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很闲

    
    回到屋中，这一天紧绷的神经才算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去想明庭回到宫中还会做什么，穆听澜倒在床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却不想在她熟睡的这段时间里，后宫差点被搅得天翻地覆。
    “你料理了淳太妃？”
    叶子染漂亮的桃花眼瞪着他，“你不怕打草惊蛇了？”
    淳太妃可能不是明庭的生母，这件事在被穆听澜猜测出来后，明庭就跟叶子染说过。所以他现在对淳太妃雷霆手段，也在叶子染的预料之内。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选在大婚前几日。
    难道不在意朝臣对他的看法了吗？
    “无论是她，还是皇上，都不会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淳太妃不傻，她固然恨我，想要让朝臣非议我，但她更担心自己的命。此事一旦被朝臣知道，她不死也得死。”
    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凌厉的让人遍体生寒。
    叶子染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这是实话，但叶子染看着明庭的表情，却觉得事情好像不会到此结束。
    “你觉着，让明烨亲自处罚她，如何？”
    “……”
    叶子染觉得心脏有些不能负荷，黑夜里他琥珀色的双眼显得有些阴翳，渗人。
    让明烨亲自处罚淳太妃，明烨可能没有什么，但对淳太妃无疑是一个天崩地裂的打击。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她将必死无疑，大齐的根基也会被动摇，江山易主，民生不安。
    而且，她也不敢赌。
    明烨对皇位的看重，让他说不定会成为第一个想让淳太妃永远闭上嘴的人。
    “你之前一直没对付她，今天怎么就收不住了？”
    “谁叫她胆敢对不该动的人出手。”明庭嘴角旁那抹嗜血的杀意更甚。
    淳太妃如何对他，他都没有想立刻惩罚淳太妃，因为他要查清楚前世澜儿的死因。可她现在又想对澜儿下手，那就该死。
    叶子染了然。
    “那还有另一个人呢？”
    “你说澹台镜？她自然也会受到她应有的惩罚，只不过我和澜儿大婚在即，不宜见血。”
    听完这话，叶子染感觉今晚冷的让人骨头都发凉。
    明庭不再探讨如何惩罚澹台镜的，“乾坤玉轮还没转动？”
    “没，跟死了一样。”叶子染耸耸肩。
    语气轻松的半点没因为那是皇家托给自己保管的圣物而担心，如果可以，他大概想毁了这它。
    明庭眸色黯淡，刀削的下颌角坚硬，在冷风中显得格外锐利，薄唇抿紧，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了，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重生。”
    “……”
    “只不过，是时间重新回到了澜儿刚出生的时候。”
    “……这有什么区别吗？”叶子染不解。
    “有。如果是重生，你的能力不会消失，乾坤玉轮不会静止不动。你和明烨也不会想起有关于澜儿的画面。这说明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重生的假想。所谓的两世，轨迹仅有一条，只不过本王带着记忆回到了原点，而你们是模糊不清。”
    “……靠！凭什么？”叶子染抓狂。
    凭什么他就能记得住？
    若换成了他……他……
    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这种不知道自己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感觉，真的非常非常的不好！
    “也许你们早晚也会记起来。”明庭轻声道。
    明烨的反常，就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否则以他对皇位的渴求，对权利的掌控，怎么会突然间背弃了自我，想要冲破那层枷锁而做出与他意志相悖的事情来？
    因为，他潜藏在体内的情绪牵动着他。
    “王爷，宫嬷嬷招了。”暗处有人说话。
    他们困住淳太妃的同时，亦将宫嬷嬷抓走审问。
    当年所有的一切，宫嬷嬷都知道。她是淳太妃的心腹，她招的话，不会作假。
    “走。”明庭站起了身，身形很快隐匿到暗色中。
    叶子染皱眉。
    现在皇上昏迷，后宫也在明庭的掌控之中，他要是此时生事，推翻明烨，拿回属于自己的皇位，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更别说他还有那样一个王妃，掌控着能够一统天下的技术。
    只可惜，明庭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真是遗憾，若明庭为王，历代国师被诅咒了的命运，是不是就能到他这里便截至了？
    不过一想明庭他也说过，等到日后，那个丫头了解了历代国师签下的生死契，定然会阻止并且废除这样的制度。
    所以说，他可以期待一下了。
    还有明庭刚刚的话……
    叶子染眉间微蹙，沉吟了许久。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事，转身奔回殿中，去了书阁。
    在书阁埋首半响，终于找到了一本看起来像是放了许久的书籍。
    匆忙翻了两下，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的内容。待看清了之后，惊的毫无形象的跌坐到地上。
    ……
    淳太妃被困在自己的寝宫里，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任凭她如何摔打咒骂，那帮人就跟没有知觉一样，任由她如此，也绝对不会将门打开。
    “明庭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说出来，哀家双倍给你们！”
    侍卫头领半点未动心思，倒是用眼角看了淳太妃一眼，只有鄙夷。
    淳太妃登时大怒，“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本宫自尽在你面前！逼死了本宫，你以为你还能免除罪责吗？”
    话音刚落，只听利刃出鞘的声音，那侍卫直接将佩刀抽出，在淳太妃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利刃已经架在她脖子边。
    “太妃娘娘，刀在这里，您直接撞上来，属下也好一并担当了这弑主的罪名。”
    淳太妃吓的僵掉了。
    血液在身体里一寸寸凝固，冻成的冰碴刺痛了她的心脏，身上猛地颤栗了起来，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她没看到一丁点玩笑的意味。
    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命。
    他到底是谁？
    “你……你到底是谁？”她宫里的人不会有这等气势，哪怕是执行明庭的命令，他的眼里也不该有恨意。
    男人轻嗤，“是谁？王爷大恩，给属下赐名，行厉。”
    “行厉？”
    淳太妃轻轻重复了一遍，但她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
    行厉半点不惊讶淳太妃如此表现，因为她确实没有见过她，只不过……
    虽说不应该借着主子虐淳太妃的时候，自己借机报复，但他等今天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忍的也是太久，已经到了忍不住的地步。
    所以，行厉弯下了腰。
    “淳太妃高高在上，处死过的下人也不计其数，不知道你是否还记的，一个叫静芝的丫鬟？”
    淳太妃顿时如雷劈了一般。
    行厉轻笑，是那种轻蔑到骨子里的笑意。
    淳太妃眼神都有些涣散，“你……你是怎么混进宫中来的？”
    这些，行厉便不能告诉她了。
    但是行厉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淳太妃，就将跌下高台，摔个粉身碎骨。
    宫嬷嬷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明庭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像狗一样的宫嬷嬷，神情昏暗，如同三尺冰封。
    “你的意思是，当年淳太妃和大荣联合，害死了先太后，还调换了本王和皇上的身份？”
    宫嬷嬷已经神志恍惚，眼睛也被早就已经凝固了的血黏在一起，视线只是一条缝，模糊朦胧。
    听了明庭的声音，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明庭没有感到一丝惊讶。
    毕竟穆听澜早就跟他说过这些猜测。
    也正是因为穆听澜早就说过，他才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
    足够让自己忍着冲动不立刻去宫中将那两个人立刻屠杀的准备。
    出了牢房，明庭深吸了一口气。
    “花富那里，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吗？”
    “回主子，交代好了。”行知点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明庭不耐烦的询问。
    “只不过淳太妃那里，您……”毕竟王爷马上就会大婚，淳太妃在这个时候出事，怕是不好，至少王爷会被人诟病。
    “随皇上的意。”明庭淡漠道。
    对淳太妃的惩罚，才刚刚开始，他不会顾及淳太妃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也不会在意世人的眼光。
    所以她如何，影响不到自己半点，也包括澜儿。
    就算世人会对他有什么非议，他也会在澜儿身前顶着，有何惧？
    安排好宫中的一切，明庭没有心思去看明烨一眼。
    天色蒙蒙亮，马车已经快行驶到端王府，明庭却改了主意，“直接去穆家。”
    “？”
    赶马车的行知有点懵逼，再过两个时辰，穆家就会派人抬嫁妆过来了吧！
    主子您在这个时候还要去穆家，能呆多长时间？
    不过想起除夕夜的时候，王爷不远千里的跑去边城，只为了亲穆小姐一下，行知又释然了。
    主子确实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而且主子今晚看起来，情绪实在是不对，让穆小姐安抚一下也是好的。
    “这段时日，穆家和端王府都要戒备森严，知道吗？”
    “是，主子。”行知颔首。
    想起昨晚出宫时，跟着他们马车的人影，明庭嘴角轻勾，眼神里尽是寒意。
    ……
    穆家一片和谐。
    除却下人在忙碌，穆家的两大主子都还在沉睡之中。
    穆老爷子是因为早些年伤了身体，穆听澜心疼他，所以交代照顾穆老爷子的下人每晚都要点上安神香，让祖父多睡，昨晚也没例外。
    所以即便今天晒嫁妆这么大的事，穆老爷子也没能早起。
    明庭对此倒是毫不介意，她心疼祖父合情合理，自然也方便他在这种时候还堂而皇之的出入穆府，不被穆老爷子挑理。
    马管家对着礼单一件一件的检查着，见到明庭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一下。
    “王……王爷？”
    其实马管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明庭这一出还是将他惊呆了。
    你们谁见过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吉时，但新郎却翩翩然跑到女方家做客的这种事儿吗？
    没有！绝对没有！
    而且看王爷的行动轨迹，那是明晃晃的直接往小姐的闺房而去啊！
    马总管在心里忍不住鄙视了王爷一下。
    人面兽心……不对，衣冠禽兽！
    穆听澜睡的很熟。
    明庭轻轻开门，她也没有醒过来。
    还好在邺城她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没什么人来给她添妆，才由得她将这些时间都用来补眠。
    也好，她是他的。
    完全属于他。
    就算是什么手帕交闺蜜，也不能跟他抢夺眼前的这个人。
    虽然时间紧迫，但明庭还是合衣躺在她身旁，轻轻给她拉到怀里，瞬间感觉整颗心都被填满。
    恨淳太妃吗？
    自然是恨的。
    但恨得，不是她剥夺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后，也不是她害的大齐内乱了数年，民不聊生。
    他恨她从小就灌输要“报恩”的思想，恨她不断强调自己的命是先太后所救，要让自己一生为明烨效忠。
    他更恨他自己。
    是他蠢。
    澜儿仅凭几句话几件事，就能猜测出来的真相，他却花了四十年才看透。
    甚至在重新与澜儿相识之前，他还因为想过要报答先太后的恩德，至少要“伪造”出一个“预言之人”，为大齐建功立业，了解皇室和大荣之间的恩怨。
    现在想来，他真的是愚蠢到家了。
    好在，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看着怀里的人小猫似的在他胸膛蹭蹭，明庭一直微抿的嘴唇终于露出点笑意。
    明天，她就会彻底属于他。
    到那个时候，再没有任何人能将她抢走，她只是自己一个人的。
    穆听澜睡梦里有些不踏实，一些剪影在脑中不断闪过，明庭一身的戾气感染了她，熏陶着，让她像在空中漂浮的蒲公英一般，空落落的没有丁点安全之感。
    感受到身旁的热度，穆听澜忍不住往那处挪挪。
    手附在他的腰上，埋首在胸膛之上。
    明庭心中一动，嘴角的笑意更是扩大。还好，还好她在自己身边。
    “……”
    怀里传来一声嘤咛，明庭低头看过去。
    眉眼间的笑意，与在皇宫中判若两人。怀里的人是他的宝，是他倾尽一生想来呵护的人。
    怀里的人不安的哭泣着。
    明庭轻轻蹙眉。
    腰间传来细微的疼痛，穆听澜的手紧紧抓在他的皮肉之上，双眸紧闭，朱唇轻启……
    “明烨……”
    一瞬间，琥珀色的双瞳变得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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