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胧,山林间云烟缭绕,空气中逸散着丝丝泥土草木的清香,林子里不时传来一两声禽鸟扑翅的声音。
林子里的人却是一夜未眠。
一头银发肆意飘散,精致白皙的脸上满是血污,身上披着兽皮,全身脏乱不堪。
苏九川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凤归山罕有人迹,人类的血肉在这些凶兽眼里,乃是不可多求的宝贝。整整一夜,苏九川的血液便吸引了数十头领主级别的狂兽,若不是她有着上一世的经验和神识,估计早就成了这些畜生的腹中餐。
苏九川看着手臂和大腿上溃烂的伤痕,轻轻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声。
苏九川用了符咒术,因为没有符纸和朱砂兽血,只好在自己身上强行画咒。因为没有修为,这样的符咒基本不可能使用,却因为苏九川强悍的符咒术而成功起了效果,但是这样的操作不但疼,而且只有两个时辰的效果,所以她不得不先后又刻了几个咒术。
如今时间到了,符咒失效划下的伤口全部化脓稀烂,她现在一无所有,根本无法疗伤,再这样下去,如果伤口感染,那就麻烦了。
数十头兽都被斩杀,几乎花了她所有力气,苏九川硬撑着摆了个阵法,将自己和兽尸罩在其中。
所幸她之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当着一群蠢蠢欲动的凶兽生生撕了一只领主级幻兽,将方圆百里的野生尽数吓跑,所有现在暂时安全。
苏九川的四肢酸痛乏力,全身虚软,头脑也有些昏沉。
她稍作休息,恢复了一点体力,费力的爬到不远处的潭边,准备处理一下伤口。
捡了一块比较尖锐的石片,苏九川稍微清洗一二,顺着伤口忍痛把脓血和烂肉刮去,掬了一捧还算干净的水冲洗一道,将身上披的兽皮连咬带撕的弄成长条,简单的将伤口包扎起来。
苏九川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虽然以前疼惯了,但是现在这副身体实在太娇嫩了,稍微疼痛度高一点就抖得跟癫痫似的,苏九川有点嫌弃以前的自己。
难怪被人这么怼,真的是有够怂啊。
苏九川有一点洁癖,特别想洗个澡,但是荒山野岭的,在这里洗澡,都不知道水干不干净。
她叹了口气,躺在潭边双眼放空,等着天亮。
如果没有记错,再过一个月就是广安书院招生的日子了,苏九川不可能在凡界待一辈子,但是如果想要进入修真界,她就不得不去一些资质较高的学府争取修真界的入界令。
啧,真是麻烦。
苏九川觉得前路漫漫,只好忧愁的叹了口气。
不多时,天稍微亮了一点,苏九川才懒懒的爬起来。
凤归山上终年不见阳光,苏九川也不奢求什么好天气。林子里的鸟也东一声西一声地叫了起来,苏九川看见一只红色的鸟,有点像兀鹰,但是看上去好像还挺温和。
苏九川本来想驯服了来当代步工具,但是如今没有修为,力气也还没有恢复,只好作罢。
她得去处理一下那些兽尸,不然如果烂掉就可惜了。
事实证明,苏九川想多了,兽的体内灵气浓郁,一般可以存放四五个月,但她还是坚持将这些兽剥了皮,挖了兽核灵脉和内脏。
简单处理完毕,天差不多快黑了,苏九川头昏脑涨,疲乏得紧,于是靠着树打起了盹儿。
她以前觉得睡觉就是浪费时间,大好的光阴不应该浪费在床上,应该努力修行。但现在实在是撑不住,只好稍微休息一下。
实在太累,苏九川一睡就睡了过去,现在的身体还是凡体,忍耐不住劳累。
苏九川……
苏九川……
迷迷糊糊中,苏九川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喊。
她极少入眠,平时基本也只是冥想入定,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她总是做梦。
她的梦不好,不是打打杀杀就是血泊白骨,苏九川虽然生性残忍暴虐,但并不喜欢这些血雨腥风,如果不是为了在修真界立足,她早就带着帝覆天隐居去了。
现在想来,也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这样做,这才看清了帝覆天真正的丑恶脸嘴。
苏九川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坏。
苏九川睡得越发的沉,身子也越发瘫软,渐渐的,坐着坐着顺着树就往一旁倒了下去。
忽然,一缕红色的气息从她额间飘了出来,那一缕气息渐渐凝结,在空中幻化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混混沌沌,看不清五官和服饰,但身形却高大挺拔,大概是个男子。
他在苏九川倒下的瞬间就伸出了手,轻轻扶住她的身躯,将她抱了起来。
苏九川睡得太沉,这副身体又没有什么警戒意识,加上那人的气息和苏九川自己的气息太过相近,苏九川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甚至睡得口水淌,还直接淌到了那人的手臂上。
那人明显的一僵,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大概还抽搐了一下,却还是将她抱着飞上了一棵巨树。
那人抱着苏九川悬于半空,指尖一弹,射出一道红光,面前的一棵直径近十米的古松顿时拦腰折断,上半截直接化作灰土随风飘去。
断开处如同刀斩,切口平滑,平平坦坦。
那人将苏九川轻轻放在上面,对着地上的一堆兽皮挥了挥手。
兽皮上的油脂血肉顿时就消失了,甚至连皮毛都变得柔顺而有光泽。
那人在苏九川肩上轻轻一拍,竟将她周身灰尘污物尽数拍去。
他简单的给苏九川铺了个床,把苏九川抱了上去。
苏九川舒服的翻了个身,蹭了蹭身下柔软的皮毛,继续睡得口水淌。
那人俯身,轻轻抚开她颊边的发丝,低声轻喃:
“涅??一次你以为容易?你倒是轻松愉快,本座可扛不起。你这坏猫,居然完全不顾忌本座。”
苏九川迷迷糊糊,觉得那人的气息温软舒服,便一把搂过那人,在那人脸上狠狠香了一口,口中呢喃梦呓:
“美人儿啊……啧啧……这小腰小腿儿的……帝覆天啊,滚你娘的犊子……。”
那人微微一抖,顿时青筋暴起,差点没直接给她一巴掌。
妈的,苏九川的流氓性子一发,真的活脱脱祸国殃民的女流氓一个。
那人试图扳开苏九川的手,奈何她抱的还挺紧,强行挣脱开还可能扯断她的手臂。
他只好轻声诱哄道:“听话,把手放开。”
苏九川哼唧了一声,手没有动,只抬起头把口水蹭到那人身上。
那人差点没气地喷出一口凌霄血。
强压下怒气,那人再一次轻声道:“乖,把手松开。”
苏九川微微皱了皱眉,嘴里嘟嚷起来:“不成不成,美人不准走。”
“松开,听话。”那人隐隐要爆发。
苏九川嘿嘿笑:“给爷亲一个…。啵,美人宝贝儿啊…。”
那人几乎想给她一脚。
耍流氓不带这么耍的!
苏九川却没有再闹,哼哼两声就放开了手,翻了个身睡着。
那人起身,抬起腿想踹她一脚,却强行忍住了。
“好,苏九川,算你狠。”那人咬牙切齿,最后收回脚,挥袖撂下一套衣服,又化作一缕红气没入苏九川体内。
长夜漫漫,岁月静好。
还有苏九川轻微的呼噜声。
悠哉悠哉。
苏九川再醒过来就是两天后了。
腰酸背痛而且脑袋疼,苏九川起身,看了一眼四周,微微挑眉。
这算是又梦游了?
啧。
她不喜欢在小事上纠结,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以及为什么旁边还有一堆衣服之类的事情就压根没打算探究。
总之,有了衣服,总比披兽皮舒服一点吧。
苏九川换上一旁的衣袍,发现居然正合适。
是她以前常穿的黑底金纹袍,上面的暗纹罂粟,更甚至于连腰带都是以前的锦绸紫纹。
地上有一朵花。
一半红一半白,妖艳绮丽。
曼珠沙华,半红半白,谓之曰“血魂曼陀罗”。
苏九川微微扬唇。
有趣。
看来是个熟人。
不管此人动机是好是坏,苏九川目前都没有心肠去调查,反正只要力量够强大,她还会怕谁?
苏九川束起腰带,理了理里衣剑袖。
昨天处理的兽可以找地方卖了,以便她能够凑够修行的货资。
如今没有空间法器,苏九川只好顺手拿了五颗兽核,打算先暂且卖掉,等买到空间器再来拿这些。
苏九川又出行布了个阵,以免这些兽被其他野兽吃掉。
苏九川用后衣帽掩住头发和上半张脸,只露出下巴。把花收入袖中,起身欲下凤归山。
帝覆天,我的宝贝,准备好接受本尊的怒火了吗?
苏九川扬唇,笑意冰冷残暴。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以前欠着本尊的,是不是该还了?
颜家?
呵呵,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霸主的做法!
苏九川舔了舔嘴角,体内的好战因子开始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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