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神棍

    
    空寂山谷，冷月如勾。漆黑的天幕上遍布着星星点点，散发着幽幽的寒光。西门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与不见大路的山峦。
    哗啦哗啦的水声就在耳边，她不巧被传送阵随即传送到了一个充斥着凉意的瀑布旁边，独自一人。
    啧…又跟那群家伙失散了。
    “唔…咕噜咕噜…”
    也不知是不是西门玖的错觉，她仿佛听到了水潭里面有动静？
    她面露警惕，握紧了手中的玉牌，谁也不知道这历练山谷会不会突然蹦出什么不可抵挡的东西，入学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却是性命。
    “咕噜咕噜…救…噗！”
    瀑布下的水潭表面，突然出现了颗人头？！在他吐了口水之后又再次沉入了水底，徒留水面一串泡泡。
    西门玖被吓了一跳，她能确定那是个人，但是不知是否要救，实在是江河畔的一幕幕太深入人心。
    “咕噜咕噜…阿玖救…咳咳！”
    西门玖静观其变，在岸边又等了片刻，泡泡不断，那人头再次浮出水面，不过这一次，西门玖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准确的说是看到了这个人背后的冰弓，那么难得又独一无二的东西，除了某个单蠢的少年其他人并没有。
    容不得西门玖再度思考什么，关十三便又沉入了水底，他凌乱的发丝紧贴在脸上，面色发青，好似在挣扎着什么，宛若有着什么未知的东西在水底努力拖着他一样。
    西门玖面色凝重，果断从储物袋里拿出了赤狱，火红的剑柄入手的一瞬间，一股子烤肉的香味便弥漫在瀑布周围。
    她白嫩的手掌被赤狱灼烧，粘连。
    西门玖深呼吸了一口气，猛的带着赤狱跃入水潭之中，刺骨冰寒的潭水霎时间包裹住了赤狱跟西门玖，不过这水…似乎对那烧的金红的赤狱没什么作用？
    赤狱依旧黏连在西门玖手中，连个烟都没起。
    由于夜色太黑，西门玖在水下并不能看清楚具体状况，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水底有许多细长还摇摇晃晃的影子。
    其中一条影子似乎发现了西门玖，眨眼之间便缠上了西门玖的腰间想要把她整个人拽入水底。
    西门玖心里一惊，手持赤狱轻轻一挥，那细长的影子便断裂开来，恍惚间还散发着一股焦糊味。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许是植物类魔兽，许是异变的水草。
    她看不出那东西的等级，看不出那东西的长相。这等未知，令西门玖隐隐不安着。
    许久未曾出现的凤凰突然在西门玖脑海里焦急道：【是锁水草！既然你的赤狱可以斩断它，说明它只在锁水草的初期等级火阶巅峰！可是水中是它的天下，你想要救那个人，必须得快！】
    锁水草？
    西门玖深感诧异，她自认在家中藏书阁已经阅书无数，对于魔兽了解颇多，可是锁水草这种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四方大陆上的书没有记载，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性，这并不是四方大陆该有的东西。
    她不止一次遇见四方大陆上的‘不存在’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着这世上也许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空间，他们这里的人也许对于那个空间来说渺小的可怕。
    这一点猜测，让西门玖的心里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压抑。
    凤凰：【你在想什么？你不救他了吗？！】
    西门玖猛然回神，便发现关十三已经被彻底拉入水中，无数黑影缠绕着他，从西门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粽子，在被黑影们用力往下拖着。
    至于西门玖这里，仿佛是因为赤狱的震慑，那些东西不敢再次造次，有意放她一马。
    糟糕！
    关十三浸在水中良久，就算没被淹死，也快要被冻死了！她竟然在这种危险时刻走神？！
    想到这里，西门玖紧拧着眉头，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驱动神力一个闪身便到了关十三所处的水潭更深处，那里黑影漫漫，近了，西门玖也终于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东西。
    那哪里是水草，火红的身躯上长满活动着的小触手，就算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也会浑身发麻，恶心眩晕。
    这水潭底下更是密密麻麻遍布白骨，西门玖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个看似美丽的地方，葬送了无数生命，漂浮着数不清的冤魂。
    她幽暗着眼眸，挥舞着赤狱在这些水草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焦痕，她怒意冲天，也不知是被那些所谓的冤魂感染亦或是突发奇想想要为民除害。
    总之，一把赤狱搅乱水潭，水底暴动，那些水草好似也发了怒火，全部涌向了西门玖，想要穿透她的身躯，喝尽她的鲜血，食光她的血肉！
    凤凰：【你疯了西门玖！】
    疯？
    呵呵，这种白骨皑皑的破学院，这种视人命为儿戏的破地方，这种没有道德底线滥杀无辜的地狱，她西门玖为什么要客气？
    今天她就要烧光这害人的东西！
    想到这里，西门玖猛的把被水草放开的关十三甩到了岸上，自己沉入更加深的地方，任由黑影遮盖了上方的求生之路，任由它们把她锁在了密闭的空间里，任由它们向她挤压、攻击。
    西门玖勾了勾唇角，收回了赤狱，指尖燃起一簇鲜红的小火苗，这一丝火焰在水中灼烧的旺盛，不止没被熄灭，反而灼烧的水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锁水草们好像也被吓了一跳，惊颤的下意识退离。
    凤凰：【妄动凤凰火！你忘了你现在什么情况吗？】
    西门玖当然没忘，经脉灼烧，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经受着千锤万凿，她如今妄动凤凰火，只能加深这种痛苦，延长承受痛苦的时间。还会…承受凤凰火反噬，濒临重伤。
    所以西门玖一直不明白，凤凰神兽亦或是凤凰火，她到底在什么样的境地下才能使用？否则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就算得到了，也没什么卵用。
    西门玖：【我只是感到恐惧，莫名的恐惧。】
    所以想要烧了它们！想法一出，西门玖也确实这么做了。
    水草褪的再快，也不如西门玖凶残，一丝凤凰火，被她随意一甩扔到了一片黑影之上。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整个水潭眨眼之间便被蒸发个干净，刚刚还哗啦哗啦的瀑布也跟着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徒留光秃秃的悬崖峭壁。
    凤凰火一旦燃起轻易不会熄灭，这深深的水潭深坑里只余下火红的颜色。
    西门玖从火中踏出，看着岸边早已昏迷不醒的单蠢少年，心尖一颤，缓缓向他走去。凤凰火似有所感，那旺盛的火焰追随着她的脚步不断没入她的身躯。
    没一会儿，水潭坑里的凤凰火便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西门玖承受的痛苦也随之加倍，嘴角亦隐有猩红溢出。
    凤凰：【你冲动了。】
    西门玖：【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这个历练之地瘴气浓重，引人诱发心魔。
    本来心魔这种东西只要不触及她那无法原谅自己的回忆便不会出任何问题，可是偏偏…偏偏关十三这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做事方式说话方式都像极了一个她认识的故人。
    他们相处不到一天，她便牢牢的记住了关十三，甚至在他刚刚遇见危险之时，下意识便引发了心魔。
    “九，九快跑，离开这里…离开！十八死了，六十七也死了…你不能…不能…”
    断断续续，带着焦急与哽咽的动静清晰的传入西门玖的耳朵里，她瞳孔紧缩，颤抖着手掌，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关十三，十三。
    他果然是十三！
    “九！”
    关十三猛的睁开了眼睛，清澈见底的眸子里还残留着惊恐与悲哀。
    当年西门玖进了那个地方，便跟其他陌生的九个孩子分配到了一个宿舍，他们十个人从陌生到互相扶持，一起长大，十个人逐渐变成了八个人。
    最终一战，他们八个被投放在大原始森林里跟别的人形兵器自相残杀，只不过后来走散了，她的身边只剩下十八、十三跟六十七。
    可是…十八因为她被锅煮了，六十七为了救她掉进了陷阱万剑穿心。十三失踪…她被剩余四个小伙伴拼死送出海的时候，也没有再见到他。
    如今…
    “十三！谢谢你活着…谢谢！”
    西门玖难掩激动，整个人突然扑到了关十三怀里，紧紧的拥着他。她害怕，怕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你是九？”
    关十三轻搂着她问的小心翼翼，西门玖有着特殊的熟悉感，他何尝没有？
    “是！”
    一个简单的‘是’字，便让关十三眸色雀跃温软，“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来四方学院，谢谢你用…凤凰火救了我。”
    ‘凤凰火’一词，成功让西门玖激动地心情僵硬无比。那时候她本以为关十三昏迷了，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用上凤凰火。
    再说，凤凰火这种东西，乃是上古神兽凤凰的本命火焰，一般人应该不曾见过更不曾认出才是。若是她拥有凤凰火这件事被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幸好是十三。那么单纯愿意为了伙伴付出生命的十三绝对不会害她。
    “十三认得凤凰火？”
    “自然认得，我生于炼药师之家，自小便有辨认世间火焰的天赋能力。只是可惜，我精神力太差，神力没有，根本不是炼药的材料，只得走武者之路。”
    关十三松开西门玖，垂敛着眸子掩盖着自己的黯然。清秀的面孔泛着青紫，嘴唇隐隐有着颤意。
    西门玖温柔的笑了笑，触着关十三的冰冷的脸颊，道：“可是十三依旧是天才不是吗？否则为什么能走到这里？我们还是赶紧生火烤烤衣物，冬季过于寒冷，再这样去，咱们没被魔兽弄死反而被老天冻死岂不是冤枉？”
    “九说的对！”关十三抬眸，笑颜如花。
    两个好不容易再次重聚的人不知在这个晚上谈了多少话，回忆了多少那隐藏在心底的过去，愉悦这种东西，让那漫天寒星似乎都不是那么寒冷了。
    ……
    另一边，四方学院月楼
    四方学院不论是给学生还是给老师的住宿条件都很好，老师是独门独院，学生则是四人一个院子。而这在冬季寒梅遍地花香四溢的月楼，便是月无笙的地盘。
    “主子！历练山谷刚刚有两种神兽气息！不过现在已经消散。是不是夫人…”
    白衣蒙面的男子单膝跪地，对着懒洋洋在躺椅上睡觉的月无笙禀告着。不过过于说了一半，他却怎么也不敢往下猜测了。
    而月无笙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久久未曾言语，平缓着呼吸，他一动未动。
    “主子？”
    “是她不是她，她都会有办法的。不过…若是有谁造了小玖有神兽的谣言，杀了便是。”
    月无笙连眼睛都没睁开，仿佛提起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自然，如果能忽略他那不由自主攥紧的拳头，想必月无笙的漫不关心会更有说服力。
    白衣属下领命退去。过了也不知多久，月无笙才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他怔愣着眸子望着天空发呆，也不知是看那漫天繁星，还是在想某个正深陷危险之中的佳人。
    他不能帮她，拥有着那样血脉的西门玖，拥有着凤凰神兽与凤凰火的西门玖，必须要走上变强之路。
    他何尝不知晓她想要做普通人的心思？
    然而西门玖不能，继承西门家不能是普通人，做月无笙的夫人不能是普通人，她不能成为西门家的弱点，也不能成为月无笙的弱点！
    “主子不好了！”
    心烦意乱的月无笙本就一丝困意也无，这刚走一个白衣下属，没过一会儿便又来了一个？！这四方学院第三场考试已经残酷到让他的人产生惊慌了？！
    还是说这些家伙安逸过头了？
    “说！要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去领罚！”
    “主子！历练山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集体暴动了！链接玉牌的传送石被暴动的魔兽毁了！所有学子…所有学子…”
    白衣下属顶着一头冷汗，话还没有说完，月无笙便已经消失在躺椅上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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