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貌美还败家

18.第 18 章

    
    今日朝堂上,气氛沉闷,百官皆一言不发,低着头装哑巴。
    继蒙国入侵,左相出使代国失踪,南面沿山之地竟爆发洪水,一夜之间侵吞数千条人命,昨夜更是猝然出现一轮血月。
    这桩桩事件聚集到一起,实为不祥之兆。
    景润帝刚大发雷霆过,此时面对着一群缩头闭嘴的大臣,太阳穴突突直跳。
    御史大夫蔡易依然如往常那般耿直,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如今京中已有流言,若是不加以控制,恐怕会动摇社稷之本。”
    蔡易惯来是什么都敢说的,这一番直言进谏,又让金銮殿上的百官松了一口气。有蔡易开口,陛下就不会将火"药对准他们了。
    景润帝眯起眼睛,神色变得危险。“爱卿所言何意?”
    左相失踪,那是蒙国狼子野心,欲图阻止他大寻与代国重修旧好。沿山之地爆发洪水,那是天灾,人力不能阻止的,而夜空突现血月,更不是他这当皇帝的错。
    气氛沉寂,华蓉的舅舅鲁宜,不着痕迹的看了蔡易一眼,心里暗暗佩服这个耿直的同僚。
    蔡易语气不急不缓,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慢慢说道。“陛下可颁发罪己诏,安定民心。”
    嘶…大殿无声。
    鲁宜抽了抽嘴角。这蔡易还真敢说,让皇帝向天下认错打自己的脸?这么多年,蔡易还是头一个敢说的,这胆子可比他外甥女华蓉还大。
    景润帝一下子拉下脸,放在龙椅两侧的手,爆出了青筋。
    蔡易那厮,竟敢如此!
    他是一国之君,整个大寻都归他所有。他是天命所归,天选之子。蔡易岂敢对他说出这种提议?
    景润帝的不悦,浓烈而又不加掩饰,那张脸阴沉至极。御使大夫蔡易却好似浑然不觉,依然保持恭敬的姿势,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家常。
    太子梁琉在心中快速思虑了一番,也咬牙开口。“父皇,朝廷动荡,百姓的民心最是重要。儿臣赞成御使大夫所言。”
    太子是真心想要当一个好皇帝的。父皇也曾经对他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水不稳了,自然是该先让水面平静下来。
    太子这一句,差点让景润帝七窍生烟。
    他养了个好儿子!关键时刻丝毫不知维护他这做父皇的脸面,反倒帮着一个大臣逼他!还有这满朝文武,拿着他给的俸禄,平日里那般能说,这个时刻一个个跟死了一样装缩头乌龟!
    景润帝的脸俨然变成黑色,若不是还有那一点点的理智提醒他,不能因为此事大动干戈,他早已破口大骂,将蔡易拉去砍头!
    就在这时,齐王突然出言。“皇兄,臣有异议。”
    景润帝沉着脸看过去。“说。”
    齐王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身上纹着四爪金龙的太子,说道。“自古丞相之位,向来都是君的手,君的耳,君的足。”
    左相不是想帮太子么,那便断了太子的这条臂膀吧。
    哦?这话里似乎藏着什么,景润帝侧过脸,神情认真了些。或许他这个皇弟,是个聪明的。
    齐王趁势说道。“近日这些天灾人祸,皆是在左相出使代国之后发生。如今左相生死不知,在那之后,我大寻朝中却出现如此多的祸乱。臣以为,陛下不该颁令罪己诏,而该由左相承担天罚。”
    他这话一出,鲁宜眼里都是不敢置信,而景润帝却眼睛一亮,转怒为笑。
    “皇弟似乎说的有理。”
    右相楚荆悄悄擦了把额上的冷汗。还好还好,幸好他已投到齐王麾下。否则今日成为替罪羔羊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了。
    “陛下,此事不可!”鲁宜再没有看戏的心情了,当即跪倒在地。“左相是为了两国安宁,才会孤身犯险,如今下落不明,还请陛下不要寒了左相的心!”
    若是真如了齐王所言,让英远承担天罚,那英远就要被革职斩首,以示对天敬意。先别论英远如今是死是活,做爹的一旦沦为这个下场,那他的外甥女华蓉岂不是要孤苦无依?
    齐王冷笑道。“左相既是人臣,做这些便是分内之事。怎么,鲁直你是想说左相只能享荣华,受富贵,却担不了任何责任?”
    景润帝如何能容许鲁宜的顶撞,既然齐王替他想到了一个保存颜面的法子,他更不能容人破坏。反正左相已经失踪了,再尽一份忠诚又有何不可。
    不管鲁宜如何反对,景润帝借着怒意,最终还是同意了齐王的意见。而鲁宜作为人臣,却在大殿上对他这个君王出言不逊,被贬职禁足,在隶山候大战归来前,不许踏出鲁府一步。
    这还是景润帝考虑到隶山候在外与蒙国打仗,怕动了对方的儿子,让其生出反心,才没对鲁宜做出什么。
    .
    “呼。”华容仰头饮下一口茶,重重放下茶盏。她只有不断喝茶喘气,才能让充斥内心的愤怒平息下去。
    “舅舅当真如此说?”
    对面的鲁如眉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爹…爹说皇帝枉为人君却无德无——”
    华蓉掩住了她的嘴,摇头。“表姐…”她何尝不愤怒,但如今是在薄冰上走,言行更得谨慎才行。
    鲁如眉怔了下,轻轻点头。心里却很替自己这个表妹委屈,亲爹是为了大寻安宁才被派出去,结果如今不知生死不提,皇帝竟做了如此令人寒心的事情。
    “爹如今被贬职禁足,不能来探望你。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将这宅子收回去,这些银票你拿着。若是…若是情况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便带着老太君来鲁府。我们是一家人,你过来不要见外,这也是爹爹说的。”
    “若是祖父还在京中就好了,有他在,陛下定不会将决定做的如此草率。”
    鲁如眉的话,令华蓉摇头,她缩在袖子里的手,早已因为愤怒发颤,面上却强做镇定,话语中含着冷意。
    “表姐此话错了,身为天子,自然是为所欲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祖父于军中再受人尊重,也不过是个臣子。臣子岂能违背天子的意思?”
    祖父是将,将若在京中,手中无兵权,皇帝就更不会顾忌了。
    鲁如眉轻轻道。“蓉儿…”她的表妹,神情很不对劲。
    华蓉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强笑道。“表姐不用担心。我知道现在最该做什么。如今我们华府处在风口浪尖,而舅舅也因为此事牵连…”
    顿了一下,华蓉转了话题。“我娘昔年在郊外留了别院给我,若是陛下将这左相府的宅子收回去,我就带着祖母去别院。她年纪大了,心思重,去那里住总归方便一些。”
    还有一句话,华蓉没有说。她要暂时观望一会儿,看看京中的走向是什么。如果留在平阳,祖母忧心,且各种闲言碎语很多的话,她到时候会带着祖母庶妹,一起离开平阳。
    陛下约莫已经不希望爹爹活在这个世上了。爹的事情,只能她自己想办法去打探。
    “你…哎。”知道华蓉是个要强的性子,鲁如眉终究没有再多言,只是抚了抚华蓉的肩,留下一个镶着宝石的锦盒在桌上,便走了。
    景润帝的诏书,在这一日傍晚,传到了民间。
    华府门前,恭极徘徊不去。“通报你们大小姐,恭极来了。”
    两个守门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没有人动。
    “嘿,本少爷是谁你们都不知道?”
    家丁拨浪鼓摇头。“恭小侯爷,小的们是认得的。”
    那恭极就纳闷了。“知道你们还不进去禀报一声?”
    现在做下人的都这么不听话了吗?想到今日听到的消息,恭极的神色也变得严肃。陛下才刚颁发诏书昭告天下,这左相府的奴才就已经会看碟下菜,糊弄主子了?
    家丁瓮声瓮气的无辜道。“大小姐不在府中。”
    恭极:“……”不早说。
    跳上马车,恭极扭头就走,赶往郊外华蓉的别院。
    “祖母…您再吃一点吧。”别院东边的小楼里,华蓉端着一碗温热的枣儿梗米粥,小声的劝沈老太君。
    老太君转脸,卧躺时对着内侧,无力的摆了摆手,似是连一句话都没力气说。
    华蓉鼻子一酸,慢慢将碗放到旁边。“那蓉儿将粥放在这里,等祖母什么时候想吃了,再拿去小厨房热着。”
    “落云,若祖母有什么吩咐,你过来唤我。”
    落云回眸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老太君,眼里担忧,对华蓉点头道。“是,大小姐。”
    出了东屋,华蓉一路沉默不语。
    本想瞒着祖母一段时日,没想到祖母竟知道了朝中发生之事。想着若等到皇帝派人来查封华府再搬走,未免太过狼狈,他们今日紧赶慢赶的将一些值钱东西,都搬到了别院。
    祖母来了别院便一直躺在榻上,看着疲倦至极。华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怕和倦,可她不能露出分毫,要撑着。
    “小姐,月儿这里还替您存着六万两银子,若是省着点别铺张,还是能过一段时日的。”柳月以为华蓉在担心银子,便主动安慰。
    华蓉苦笑,百合发髻下的几寸光亮玉颈,像脆弱的天鹅。
    柳月若不说,她都要忘了。爹爹不在,祖母又这个样子,她如今是华家唯一主事的人,往后,也不能再像往常那样花钱了。
    “蓉儿…”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华蓉慢慢回转过身,身旁的几个丫鬟一见来人是梁璃,纷纷走远了一些,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
    “你,还好么。”深深注视着华蓉,梁璃忍住想要将眼前柔丽少女,拥到怀里的冲动,只是动了动指尖。
    华蓉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俏丽的脸头一次在梁璃面前,没了往日的调皮。“不太好,觉得很难受。”
    这话一出口,像小姑娘在和情郎撒娇,既委屈又可怜。偏生华蓉还低着脑袋,不将那双水汪汪的眼对着梁璃。这样子就更惹人心疼了,梁璃心口像被什么酸涩的东西泡着,
    梁璃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左相的事情,他已经都知道了。他…有些事,不便于和华蓉说,但他不想对方这么闷闷不乐。
    于是,低着脑袋只差瘪嘴的小姑娘,眼底忽然多出来一大叠银票地契。
    “你?”对银子的敏感,是华蓉的本能。看清这些东西,她惊讶极了,梁璃怎么有这么多银票,还有地契。
    等等。眼睛瞄见一大叠地契中,那几个熟悉的字眼,华蓉掩住了樱桃小口,差点叫出声。
    “原香斋?玲珑楼?金玉布庄…你到底是什么人?”
    能将一块糕点卖出一金的原香斋,每做出一个首饰都不重样令人争抢的玲珑楼,还有限量定做衣裳的金玉布庄…以及这一沓子,叠在一起看不清内容的田产地契…
    华蓉脑袋不够用了。
    瞧着华蓉目瞪口呆的娇俏模样,梁璃微微俯身,温柔的摸了摸华蓉脑袋,语声含着宠溺。“蓉儿不要怕,银子阿誉都有。”
    若不是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王府库房里的东西,他都想捧给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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