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金闺

一百零四章

    
    才了宫门,一路的马车劳顿,在快要将萧琇莹摇晕之前的时候,终于到了永昌侯府,辞别大长公主之后,萧琇莹一脸疲惫的回了长乐府。
    刚刚回府,听闻消息的柳妈妈和千萍就迎了上来,见她十分的疲累,也不多问话,只簇拥着她进了正院,伺候着她换了衣衫,奉了茶水与她解疲。
    等缓过劲来,才懒懒的躺在榻上看着满天的灿若娇媚美人一样的晚霞,窗前是开满了紫藤花,一朵朵一支支,俱是柔美妩媚的很,一扫之前的疲累。喝了一盏清茶之后,她转头才对着两人道,“王府那边可接到消息了?”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柳妈妈微微颔首,“一早就接到了来福公公的旨意。”
    “恩,这便好!”萧琇莹点头道,“虽然事情发展不是我设想的那样,但是好歹算是解了父兄的困境!”
    柳妈妈亦是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心情也愉悦了几分,“可不是,郑嬷嬷派人传话来的时候,奴婢和千萍还吓了一跳。不过终归是好消息,而且老王妃传来太爷给世子妃请平安脉的时候说,世子妃这一胎养的很好,孩子很是健壮。郑嬷嬷说明后日将王府上的事情,交代妥当之后,就会回了府上来,这也是老王妃和世子妃的意思!”
    萧琇莹微微颔首,不过是寻常的小事情,她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想起了一向自诩聪明的四公主在皇上面前没有讨得好处,心里微微起疑,这其中必然是有皇后的手笔,那么四公主投靠的赵妃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是这其中的缘由,她目前是查不出来了,也不在追究,想起赵家的事情,于是转头问道千萍,“吉安侯府和赵家的联姻的事情,如何了?”
    不料千萍却是哈哈一笑,她原本生的就不差,这些日子跟在萧琇莹身边,行矩倒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稳当几分,这样天真喜形于色的样子倒是许久不见了,连带着萧琇莹沉闷的心情也愉悦了好些。
    “那位进府的贵妾很是有些本事,很快就把侯爷的心笼络住了,而且还揣摩出了老夫人的心思,挑选了好几位颜色出众的女婢伺候侯爷,很是得了老夫人的欢心!而侯府夫人这些日子身子越发的不好了,除了我们放出去的那些消息,还有就是有关于侯夫人身子突然不适的缘故是因为赵家三姑娘的八字犯冲的流言也出来了!”千萍道,“只是没有查出来现在是谁放出来的!”
    抬手将茶盏放在了檀木的小几子上,萧琇莹凉凉一笑,“往那位贵妾身上查一查,应该能查到一些事情!”
    “夫人的意思是,是那位贵妾放出来的消息?”千萍惊呼道,“这倒是叫人意外!”
    萧琇莹笑了笑,没有接话,看着透明宣旨里的烛火闪动,如同夏夜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明明是最叫人怜爱的小东西,可是尾部发出冰凉而莹绿的光芒如同鬼火一样叫人厌恶。
    “后宅就如同官场一样,女人和男人有各自的战场!”端着参汤走进屋子的柳妈妈听见了萧琇莹和千萍的谈话,感慨道,“既然王爷和世子已经无碍,那么夫人和三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萧琇莹将汤色清明的参汤端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搅拌着,有些憋屈的道,“不知道!”
    柳寒烟将托盘收走,“传到前头自然直,县主还是好好休息方是正经的!”
    萧琇莹点头,将半凉的参汤喝了下去,就睡了。
    夜好眠,第二日清晨,才一睁开眼,就听见窗外有欢喜的麻雀在枝头唧唧叫着,十分喧嚣。萧琇莹惫懒的在宽大的床上打了个滚,心情没由来的十分的好!
    “夫人醒了?”千萍听见响动,将窗幔撩起,俏生生的问道。
    萧琇莹被突如其来的亮光闪了闪眼睛,抬手遮了遮,语气懒懒的问道,“今日是个好天气?”
    千萍笑答,“可不是,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好些,柳妈妈还还嘱咐着许妈妈将院子打扫赶紧,只怕您一会儿就要到院子里逛一逛呢!”
    萧琇莹闻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来,“妈妈真是知道我的心思!”
    说着就起床了!
    只是花园子还没有来得及逛,长乐府就来了一位客人,是许久不曾来过了的客人。
    柳妈妈接过小丫头送来的茶,亲自送到了正院,萧琇莹一脸的沉默相对,而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明丽景致的素色锦袍男子也没有说话,可是面容寂静如水,如千年的古谭一样,波澜不惊,似乎不会为任何事情波动,而正院倒是难得的安静。柳妈妈屏气凝神的将茶放下,就站在了萧琇莹身边伺候着,唯恐一会儿男子突然发难。
    “你什么时候回张府?”许久之后,站在雕花窗户前的锦袍男子转过头来问道,说话间嘴角带着一抹惯有的浅浅笑意,端的是丰神俊朗,如同清风明月一样皓清,“还是不打算再进张府的大门了?”
    而稳坐在上首的萧琇莹靠着一个软枕斜斜的瞟了一眼说话的男子,见柳妈妈送来的清茶,端起来却是吹了一口有些灼烫的茶水,幽幽的饮了一口,才道,“今日三爷是来问这个的么?那不知道三爷是想要我回去,还是不想要我回去呢?”
    “我的决定,你会听么?”张廉目光灼灼的看向萧琇莹问道,而后低下声音轻声道,“我的决定,我的话,你从来都不会听,也不会信!”
    “三爷说笑了,您的话,我可不敢听,听了可是会要命的!”萧琇莹淡声道,“昨日才得了旨意解了我父兄的足,今日三爷就上门来了,只怕你也是消息灵通的知道了其他的消息的吧!有什么话就直说,若是你我意见相合,倒是一桩好事,省的我诸多的费心思!”
    明明是笑着说的话,可是却比哭喊着还要叫人揪心,而说道后面,萧琇莹的话语里是掩盖不了的厌恶和嫌弃。
    “怎么,皇上那里下不了手,就要从我这里下手了么?”面对萧琇莹,张廉亦是森然相对,“也是,若是皇上那里那么容易,你怕是不会让人放我进府的吧!”
    萧琇莹抬眸冰冷的看了张廉一眼,没有多言,但是眸子里的寒光,直直的射进了张廉的心里去,凉彻了他的整个心扉。
    张廉只觉得胸口顿疼,说不出的难受,“你竟厌恶我到这样的地步了么?亲手送女子进你我成婚用的院子里?”
    “三爷,您说笑吧!”萧琇莹笑的冰凉,“我萧琇莹惜命的很,也怕死的很,你想要我的命,想要我父兄老老实实地成为你的踏脚石,我还不能反抗你了不成!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若是愿意,我这就拿出懿旨来,从此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死不相往来,我或许不会计较你与我之间的种种罪责。若是不肯,我也替你安排了两位老实本分的妾室,你可安享齐人之福,而我自然也是乐的逍遥自在。”说完,也不去看张廉是何种面色,径自起身离开了正院。
    也不管身后的张廉会作何反应,也不管柳妈妈会如何劝说张廉离开。她只想离开有张廉出没的地方,只要有张廉出现的地方,她本能的感觉到危机,时时警惕,片刻都不能松懈。
    说到底,是她怕,她怕见到张廉,怕听到张廉说话,而也不愿意和张廉正面相对,只想用最快的方式,结束二人之间荒诞的关系。
    一路穿花错柳,竟然到了花园后面的小池子边上,这里不同于王府的占地宽阔,奇花异草甚多。院子里种植的不过是最寻常可见的花草,就连池子边上的石头都是随意摆放的。许是下人们觉得等闲萧琇莹不会到这里来,于是将花园后面的小池子用作浣衣所用,池子里的水随着井中清水的时时澄换倒是十分的干净。
    “夫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身后响起陌生女子的说话声,萧琇莹转头看去,只觉得面容很是熟悉,可是一时间也说不出站在面前年轻妇人的名字。
    而夫妇人也看出了萧琇莹的窘态,于是笑盈盈的说道,“奴婢是才进府的许珍!”
    萧琇莹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是我这些日子忙着,没顾得上你们母子三人。在府中可还好?”
    许珍点点头,又引着萧琇莹离开了小池子附近,进了花园后面的抱夏坐下,“奴婢一切都好,两个孩子也十分喜欢这里,说夫人的府邸这样大,来日里也是要进府伺候的!”
    萧琇莹微微笑道,“孩子们都好,你也不要拘着他们,让他们失了天性才是!”
    “是!”许珍点头道,又小心翼翼的瞅了萧琇莹一眼,“奴婢见夫人眉宇之中尽是郁气,可是心中有事不能化解开。在庄子上的时候,奴婢和庄户人家有不能解决的事情了,或是问人,或是上寺庙问一问佛祖怎么办,总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听得她这话,萧琇莹心里一动,她这才记起太后之前的交代,这才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道,“你说的很对,事情放在心里,迟早都要憋出病来,总是要解决了才是!”
    许珍听得萧琇莹这样说了,是听取了她的意见,心里一喜,笑道,“夫人谬赞,不过是庄户人家的些末见识而已!”
    萧琇莹笑了笑,没有答话。
    当日下午,就带着千萍驾车离京,正式递了帖子拜访清净寺的了悟大师。
    而张廉收到萧琇莹离京消息的时候,微微一震,“去哪儿了?”
    站在身后的小厮微微凝神道,“看马车去的放心是清净寺,听说着几日清净寺有场法会,县主可能是参加法会了。”
    张廉露出一个讪笑来,萧琇莹会是信奉神佛的人么?自然不是,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性子执拗而率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人能阻止了去!抬手挥了挥,小厮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张廉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对着门外的人说道,“老太爷在做什么?”
    门外有人立即回答道,“在书房里!”
    张廉这就起身去了书房。
    “父亲!”张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皇上才批改下来的奏章,就听见张廉在门外。
    张老太爷朗声应道,“进来!”
    张廉进门就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而张老太爷面色也随之变得很是难看,将手里的奏章放在了书案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廉抬头看着面露老态,鬓角微霜的张老太爷道,“儿子想求一件事情!”
    张老太爷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自小就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你母亲因为你大姐的缘故,不肯将你交给你祖母或是为父教养,只自己请了夫子给你启蒙。说起来,你虽然是我的幼子,本应该最受宠,最不学无术,可是却是为父三个儿子里最出色的的一个!你成长至今,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为父什么,今日你所求,是为了什么?”
    张廉面色不改,直直的挺直了腰板,“县主一心想要和儿子和离,儿子也不愿意委屈了她,既然太后已经下了懿旨,不如成全了县主,好过县主与我两看相厌!”
    “你可想好了?”张老太爷再次问道。
    张廉低头沉默不语。
    张老太爷如何看不出他的犹豫不决,十分的心疼,“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搁了旁的什么事情,为父也不愿意委屈了你的心意。唯独这件事情,不能够遂了你的心意!你不止是玉公子张怀瑾,还是张府的三公子。且不说之前你与四公主的饿事情传的如何的轰轰烈烈,单单是你与县主和离之后,你的婚事那里又能再找到更好的了!何况,你若是此时与县主和离,四公主因为懿旨的事情被禁足宫中,在这个当口,你让皇上怎么想,你让五皇子如何想,要知道四公主是投靠了三皇子了!为父,不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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