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神棍

    
    残花败叶，枯木荒凉，初冬的景象总是透露着萧瑟与凄凉。西门玖仰躺在枯树的枝干上也不知过了多久。
    这阵子，没人来过这荒无人烟的偏殿，就连只小鸟都不愿意踏足，西门玖感觉自己就好像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虽无盛宠，却有了难得的安稳。
    她明媚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惨白中透露着灰暗的天空，眼前宛若蒙了一层薄薄雾气，看不见那灰暗背后的湛蓝。
    不知何时，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细小而密集的雪花，一片，两片，一大片。落在衣服上，落在脸颊上，落在睫毛上，她白衣胜雪，一动不动，直到彻底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仿佛一夜之间白了眉毛白了头。
    没了危险，了无生趣。
    “夫人在想什么？”
    慵懒低沉的音调在树下响起，月无笙一袭黑色金丝长袍，在这漫天雪白中格外显眼。
    他周围堆积着浅浅的雪层，却没有一丝行人行走的痕迹，好似他月无笙只是突然从空气中显现，亦或者此人踏雪无痕。
    “哟，看了我这么多天终于肯说话了？”
    西门玖懒散的换了个姿势改成侧躺，百无聊赖的垂眸看着来无影去无踪的月无笙。
    她被关进来这阵子，刚开始偷摸进来的人倒是不少，不过被白新文抓住之后，这里便派了更加高级的高手来镇守。
    最后，也就只有这家伙还能畅通无阻的进来探望她了，不过…他却从未说过一句话。每次都是在树下静静看着她，她望着天，他望着她，有时候这样一待便是一整天。
    可是今天…这家伙吃错药了？
    “夫人误会了，我这叫矜持。”月无笙轻笑，精致的宛若妖精的脸庞只是勾唇，便让这天地化为陪衬，黯然失色。
    西门玖轻嗤了一声，道：“月叔叔，年纪大了就好好爱护你的节操。快说吧，有什么事情。”
    “夫人多虑了，只是初雪之际，想与夫人说说话。”
    “喂，月无笙，”西门玖翻身趴在树干上向下看着，一头乌丝上的白雪缓缓下落，形成了另一番别样的美景。
    月无笙笑容依旧，面色柔和温婉的看着西门玖，静待着她的下文。
    “你现在这幅样子很像是跟我告别，不会是查到了真相却不能告知我吧？怎么？敌人太强大？西门玖太弱小？你要去替我解决了？”
    她目光灼灼，紧盯着月无笙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眼底带着深深的讽刺与懊恼。
    月无笙眸色微动，缓缓摇了摇头，“只是冬天了，该冬眠了，不太想动，所以沉睡之前先来看看夫人，把夫人好好印在脑子里，这样来年开春才不会忘。”
    面无表情西门玖：“……”她信了他的邪！
    “夫人。”
    “别这么亲密，喊我西门姑娘谢谢。”西门玖心里总有种若有若无的憋屈感，无论是她的弱小，还是他的沉默。
    都让她充斥着不爽，从某种角度来说，也许他们并不合适，她西门玖渴望着平凡安稳，他月无笙却能淡然无波眨眼之间解决很多事情，身处漩涡却从不曾想要踏出。
    他们是矛盾的，也或许，她强迫着自己与他矛盾。
    “那么西门姑娘…”他凝着眼神面带笑意，听了她的建议。
    西门玖目光一沉，咬牙切齿道，“你…”
    “你准备好了吗？”月无笙意味深长的打断了西门玖的怒意。
    “什…”
    “咔嚓！”
    伴随着‘咔嚓’一声，西门玖未出口的‘么’字被她重新咽了下去，这偏殿里唯一的巨树被月无笙一掌拍断，措不及防的西门玖打了个滚从高昂的树干上跌落，宛若天地之间坠落的雪花成精，飒飒风声从耳边吹过，西门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月无笙搂紧了怀里。
    “怎么样？夫人，喜欢我的礼物吗？”
    惊魂未定的西门玖：“…月叔叔，你这么大岁数才有媳妇儿不是没有理由的。要不咱们也散了吧，我心脏不太好。”
    月无笙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利落的松了手，落地的西门玖霎时间掀起了一大片白雪，甚至隐隐约约有骨头咔嚓的声音响起，可见摔得有多狠。
    她呲牙咧嘴的捂着摔疼的手臂躺在地上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放任白雪皑皑的微凉浸入衣襟，透到了骨子里。
    “看上你真是西门玖瞎了眼睛。”
    “呵呵，我就是喜欢夫人这种瞎子。初雪赏够了，月无笙也该归家，夫人请务必保护好自己。有些道路只能夫人自己走。”
    月无笙凝视着西门玖半晌，见西门玖抿着唇久久不语，便无奈的笑了笑，消失在了这偏殿之中。
    “呵，西门玖这辈子都不会变强的。”
    西门玖独自躺在地上，单手遮着眼睛嘲讽的嗤笑了一声，轻声的呢喃随着凛冽的微风消散于天地之间。
    她只想普普通通安稳一生，至于西门家，她自会让凤凰守护。
    “西门玖！”
    北堂谦兴奋的大嗓门响彻偏殿，也不知是不是西门玖的错觉，她觉得这地面的白雪都被这声音震了三颤。
    她怔愣的眨了眨眼睛，今天是什么日子，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看她了？莫非孙贵妃之死的事实真相真的大白于天下了？
    “?G？这偏殿发生了什么？西门玖难道被袭击了？”北堂谦赶至偏殿，入目的便是地上倒塌的巨树，还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昏迷的西门玖。
    “你有事快说好吗？”西门玖缓缓坐起身，心里表示一点也不想看见这聒噪的北堂少年。
    “原来你没晕啊！这树是怎么回事？！”北堂谦叽叽喳喳绕着倒塌的巨树走了好几圈，就是没有回答西门玖的正题。
    西门玖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给了这人一拳，发泄对月叔叔的怒气的同时，也让这个聒噪的家伙安静下来好好回答问题。
    “噗嗤！这是怎么了？”刚刚赶到的南宫镜见到这一幕便毫不犹豫的笑出了声，心情大好。
    “你们这是来偏殿开一场小的四国盛会？”西门玖抬眸似笑非笑的望着笑得开心不已的南宫镜，眼底透露着浓重的危险。
    这些家伙，一个两个到这里都没提正题，怎么？今天流行吊她胃口？
    “西门少主说笑，孙贵妃娘娘的案子已经查清楚，是白虎国刑部侍郎派那个死掉的侍卫所为。”
    南宫镜收敛了笑意掩唇轻咳，赶紧解释着，显然看出来西门玖的不耐烦。
    西门玖深感诧异，“礼部侍郎？”
    她跟礼部侍郎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是的，礼部侍郎的亲妹妹被送入宫中做了白帝的妃子，美若天仙，因长期受宠，被嫉恨的孙贵妃虐打致死。所以他派了侍卫趁着四国盛会杀死孙贵妃，后来又怕侍卫多言而灭口。”
    西门玖眉头轻皱，道：“那么礼部侍郎为什么要嫁祸给我？那宫女又为什么言之凿凿？她看到的白影是真是假？既然已经派了侍卫，为什么又要那侍卫前来试图说服我惩治去孙贵妃？”
    西门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南宫镜温润的神色一僵，抿着唇不再说话，亦或是他根本解释不出来个所以然。这件事明明白白的就是在针对西门玖，孙贵妃明显是个牺牲品而已。
    “礼部侍郎呢？本少主要见他！”
    西门玖总觉得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她不明白，这贵妃娘娘之死到底隐藏了多少真相，月无笙到底知道了什么？南宫镜他们又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而徒留疑点？
    她想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迫不及待的。
    南宫镜惨淡一笑，摇了摇头道：“西门少主不必追究了，礼部侍郎在打牢中咬舌自尽了，他只说了这么多，其他什么都不肯说。不过…”
    “不过什么？”西门玖声音霎时间提高了几个度。
    “不过，礼部侍郎临死前奉劝我们不要再追查下去，否则四方大陆十大势力都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南宫镜神色复杂，嘴上复述着礼部侍郎的话语，心里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临死之前的善意之言。
    夸张，傲然，妄言，疯狂。
    他脑子里只有这四个词汇，到底是多大的事情，竟然能搅乱整个四方大陆？！
    “……”西门玖心里一沉，瞳孔紧缩，低垂着眼帘半天没有说话，她突然想起她遇见血莲的那个晚上，追杀月无笙的那些人。
    他们衣着不属于四国，实力成谜深不可测，完全看不出他们究竟到达了何种境界。
    她又想起月无笙那横穿金域火山的淡然，也许…天外有天啊。
    四国盛会起，吴雄挑战，狩猎幻境，孙贵妃之死，都在牵扯着逼迫着她。
    也许…是凤凰神兽的消息走漏，迫使某个她惹不起的存在在逐步试探着她，试探着她是否拥有那难得的上古神兽。
    神兽凤凰，也许是祸非福。
    “西门少主？”南宫镜小心翼翼的开口，他不知道西门玖在想些什么，不过却也能看出来，西门玖的心情差的出奇。
    “算了算了，”西门玖深呼吸了口气，无所谓道：“本少主是不是能出去了？好久没睡自己的床铺了，本少主要回家睡觉！都冬天了不冬眠干什么？”
    “这…”南宫镜尴尬的扯着嘴角道：“西门少主怕是睡不得了，我们如今所有人都在整装待发，午时吃过饭就要前往四方学院报到参与入学考试了。”
    西门玖身躯一僵，道：“这件案子今天才查清的？”
    她其实更想问，他们这群家伙不会是忘记她这么个存在了吧？出发之日才堪堪想起偏殿还有个人。
    西门玖的言外之意南宫镜怎么会听不出来，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委婉的解释，北堂谦便先接过了话语。
    顺便报复下西门玖一拳之仇。
    “三天前就查清了！西门伯父说，他突然发现你不在家之后整个西门家就格外的省心，所以让我们也少找你玩，让你学会安静的做一个淑女，多在偏殿里待待也好，渐渐的…嗯，主要是花坊的姑娘们太好看了，忘了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吗？”
    西门玖诡异的沉默了一瞬，再次狠狠地打了贱贱的北堂谦一拳，毫不犹豫的回到倒塌的大树躯干上躺着假意睡着了。
    “西门少主，你不走吗？！”
    南宫镜愕然的望着好似耍脾气的西门玖，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做。
    “啊！对了，”西门玖猛的坐起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在北堂谦跟南宫镜都以为她不生气了要跟他们一起出发之时…
    火阶中期神力乍现，西门玖跃至空中，几掌之间，便轰塌了偌大的偏殿，地上堆积的白雪被震的漫天飞舞，明明是轻缓的下雪天，此刻在偏殿，却宛若一场暴风雪。
    火阶中期神力带来的骤风，吹得南宫镜跟北堂谦衣衫作响，半晌睁不开眼睛。
    “跟白新文说！老子当初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想让本少主出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本少主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一天轰塌一个宫殿，让白新文看着办！至于什么赔偿，让他去找西门家要好了！”
    西门玖坐在树干上翘着二郎腿，勾着唇角吊儿郎当，一副‘我家有钱我爹是西门风，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欠揍气质。
    至于真的管西门家要钱什么的…
    依照西门家那一毛不拔假装一贫如洗的尿性，把西门玖逐出西门家都不待掏一毛钱的。
    “你疯了？你今日不出发要是耽搁了四方学院入学考试怎么办？咱们八大势力约好了这一年所有嫡系统一入学的。”
    南宫镜不禁有些着急，不过他却也能理解西门玖。
    由于四方学院只招收天才，校内生活又过于残酷，所以为了这些嫡系的孩子们能活着毕业，入学都是尽量能拖一拖就拖一拖，能把实力抬高些就抬高些。
    约好一起入学是想要八大势力之间可以互相照应，实力上也能多多提升。所以便定在了大家都已经位于水阶后期及以上实力的今年。
    可是西门玖在他们之中年龄最小，只有十六岁，明年入学也是好的，就算明年去了，大家也还是会照应她。
    至于四方学院的残酷性…那真的只有入了学才能知晓，他们如今也只是听闻罢了。
    “我就奇怪了，四方学院除了广收天才，还有什么地方吸引人趋之若附？”
    对于这个学校，西门玖满满的好奇。
    南宫镜叹了口气道：“整个四方大陆，只有四方学院可以学习到独属于自己的神技武技。身为家族继承人，不得不去啊。”
    西门玖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哦，没兴趣。麻烦帮我去跟白新文说一声，本少主等着他来请我出去呢。不来我就拆房子。”
    南宫镜跟北堂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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