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夏明苏和田小麦靠在床头看书看报。
床上突然出现了一根长长的白头发。
“是你的吗?”夏明苏用大拇指和食指把白头发拈起来,拎到田小麦的面前,问道。
田小麦睁大眼睛仔细地瞅了瞅,惊恐地说:“不会吧,我才三十一好吗?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出头,还嫩着呢,怎么会有白头发?”
夏明苏说:“那这是谁的?”
田小麦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夏明苏,故作严肃道:“该不是你从外面带过来的吧?你是不是跟哪个野女人勾搭了?从实招来!”
“你怀疑我也要有个度啊,我至于找个满头白头发的女人嘛!”夏明苏说着把手上的白头发扔进垃圾桶里,随后打开大灯,走到田小麦身边,拨弄了一会儿她的头发。
“嘶……疼!你干嘛呢?!”田小麦揉着自己的头发,仰头看夏明苏。
夏明苏的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又出现了一根长长的白头发。
田小麦:“呃……”
夏明苏:“……”
田小麦做哭泣状,“不会吧,我已经开始长白头发了吗?这一定不是真的!”
夏明苏淡淡道:“你还是别太拼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最近你太累了。”
田小麦咬着下唇,心中五味杂陈,“好吧,岁月不饶人啊!”
夏明苏笑了,“别太伤心,只有两三根而已,不是老化的迹象,而是过度操心引起的,好好休息几天,我给你捣点黑芝麻,冲成芝麻糊喝一喝,很快就好了。”
“哦,好吧……”田小麦把头发拨到前面,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果然还有两根。
“放着吧,拔了之后没准会长得更多,留它们多活几天吧。”夏明苏关了大灯,重新爬上了床。
田小麦缠在夏明苏的身上,撒着娇:“你不能嫌弃我。”
因为两根白头发就要嫌弃发妻吗?
这种事情在别的男人身上会不会发生他不知道,但在他的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等你牙齿全部掉光了,我还会天天跟你法式热吻,你瞎担心什么!”
田小麦嘿嘿一笑,骑到夏明苏的身上,当即体验了一把法式热吻。
她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盯着夏明苏耳唇上的小红痣,说:“好热啊!”
夏明苏符合道:“是啊,好热啊。刚刚还觉得房子里冷清清的呢……”
王喜弟过世了,老小也去县城上学了。
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天他们还都不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晚上回来,房子里一点人气都没哟,可不就会觉得冷清嘛!
田小麦呼着热气长叹道:“看来今年得把暖气烧得热一点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气温降到了零度。
夜晚河面上会结薄薄的一层冰,到了白天,太阳一晒又会解冻。
这天是个阴天,上午零星地飘了一会儿小雪,不过很快就停了。
下午五点多钟,太阳缓缓地坠落,拥抱着绵延高耸的神山。
田小麦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姐夫李大春。
“你回来啦?”田小麦走上前,招呼道。
李大春的嘴上叼着一根香烟,抽了差不多有一半,他把烟吐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忙完了?”
田小麦把手揣进衣服兜里,活动了下肩膀,说:“今天的事儿忙完了,忙不完的也放到明天再说。我打算放慢点节奏,好好休息休息。”
李大春斜嘴笑了一下,觉得这句话从田小麦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不高。
在他心目中,这个小姨子绝对是个拼命三郎,干起事业来,没日没夜从来不知道休息的。
瞧瞧旁边这个学校,三层楼腾腾腾地就盖起来了。
贴瓷砖,挂牌子,圈操场,忙活了好一阵子。
听说老师都请好了,就是学生少了一些,搞了十几间教室,就用上了三间,里面还都没坐满。稀稀拉拉的,算下来也不到三十个学生。
女生只占了十分之一,也就是三个。
其中一个还是从别的村嫁过来的新媳妇,不是正经来学习的,只想学写自己的名字,最多再认几个简单的字儿。
学几天学会了之后就不来了,对她来说,给男人生娃才是正经事儿。
两人路过场院的空地时,李大春停住了脚。
他每次路过这里,都会停下来抽两根烟。
今天身边有人,烟就算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往高台上看了过去。
田小麦笑道:“我以为那次生产大队的柴草全被烧光之后,你会戒烟呢,没想到你的烟瘾还是这么大。”
“那时候真丢人啊。”李大春回想似的停顿了几秒钟,当熟悉的场景全部闪回过一边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也是真够倒霉的,当时偷生产大队粮食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连队长都知道,一直不也没说什么嘛。结果就我,倒霉劲儿的,被一个破烟头给牵累了。当时我跪在那个台子上被批斗,膝盖上全是血,到现在都有疤呢!他们那帮人真是够狠的,你们就站在下面看热闹,是不是巴不得我被打死啊。”
空旷的场院里寒风呼啸,吹的田小麦眯了眯眼睛。
田小麦:“这叫现世报,告诉你人不能做亏心事。只要做了,就会有报应,早早晚晚的事儿。”
李大春问道:“你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亏心事儿吗?”
田小麦仔细地想了想,“应该没有吧,没有印象。”
李大春抬了一下眼皮,说:“呵,还真是乖乖女。”
“你最近几年的变化也很大啊,从小流氓和赌徒摇身一变,变成成功人士了!”田小麦上下打量着李大春,锃亮的黑皮鞋,驼色的大衣,西装裤,白衬衣搭羊毛衫,还扎着漂亮的小领结。
且不论这些年赚了多少钱,单说这品味,也是飙升了好几个档次的。
听了田小麦的夸奖,李大春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笑容里有着复杂的内容和情绪。
田小麦:“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你有什么一言难尽的事情呢?”
李大春摸出烟盒,看了田小麦一眼,又把烟盒揣进了兜里。
田小麦:“你不用跟我讲那么多礼数,风这么大,烟味一会儿就给吹散了。”
李大春摇摇头,说:“明苏都不在你面前抽烟,我怎么好让你吸我的二手烟。罢了,一时半会儿不抽也不碍事,我就是习惯性的摸摸烟盒。”
“苏苏经常抽烟?”田小麦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深沉。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抽得不算厉害,有老板让烟的时候才抽两根。你都不知道,说明他还没有什么烟瘾。”
李大春觉得自己还能把这个话题拯救一下,都怪他一时嘴快。
真是说多错多啊。
田小麦:“苏苏会抽烟我知道,我以前见他抽过,不过这几年从来没在他的身上闻到过烟味,以为他不抽了呢。”
“他应该是怕你担心吧。”李大春说:“他经常提醒我不要在房间里面抽烟,尤其是老婆孩子,或者有老人在身边的时候。他说他从来不在你面前抽烟,不过我没想到,你根本不知道他抽烟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明苏他自己就是医生,清楚抽烟对身体不好,所以他一般不主动抽,都是跟人应酬的时候,没办法,对付着抽几根而已。”
田小麦能够理解,她也感动于夏明苏对她的善意隐瞒。
她曾经跟苏苏说过,不希望他抽烟,因为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而且有了烟瘾之后,也不容易戒掉。
所以最好敬而远之。
其实,田小麦还有一点私心的。
她太喜欢茉莉绿茶的清香了,她只想在他的身上闻到这一种香味,不希望掺杂其他的味道,尤其是烟味。
没想到,为了让她安心,苏苏竟然会费尽心思地清理好自己身上的异味再回家。
爱是什么?真正的在乎是什么?
大概这就是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