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晚娘眉头一皱之间,急速回忆着南宫?给她准备的本主宝典,里面几乎涵盖了本主所有的喜好,可是就是没有提到葱花这个东西——这一条实在也是太过细腻了些,怕是只有邱晚容这样对本主了解到骨子里的人才会知道吧。
邱晚娘忽然觉得,这一趟到延禧宫,根本就不是什么姐妹情深,怕是鸿门宴吧。
但是很快邱晚娘就镇定下来,放下筷子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以前不懂得葱香吗?从前我只知道吃喝,姐姐何曾见过我五指沾过阳春水?那日在宁王府,见个陪嫁都能给王爷炖上一碗鸡汤,我就寻思着,我一个王妃可不能输给陪嫁呀,这就下定决心去了膳房,自己捣鼓了起来。这才发现,这葱啊,可是个好东西!”
邱晚娘一席话说得邱晚容和紫鸢都笑。
“你啊!”邱晚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邱晚娘的鼻尖,“就你的歪理最多了。你可不知道,你从前何止是不吃葱,简直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只要是但凡带这东西的,一概不吃。有时候看你吃一碗面,都要先挑葱挑上半个时辰呢!”
“姐姐,有那么夸张吗?”邱晚娘顿时不依了。她笑着,心里倒是略略放了下来,邱晚容好像暂时被她蒙混过去了。
“可不是吗?”紫鸢也笑着接话,“二小姐您做姑娘那会儿,不爱吃的东西可多了,嘴巴是最挑的。就拿那姜来说吧,一丁点儿也沾不得,恨得娘娘当时想尽了办法,最后让人把姜磨成了粉,揉进糕点里吃不出味儿来了,才骗过了您……”
紫鸢说着话,倒像是对着外人说当年“二小姐”的事情。聪明如邱晚娘,如何不知道紫鸢还在试探?什么不吃生姜,怕是又给她挖坑呢吧。而的确,她也不知道本主到底喜欢还是厌恶,更别说有没有把姜磨成粉这么一说了。
然而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哪怕心里已经打起了鼓,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顺水推舟夹起一块姜片端详了半晌,抬眼看向邱晚容:“原来姐姐还下过这样的功夫么?晚娘竟丝毫不知这事。从前晚娘的确有许多地方让姐姐费心了,以后便不会了。”
“真的不会么?”岂料邱晚娘还是踩了雷区,邱晚容放下筷子,面色冷然,那双平日里带着温柔还有忧郁的眸子此刻带了一些凌厉,紧紧地盯着邱晚娘,“不爱吃姜的根本就不是晚娘,而是本宫!那年本宫风寒,大夫嘱咐要以生姜散寒。故而想尽办法,最后让膳房把姜磨成粉的分明是晚娘,而不是本宫!说吧,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晚娘?真正的晚娘,又去了哪儿?”
“姐姐,你在说什么?”邱晚娘有一瞬间不是装傻,而是真的傻眼了。她怎么都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邱晚容严厉起来的样子,让人感觉有一丝阴鹜。她眼里的狠劲儿,从温婉切换而来,忽而让人觉得有一瞬间不适应。
“本宫不是你姐姐!”邱晚容青着脸色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给本宫跪下!你冒充晚娘,究竟是何居心?”
不等邱晚娘跪下,紫鸢已经上来将邱晚娘一把摁在地上。只听“噗通”一声,邱晚娘的膝盖狠狠地被磕在地面上。好在延禧宫向来受宠,地面上有厚厚的毛毯,并不十分疼。
邱晚娘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邱晚容是本主的亲姐姐,若是知道本主已经死了,她不是原来的邱晚娘,那么她的这座大山怕是靠都靠不住了。
可她若不告知实情,她又实在是装不下去了,邱晚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她不是真的邱晚娘。可是她若是跟邱晚容说了穿越这件事,邱晚容会信吗?
“娘娘,宁王求见。”
邱晚娘正左右为难,有宫女掀了帘子进来禀报。
邱晚容抬眼看那丫头,面色稍微有所缓和:“他来这儿做什么?”
邱晚娘抬眼。邱晚容说的是他,不是宁王。邱晚容和南宫?很熟吗?算起来虽然南宫?是皇帝的亲弟弟,但皇家的兄弟能有多亲密?皇帝的兄弟,和后宫的嫔妃,哪怕素不相识也是有可能的。
“宁王说,听闻娘娘请宁王妃过来一叙,宁王正好下了朝,就过来接宁王妃回府。”那丫头恭恭敬敬地回道。
“嗯……”邱晚容沉吟了半晌,抬眼瞅了瞅邱晚娘,南宫?到底知不知道邱晚娘已经不是邱晚娘这件事?若是知道,如何能让邱晚娘继续留在宁王府?若是不知道……
想到这儿,邱晚容抬眼看向那丫头:“你且让宁王等上一等。本宫同晚娘还有一些体己话要说。”
“娘娘,”那丫头却不急着传话,只道,“宁王还说了,想求见娘娘一面,有些话要说。”
有些话要说?邱晚容细细看着那丫头,好像想从那丫头身上看出南宫?到底想跟她说什么似的。半晌,邱晚容还是挥挥手,让那丫头把南宫?请进来。
邱晚容抬眼,公子如玉翩然入殿。宝蓝色的朝服将他的身姿衬托得越发挺拔。精致的羊脂玉簪,乌发簪顶精神抖擞,看起来与平日里着常服更是不同。褪去几分慵懒,多了几分干练。
这样的南宫?,是邱晚容陌生的。而且他的眉眼之间,没有了从前儿时的熟稔。多年不相熟,就好像此去经年。
今日似乎下了些微雪,故而南宫?朝服上虽掸了雪,进到温暖的大殿立刻浮起了一层细细的水珠,就像有人紧张的汗水。
南宫?一步一步走来,走到邱晚娘身边然后站住。他先是给邱晚容行了礼,起身时候不动声色地环顾大殿,自然将那鸿门宴席看在眼里,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邱晚娘抬眼看了看南宫?,心里忽然一松。他来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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