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远和徐知遇被押入大牢已经两三日了,大臣们每日在朝堂之上分为两派,就该如何给御安侯和忠义伯定罪一事争论地面红耳赤。
?孝帝为了此事头痛不已,后宫也不去了,整日都将自己闷在御书房找来心腹大臣共同商议。
御安侯和忠义伯在朝中的作用不可小觑,何况徐修远还是几十万大军的将领,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当则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失了军心不说,还可能毁掉?孝帝多年才建立起来的朝堂平衡。
所以几日下来,这件事一直没有下文。
这几日整个御安侯府被封得死死,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府内人心惶惶,徐言兮不止一次听到下人私底下谈论说徐修远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御安侯府可能就此败落下去,甚至还有下人商量着要怎么逃出府去。
每每听到这些,修竹总是想冲上去教训这帮落井下石的狗奴才,府上正值危难时刻,这些人尽在这里说一些风凉话,御安侯府真是落败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徐言兮总会拦住她,“算了,墙倒众人推,人都是为了自己利益的。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当务之急不该是和这些下人计较,而是要想办法救出我爹和大哥。”
修竹憋了一肚子气,“那好,我就先不和这些人计较,回头我全给他们记下了,等咱们老爷平安无事地回来,我给要他们好看!”
甘棠满脸忧色,“可是姑娘,如今咱们能想什么办法?这府门也出不去,外头是什么情况咱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徐言兮面沉如水,“或许心急的不止是咱们。”
顾桦既然筹备了这么一场大戏,他一定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大戏的结局。如今?孝帝心思捉摸不定,顾桦的心中一定也不安稳。
徐言兮了解顾桦的性子,他做事急切,最不喜的就是等待没有把握的结果,所以此刻的顾桦也像他们一样坐立不安,他一定还会想用其他的方法更加直接的解决此事。
想到顾桦可能会有的动作,徐言兮的心揪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必须做些什么来反击,就算不能直接扳倒顾桦也要保住父兄的平安。
甘棠和修竹见徐言兮又开始陷入沉思,便也不再打扰她,各自忙活开了。
好一会儿,徐言兮突然站了起来,她对甘棠道:“甘棠,你去将羽遥找来,我有事要与她说。”
甘棠应了。
她又吩咐修竹,“我听说我娘这几日身体不好,你去芍药院帮我看看我娘和嫂嫂的情况。”
修竹感觉徐言兮是想把她和甘棠都支开,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临走前她忍不住宽慰了徐言兮几句,说徐修远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回来的,让徐言兮不要太忧心了。
两个丫鬟都离开后,徐言兮走到窗户边将一直藏于树上的卫寻叫了下来。
卫寻飞身进入房内,“不知徐小姐找小的有何事?”
徐言兮道:“我要做三件事,你能否帮我?”
卫寻拱手,“徐小姐请讲,只要小的能做到,定当全力以赴。”
“好。”徐言兮颔首,“第一件事,我有事要见陆世子,越快越好。”
卫寻低头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没问题,小的一会儿就去安排。御安侯府被封,小的可以将徐小姐带到我们逸王府,让您与陆世子在王府内见面。”
徐言兮点头,她如今出不去,陆柏舟也进不来,顾?懦恋母?〉娜肥俏ㄒ环奖慵?娴牡胤健
“第二件事,让暗影卫在地牢附近加派人手,必须确保我爹与大哥的安危。”
卫寻皱眉问:“徐小姐是担心有人又对侯爷不利?”
徐言兮若有所思地道:“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多一层防备总是好的。”
“是,小的明白了,今日就会派人去地牢守护。”卫寻道;“那第三件呢,是什么?”
徐言兮正色道:“我要你们替我送一个人出府。”
卫寻微微一愣,他迟疑道:“这个…不知徐小姐想送谁出府,如今府外被重兵包围只怕并不容易。”
“羽遥,她没有武功所以必须要你们帮忙。”徐言兮面无表情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可以让我与陆世子在逸王府见面,那不如将羽遥也经由逸王府送出如何?”
卫寻觉得她说的不错,于是答应道:“好,小的去安排等羽遥姑娘来了,您喊我便是。”
徐言兮定了定心神,“好,多谢了。”
卫寻离开后不久,甘棠就带着羽遥赶来了白栀院。
徐言兮拉着羽遥的手将其带到书房,她命甘棠准备笔墨,让羽遥在一旁等她片刻。
徐言兮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好一会儿,羽遥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看着,“大姐姐,你这是要给谁写信?”
“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件事需要你帮我做。”
不久,徐言兮将笔一搁,拎起写好的字的纸张吹了吹,罢了,她将信纸递到羽遥面前。
“羽遥,你也知我们府上此刻遭难,我需要你将这封信送给一个人。”
羽遥不解地将信纸接过来,脱口而出地问:“是谁?”
徐言兮沉声道:“宋方之。”
“宋大哥?”羽遥有些惊讶,徐言兮给宋方之写信,还让自己帮她送,这是为何?
她拿起信纸仔细读了起来,只见徐言兮在信中提到要宋方之说动宋将军,明日就上折子请求?孝帝即日赐死徐修远。
羽遥忍不住心惊肉跳,“大姐姐,你这是为何啊?”
徐言兮微笑,“你放心,我这么做并不是真的让陛下赐死我爹,而是让陛下对整件事起疑。”
羽遥皱眉想了一会,还是听不懂,“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或许不懂,但宋方之一定会懂。我爹刚刚出事,朝堂上就有那么多人尤其是宋将军想至我爹于死地,这会提醒陛下,我爹一旦死了,武将中便只有宋将军一人独大,很难有人再能压制住宋将军,陛下多年制衡朝堂的手段终将被打破,这会让他怀疑我爹究竟是真的犯了错,还是有人故意陷害。”徐言兮认真解释道。
羽遥听得一知半解,“可是宋将军一定也能看出此举是在帮你爹啊,就像你说的,他与你爹是敌对,他帮了你爹岂不是对他自己不利。”
徐言兮摇头,“并非如此,宋将军会明白的,如果我爹死了,陛下便很难容不下他,他的处境会变得越发艰难,只怕还没有等到太子登基的那一日,陛下就先要铲除他扶植新的武将。”
羽遥终于听懂了一些,徐言兮是想利用宋将军让?孝帝起疑,从而拖延他下决断的时间,也好让他真正重新审视这整件事。
她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抬头困惑道:“可是大姐姐,你为何要我去送这封信,目前府外都有重兵看守,我也出不去啊?”
“你放心,夜里的时候我自会安排人将你带出府去。”徐言兮道:“我的身份特殊,暗中盯着我动静的人太多。让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更何况宋方之与我府上的人都不相识,只有你去,才能让他信服。”
徐言兮说道这,羽遥面色露出了一抹羞涩,想到能见宋方之,再冒险她也愿意去的。
羽遥将信纸小心收好,“放心吧大姐姐,我一定将你的话完完整整地带到。”
徐言兮为羽遥准备好夜里穿着的斗篷,反复叮嘱她一定要小心,羽遥认真地将徐言兮所说的话一一记下,在夜幕降临前回房去做准备。
*
天色很快就黑了,羽遥在暗影卫的保护下顺利离开了御安侯府,与此同时,卫寻传来消息,说陆柏舟已经在逸王府等候徐言兮了。
徐言兮换了一身深色衣裳,吩咐甘棠和修竹守在院中,不论谁来了,都说自己已经睡下了。
修竹对徐言兮的离开表示担忧,在她看来卫寻一点儿也不靠谱,把自家姑娘交给他,她一点儿也不放心。
但是姑娘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她只好在卫寻带走徐言兮之前逼着卫寻再三保证会确保徐言兮的安全。
卫寻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把梯子,好让徐言兮踩着梯子翻墙过去。其实以他的轻功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带着徐言兮直接飞过去就好。
可是怎么敢碰徐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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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寻的帮助下,徐言兮顺利翻过了南墙。卫寻将她带到了顾?懦恋氖榉浚?德桨刂墼谀抢锏人?
这是徐言兮第一次进到顾?懦恋恼?。?淮?ナ榉康穆飞纤?滩蛔∽笥掖蛄苛苏飧?∫环?
原先她听人说,这座宅子是废置多年的,里头的砖瓦因为常年无人修整早就有些旧了。可今日一看,四处皆是朱?碧瓦,每一块砖,每一面墙都是被精心修葺过的。
各处的摆设更是不凡,单说院内的几株盆栽花草,都是千金难寻的品种,宫里都未必能有,偏他逸王府,整条长廊的都是拿银子堆出来的。
来到传说中的“书房”之后,徐言兮更是吃惊了,她从前还以为像顾?懦琳庋?媸啦还У男宰幽睦锘够嵝枰?榉浚?耸币患?共皇钦庋?
他的书房内有整整四大排书架,每一个书架上都摆满了各类藏书,徐言兮粗略扫了一眼,兵书居多,还有一部分是前朝文人大师留下来的诗文。
除了这些,他的书房中还挂了不少字画,徐言兮不懂画,可她却也看得出来这些字画通通价格不菲,竟没想到想到顾?懦粱褂姓庋?氖群谩
书房其他的摆设更是不用提,那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说来也奇怪,顾?懦烈桓龃硬恢苌交乩吹逆??跻??植焕碚?置挥猩唐蹋??侨绾稳米约焊坏搅饔偷模
“徐大小姐?”陆柏舟试图拉回徐言兮的思绪。
徐言兮回过神来,低身福了一礼,“陆世子。”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陆柏舟笑嘻嘻地要去扶徐言兮,冷不丁被后头的卫寻眼神警告。
好吧,不碰不碰,未来嫂子不能惹。
陆柏舟将徐言兮带到里头坐下,他问道:“听卫寻说,徐大小姐你有事着急见我?”
徐言兮颔首,“真是,我此次约陆世子相见正是为了家父入狱一事。”
陆柏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握拳道:“真是没想到,五哥和太子哥一离京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宣王的手笔!”
徐言兮却是沉静,“他觊觎北元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等得不就是这个机会?若不是太子和你五哥不在,他或许没有那么轻易得手。”
陆柏舟冷哼一声,“简直太卑鄙了!等五哥回来,看五哥怎么收拾他!”
“不管怎样,我此次是想让陆世子帮我一个帮,也算是帮菲杨一个忙。”徐言兮道。
“菲杨?”陆柏舟早就听说沈菲杨因为他爹遇害很是伤心,可他偏偏什么忙也帮不上,后来御安侯又跟着出事,他头都快气炸了,可每日只能在府里干着急。
“本世子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们?”他忍不住兴奋。
徐言兮道:“其实很简单,请陆世子带人暗中守在沈府,我担心他们还会对我姑父下手。”
“还会下手?!”陆柏舟脸色一黑,“沈大人都已经伤成那样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他?难道要他死了才肯罢休吗?”
徐言兮微微点头,“很有可能,你想,他们为什么要除掉沈大人,因为沈大人知道我爹根本就没有申调过那笔银子,所以他们才不能给沈大人开口的机会。然而他命大,他并没有死,一旦他醒过来,这个骗局就会被戳破。所以我猜测,他们还会对沈大人再次下手,直到他再也不能开口为止。”
陆柏舟拍案而起,“太过分了!沈大人一定不能有事,他若是死了,菲杨那丫头可不得难过死了!”
徐言兮笑道,“所以,陆世子请你一定要守好沈府,不能让沈大人有事。并且一旦发现有人要刺杀沈大人就立刻禀报给陛下。”
“报给陛下?这是为何?”陆柏舟又不解了。
“对,陛下一定会相信你的话的。而且你想,倘若让他知道我爹已经在大牢里了,可还是有人要取沈大人的性命,他一定会怀疑…”
陆柏舟豁然开朗,“怀疑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然后暗中追查下去!”
徐言兮点头,“正是。如此一来我爹便有了脱身的机会。”
陆柏舟立刻了然,“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绝对不会让他们得手!”
徐言兮起身又对陆柏舟行了一礼,“有劳陆世子,倘若我爹能平安无事的回来,我一定与他登门拜谢。”
陆柏舟哪里敢受她这样的大礼,想去扶她又怕顾?懦凉肿铮?缓眉弊湃盟?炱鹄础
“徐大小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如果我五哥在,一定也会全力相帮的。你的意思,就是我五哥的意思,这种小事就不用说谢了!”
徐言兮脸上闪过一抹促狭,陆柏舟说得这样露骨,想必是顾?懦烈丫???侵?涞墓叵等?扛嫠呗桨刂哿恕
“不管怎样,陆世子的恩情我都会记得的。”
陆柏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挠着头道:“你要是真要谢我,那就在菲杨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实不相瞒,我从认识她开始就碰了一鼻子灰,这丫头,不论我说什么她都不懂。”
徐言兮用手遮住唇角的微笑,“好,我一定告诉她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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