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抄

第六十二章 访客

    
    柳承志一听,她果然是对前些日子的事还在介怀,这个女人平日里看起来温婉可人,到真发起脾气来那是不得了,还不能使劲压,要好好哄才行,等把她的毛捋顺了,就万事大吉了。
    “我前几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常州那件事是事出有因,而且我是自卫,那个容大技不如人,怨不得我,而且我只是制服了他们,又没害他们性命。”柳承志放下了眉笔和眉黛,此时觉得额头已经有些冒汗了,便继续说道:“而且知道他们是高淮的狗,我已经主动去道歉了,还赔了汤药费。至于昨天的事吗……”
    “昨天的事你没掺和吗?”如意就不相信,幕达一个番邦来的人,能够随便就把一个高淮想要的人从他眼皮子下带走,而且说赎身就赎身了,这个高淮还没追究他们。
    这些狗仗人势的阉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打发的!
    “昨天的事我真没掺和,跟幕达一进那个园子,就看见春向晚从二楼跳下来了。你说这春姑娘也真是刚烈,幕达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她能为了他守节而自杀……”柳承志想岔开话题,但是似乎并不成功,他瞥了一眼如意撅着的小嘴,低着头说道:“好吧,我就跟幕达说过,他要是愿意可以先把春向晚强行带走,然后再拿金子砸晕李影就行了……。”
    如意一脸“果然有你的份!”的表情瞪着他。
    柳承志把头低得更低了,继续说道:“可我没想到高淮也在,而且和春向晚发生了那样的事。”
    昨日见春向晚从花楼跳下来,他也着实吓了一跳,见她躲在幕达的怀里,衣衫不整,云鬓散乱,还满脸泪痕,还有那个高淮一脸悻悻地从花楼上下来,是个人都能想到他们在花楼上发生了什么。
    “民不与官斗,高淮昨日能放你们离开,也许是忌惮幕达是亚齐王储,但难免他不会迁怒于你。”如意平复了一下心情,淡定地说道。
    “娘子说得在理,我下次小心便是。”柳承志连连点头。
    “下次?!你还想要有下次吗?!”
    “不敢!不敢!”
    此时的柳大官人早已没了杭州首富柳半城的威风,只是个对自家娘子唯命是从的老婆奴。
    如意算算这时辰,也差不多该出门了,教训他也教训够了,便从梳妆匣里拿出口脂,准备点上红唇。
    “娘子,你这边的粉没抹匀。”柳承志伸出手指了指她的左脸。
    “哪里?”如意拿着口脂转头过来,一脸疑惑状地看着柳承志,还未反应过来,双唇已经被他快速地啄了一口。
    “骗你的!哈哈!”柳承志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哎呀,讨厌!你这个登徒子!”如意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来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揽住了纤腰。
    “发髻要散了……”
    “让我再亲一口。”
    荣木进来通传说东西已经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出发了的时候,见到的是柳承志正搂着如意坐在床上,深深地吻着她,如意则双手抵在他的胸前,防止他“得寸进尺”。
    “咳咳咳……”荣木假装咳嗽了一阵,提醒他们还有旁人在呢。
    “东西准备好了?”如意趁机推开了这个借机揩油的“登徒子”,理了理衣裳和发髻,又走到梳妆台边点了红唇。
    “是的,老爷,夫人,可以出发去驿站了。”荣木低着头说道,此时他不抬头也知道,柳承志一双眼睛快要喷火般地瞪着他,谁叫他坏了老爷和夫人的“好事”呢。
    万历二十五年腊月十八,苏州。
    高淮听着刘总旗的汇报,自上次常州那次事件以后,他所管辖的范围内又有多次矿工的暴乱,今年到了冬至日以后,更是暴发了苏州市内织工的群体暴乱,反对强征税负。
    此起彼伏,真是让高淮坐卧难安。
    好在刘总旗已经带人将暴乱平复了下去,还抓了带头的几个,准备等候高淮的发落。
    “那个暴民不管受了怎么样的酷刑,都拒不认罪,有两个熬不过刑的已经咬舌自尽了,现在还剩了两个。”刘总旗说道:“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高淮越听越气,抬高了音量问道。
    “他们还说,连柳承志柳大官人那样的体面人都要造反,可见大人是多么不得民心,柳大官人能反,他们也能反……”
    “一派胡言!”高淮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到桌上,茶碗摇晃了一下,茶汤溅洒了许多出来。
    他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对这个柳承志心慈手软了,他带头打伤了自己的人,只是赔钱了事,所以才给这些个贱民做了个坏的榜样,让他们有样学样,不吸取教训。
    不过,他当时是找的常州知县前来作保,他也不得不给个面子,如今钱他也收了,事情也过了这么久了,再翻旧账恐怕不妥吧。
    还有前几日在得月阁那档子事,他确实是忌惮那个番邦王子才没计较,但是那个跟在屁股后面的柳承志,那副嘴脸实在让人火大……
    但是他先后收了柳承志数百两银子,拿人手短,他是有苦说不出啊。
    高淮正生着闷气,却听到有仆人来报:杭州柳家的三老爷来访。
    柳家三老爷?
    哪个三老爷?
    这江南一带有名的士绅和名士他都见过了,只除了东林书院那几个看不起他们阉人的穷酸,特别是顾氏兄弟,还公开抨击朝政,说他们阉党误国。
    他们又没结党营私,不过是想趁着外放来做矿监税使的时候自己捞点好处罢了,比起这些个士大夫,整天你斗我,我斗你的,只知道给皇帝添堵,不知道强多少倍。
    高淮接过拜帖一看:竟然真的是柳家三老爷柳致贤,按辈分来说,他应该是那个讨人厌的柳承志的……三叔?
    “大人,您看见还是不见。”仆人问道。
    “见吧。”高淮心里犯着嘀咕,倒想看看这个柳家三老爷是来干什么的。
    不一会儿,只见柳致贤带着一个家仆进了正堂。
    “高公公,高大人,久仰久仰啊!”
    这柳致贤不过五十多岁,头发和胡子已经有些花白了,不过到还是精神矍铄,从他看自己的眼神来看,高淮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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