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也渴望天明

    
    来到医院检查，孩子的身体并没有恶化，但还是补了一次点滴。
    孩子是在睡梦中打完点滴的，整个过程都没有醒，只偶尔发出几声呓语，看着着实让人心疼。萧明南闷闷地坐在旁边，貌似对孩子并不感兴趣，但好在还算是陪着。
    我说：“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陪着孩子就好！”
    他说：“我没什么事。”
    他这么说就是愿意在这里陪着了，于是我也不再说话。
    突然想起了罗维祥，早上将他甩开，他现在肯定还在着急，我至少应该电话通知他一声。
    看了看萧明南，这个惯性排斥罗维祥的人，我想我应该出去打电话，以免又听萧明南冷嘲热讽的话。于是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萧明南点了点头，神情淡淡的，我出了门，走得远一些，给罗维祥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罗维祥就激动地叫了起来，“雅雅，你在哪里？孩子怎么样了？”
    “祥子哥，孩子已经在我身边了，你放心吧，不用着急。”
    “那你在哪里？”
    “你不用管我在哪里了，我现在还不方便回去，等我回去了告诉你！”
    “雅雅，我已经找了你三年了，你还要我继续这么无目的地找你吗？”
    我一怔，心里一酸，弱弱地说：“晚一些我会回去的。”
    “我是问你现在哪里？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罗维祥的声音充满了急切焦躁。
    我重复道：“晚一些我会回去。”
    “雅雅！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听着罗维祥无比坚定的声音，我觉得这不是告诉他我在哪里的问题，而是我告不告诉他的问题。我叹了口气说：“我在人民二医，给孩子打点滴，打完就回去了。”
    “我去找你！”
    我头嗡的一下，就知道他会说出这句话，于是说：“别过来了，萧明南在这里，我不想……看到你们又吵架！”
    “我从来就不是怕他的！”
    “祥子哥！”
    罗维祥挂了电话，我焦虑万分，懊恼自己这个电话是不是不该打！
    回到病房，看到萧明南正坐在床边打量八八，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来这非他意愿而来的孩子，他的确是不怎么喜欢。
    我走到床另一边坐下，想了想，轻声说：“明南，当着孩子的面，你可不可以不吵架？”
    他眉头微蹙，问：“什么意思？跟谁吵架？”
    “无论跟谁，就是不要吵架，不要大声说话，孩子还这么小，受了一晚上惊吓，所以我们都应该注意点。”
    “有话直说，别掖掖藏藏。”
    我思量着该怎么跟他说，他又问：“刚才出去干什么了？”
    “……打了个电话。”
    “给谁？”
    他问的理直气壮，仿佛一个大家长在审问小孩子。意识到自己的气场不自觉缩小了，我坐直了身子截然地说：“罗维祥。怕他担心，这是总是要跟他说一声的。”
    萧明南听了，果然呼吸不稳了，但是真的没有发火儿，只是凉凉地说：“以前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所以今天算是给你交个差，从此我不会再处处对他忍让，任他壮大猖狂了！”
    听了萧明南的话，我愣怔，在大脑中用力搜索才堪堪想起三年前临走那天对他的交待，看来他真的履行了。
    “谢谢你！”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当年是怎么想的？”
    我看着八八的小脸，想着当年的事情，沉默。
    他又问：“都要跟罗维祥结婚了，为什么要留下孩子？”
    孩子的小脸真的很帅气，我不由得笑了笑，感觉当年做的一切都值得，“没怎么想，孩子的命是命，有了就生下呗。”
    “那你到底爱不爱罗维祥？”
    以这样平静的态度来谈这个话题，我是应该用心回答他，所以我仔细地想。
    他又说：“我记得你当年跟我说嫁给罗维祥你很快乐很幸福，但是当天下午你就消失了。”
    我平静地说：“是的。我是觉得我不能带着你的孩子嫁给他，这对他不公平。”
    “那么现在呢？他可是找了你三年，从来没放弃过。”
    萧明南如此平静，我抬头看着他笑，“明南，你这是在为他说好话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我，现在有点乱，今天早上你在车里说的跟我结婚的话作数吗？”
    “你想不想让我作数？”
    他一副淡淡地审视我的态度，这种凉凉的没什么感情，单纯谈结婚的感觉，真的像是喝过夜的白开水。
    想了想我说：“那是情急之下说的话，我想做不得数吧。”
    他眼中划过一抹凉意，“你有没有爱上罗维祥？”
    我想了好久说：“让他受苦我会心疼会内疚，我甚至憧憬过跟他结婚，我想这就是爱吧！”
    萧明南抿了抿唇，顿了顿说：“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想了想，我说：“过往！回忆！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会因为孩子时不时想起你，也会偶尔因为你身边有其他女人而不舒服。”
    萧明南静静地听着，我继续道：“但我想那只是曾经最初的日子残留的某些不该有的念想，好在这几年我已经接受了现实，并能坦然安然地跟孩子生活。”
    萧明南沉默了许久，沉声问：“今后你怎么打算，还是要跟罗维祥结婚吗？”
    我沉默。
    萧明南又说：“如果你打算跟他结婚，今天又为什么去婚介？”
    我叹了口气，“我是不想让他卷入纷争，我知道因为孩子的身世，我这里定然不宁，我不想把不宁带给他。”
    萧明南哂笑，“你果然爱他。”
    我淡淡地听着，想了想说：“除了欠他的那些，单从感情上来说，我不是石头，这么多年，我确实被他感动了，如果……如果你肯让孩子跟着我，我是真的想打算跟他结婚了。”
    萧明南身上蓦地散发出一股森凉，“夜莺，我想跟你说，首先，你也欠我，但是你从来意识不到；其次，我的孩子当然要生活在我的身边；再次，你想跟谁结婚，我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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