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启风根本没想离开林府,他就是要装神弄鬼的把这些人吓出个好歹,让他们在极端条件下,互相揭露对方的丑恶。
这才第二天,离他们彻底崩溃的时候还早呢。
等到第三天晚上,又是女哭婴啼的,兴师动众的确认府里并没有猫以后,每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定了有鬼。
观言给师启风讲八卦的时候说,大家都认定了那丫鬟心里有恨,趁着鬼门大开的时候骗过了阎王爷,留下来报仇的说法。
实际上那些心里有鬼,或者原先与死去的丫鬟小厮交好的人,都偷偷摸摸的烧过纸。不过一个丫鬟在烧纸的时候被当场抓住,老太太和环哥儿下了令,严禁大家背后来这么一套。
可惜,他们嘴上说得冠冕弹簧,转头就去寻了得道高僧来家里做法。
虽然明令禁止围观,但到底是有人的地方,只要有心,总能传出一些消息来。
比如,来的高僧是金鳞寺的主持,她先是围着 林府走了一圈,才说要在他们林府的祠堂念经超度那些怨灵。
师启风不为所动,白天睡觉晚上作妖,甚至还更进一步,十句哭声里面还要再加一句“我好恨啊”。
倒是林海棠先受不住了,挂着黑眼圈来跟师启风抱怨。
“主持说那丫鬟怨气冲天,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婴儿未能出世不得投胎的原因,要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养生经才可以。”林海棠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如今连这种话也说得出。
“你要不要暂时去金鳞寺借住一段时间?”师启风提醒她,他有些不愿意林海棠牵扯进这件事里,“那里毕竟是寺庙,那丫鬟就算怨气再大,怎么也不可能在佛祖面前撒野。”
“不行。”林海棠用袖子遮住脸打了一个哈欠,“嫡母她不同意,主持说现在出府容易被缠上。”
师启风是知道这一点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担心有人跑出去的原因。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其实已经兑换了一个食用条件比较严苛但效果可以持续一生的催眠技能,现在每天趁着夜色去催眠下人,就怕在他的计划里出现漏网之鱼。
“我听说林先生这段时间也是大门不出的,原来是这个原因。”师启风接了她的话茬,“倘若你还是睡不着,不如拿棉花堵了耳朵,用被子蒙住头,隔住声音。”
林海棠双眼放空,干巴巴的说道:“不顶用的,我试过了。”
师启风叹了一口气:“那我把我的绝招传授给你吧,我白天睡觉,晚上点蜡看话本。虽然日夜颠倒,可看书的时候因为专心,所以很容易就能忽视别的声音。”
“我倒是想和你一样呢。”林海棠幽怨的看着他,“可我白天还要学规矩……”
师启风耸肩:“那就爱莫能助了。”
林海棠垂着眸发了会儿呆,突然说道:“我听说最近有几个下人做起噩梦时说了些浑话,让老太太赶到庄子里去了。”
师启风正喝着茶,被她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手一抖,面上却不显:“这事我倒没听说,不过观言不是每天都会帮我去外面置办些水果蔬菜吗?他说府上闹鬼的事已经传开了,如今府上招工都没人肯来。”
“现在林府就是一个大火坑,谁脑袋不正常啊才想往里面跳。”林海棠小小嘀咕了一句。
“对了,既然那些人是做噩梦说的胡话,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才被赶出去了?”师启风装作有些好奇的问。
现在林府虽然禁止大家讨论有关闹鬼的事,可面上过去了,谁又能在背地里管住他们的嘴呢?如今林府人心惶惶,要是把这事憋在心里,肯定要受不了的。
“嫡母说他们脑子被吓的脑子里不清醒了,说了些吓人的话。”林海棠说着,不赞同的皱起眉,“不过我问了身边的丫鬟,毕竟她们的消息向来是最灵通的。据被送出的一屋里同住的人说,那些人说睡觉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人吊死在自己面前。”
“还有些人,干脆吓破了胆,直嚷嚷什么不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
师启风听闻眯了眯眼,他一派闲适的放下茶杯,给自己续了一杯滚烫的茶水,然后将水杯捧在手心:“那就是他们真的做过什么,心里发虚。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样子那些人真是怕死了。”
“对。”林海棠露出嫌恶的表情,“可惜那些人已经疯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就算是送了官府也不能定罪,真是便宜他们了。”
师启风顺着她的话,轻声重复:“对啊,真是便宜他们了……”
送走了林海棠,师启风闲坐了一会儿,突的问观言:“今日是第几日了?”
“什么?”观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主持念经,第几日了?”
“今日已经进了八月,所以是第十七天了。”观言算了之下,恭敬的回答。
才八月,才第十几天。
师启风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翻滚的情绪。
“今日也差不多了,想必没人来寻我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师启风给他摆摆手,“我也再趁机睡会儿,晚上又是一场硬战要打。”
“公子……”看他一脸疲惫,观言却还是一脸欲言又止的叫住了他。
师启风睁开眼看向他,面无表情的问:“怎么。”
“这两日小的出门买菜,大家都……嫌晦气……”观言把那几个字从嗓子里模糊不清的吐了出来,但师启风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很不是愿意把蔬菜卖给我们,小的不得不多花了一些冤枉钱,才买了回来。”
原来是这事。
师启风重新闭上眼睛:“无碍,反正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也就对口腹之欲略有所图,为了吃,多花钱就多花钱吧,他们也不容易。”反正也是林府的银子。
“对了。”虽然有钱但是不想花太多冤枉钱的师启风突然叫住观言,“还是趁涨价之前多买些精米、鸡蛋和盐吧,这些能放着吃。”
因为平时很无聊,所以干脆在院子里搭架种了黄瓜和葡萄,现在时机成熟,把后院生活硬生生变成种田画风的师启风觉得时候收获了。
“是公子。”观言应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摘些葡萄,在井里镇住,我晚上要吃。”师启风毫不客气的指挥观言。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除了雷打不动的练武(外人眼中的吊嗓子排练)和打坐,现在整个人从内而外的习惯了别人的服侍,完全成为了一个万恶的、封建社会的、习惯奴役他人的懒人。
被懒散的生活完全腐蚀了……
师启风躺回屋里的床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又过了几日,师启风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睡觉,林海棠过来和他说话时,难得十分有精神,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他。
被看的十分不舒服的师启风沉默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开口:“怎么了?”
林海棠捧着脸,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一副浑身上下散发出粉色少女心的感觉。
“这段时间大家不是睡不着觉吗?我磨着嬷嬷给我讲了一些京城的事。”
师启风的心猛地一提——
“嬷嬷说,京城这几年最有名的事,就是当年天下第一的武状元,在京城打擂台,将那些武林中人打趴下的事了!”
“天下第一武状元多厉害的一个人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去街上问那三岁小儿,他也能说出一两句。”
师启风的胃,突然像是灌满了黑泥一样沉甸甸的——
“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天下第一的武状元,关于他的名字大家甚少提起。”
“你猜怎么着,我今天才知道,天下第一武状元,他叫师启风。”
林海棠对他笑。
“启风,他叫师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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