“凌风凌雪!好听!这名字好听,并且他们出生时有风有雪,好,这名字好!”
向诗源反反复复念着,待我喝完了鸡汤,她还在反反复复地念着,仿佛有意思的不得了。
我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拿纸巾擦了擦嘴,“小名我也想好了。”
“叫什么?”向诗源两眼放光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说:“七七、八八。”
“啊?”
等着听好名字的向诗源石化了,看着她呆愣的表情,我笑着说:“一个三斤七两,一个三斤八两,干脆就叫七七、八八。”
向诗源听了解释笑了起来,笑完了又觉得有意思,重复念了几遍,念着念着又点起头来,“好,这名字好,好玩,耐寻味。”
想着两个叫七七八八的小家伙,我笑得满脸幸福。
“对了,晓燕说她过几天回来,让你好好养身体。”
“嗯。”我点了点头,“这个活宝,这次跟陈赫闹到国外去了,不知道现在哪个国家正飞鸡毛呢?”
说完我跟向诗源都笑起来。
一周后,我出院了,但是孩子还在保温箱里,我表面上轻松,但也只是做给关心我的人看的,毕竟大过年的,我不要吊着个脸让大家陪我一起伤心才好。可孩子躺在保温箱里面临着各种并发症,任谁也不可能真的轻松的。
孩子在保温箱里呆了二十八天,出院那天,我抱着小小的两团一直的颤抖,酸了鼻子,湿了眼睛,没有人能想象我这度日如年的二十八天是怎么熬过的,这是我永生难忘的心路历程,结束了这历程,我突然觉得过去的我已然死去,一个全新的完全跟孩子捆绑在一起的我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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