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廉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院子。而屋子里的大长公主正一脸的不赞同,想要开口训斥她两句的时候,被老王妃拦了下来。
“好好好,你肯回来就好,不见他!”老王妃一脸慈爱的说道,又询问萧?莹会在府上住多久,要不要派人将长公主府上的东西都搬回来?
萧?莹摇摇头,“暂时不搬回来,今日来是问您一件事!”
“喔!”老王妃倍感失望,转瞬问道,“是什么事情?”
坐在一旁的大长公主闻言瞥了萧?莹一眼,沉声道,“因为太后娘娘的事情?”
萧?莹点头,担忧的对着上位的老王妃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能见人了?我今日一早就递了牌子进宫,结果被皇叔被拦了下来!”
老王妃微微放开了萧?莹的手,示意她坐在下首的位子上,“是为了这件事情啊,说来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那会儿听着家里的长辈们说起过!大长公主也是因这个来的!”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昨日下午的时候就得到消息了,只是皇上正在气头上,我和侯爷也不敢进宫,只有悄悄派人去查问,这才清楚了其中的关窍!阿莹,想必你也知道的,是关于太后的女儿,顺平公主的死!”
萧?莹点点头,“是得了五皇兄的消息。从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能到这个岁数的人,大都不在了。而且顾忌到天家的颜面,也不能大张旗鼓的上前询问。”
老王妃和大张公主微微点头,大长公主含笑道,“你能这样考虑是对的,不论什么时候,天家的颜面总是要顾忌的。否则我们和一般的世家又有什么区别呢,说起来,皇室宗室,不过是庙里的菩萨,被人供奉在了香坛上的而已!”
萧?莹神色一顿,没有接话。
而老王妃并没有发现萧?莹的不对应,因为她正沉溺于过往的那些事情中,“当年,太宗在位的时候,当真是民风开明,京城中的各色人才接踵而至,便是张家小三那样资历的公子,在当时都是不少的。贤妃所处的四王爷和德妃所出的三王爷就是其中的翘楚。三王爷娶得是富甲天下的商贾秦家独女,三王妃容色倾城,目含盈盈秋水,脸庞似鹅蛋饱满,唇如朱砂红润,为人又颇为爽朗大气,很得太宗皇帝的喜欢。太宗赞她比一般的男子多了一份女子的娇俏,比女子多了男子的洒脱,当得起巾帼不让须眉。而四王爷生性顽劣,而太宗子嗣丰厚,丽妃自己就有三子。对这个次子,也是放养的姿态,就让四王爷更加的肆无忌惮,整日里走鸡斗狗。可就是这样,京城中还是有不少的姑娘,想要嫁给四王爷。不是因为四王爷出身,而是四王爷为人仗义。”
说到这里,老王妃布满皱纹的双眼,在提及那些尘封的往事的时候,也带上了绚丽的光彩。而大长公主这是低头微微思索,那会儿她还小,根本就记不住事情。可萧?莹这是一脸的向往,期待着老王妃继续说着那些盛世里的风月传奇。
老王妃稍稍凝神,“太后出身贺氏,当然现在贺氏只有小侯爷和大长公主两人了。但是在当时,贺氏是堪比谢氏的大族。太后和母亲和三王妃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故而三王妃进京之后,和太后走的很近。一来二往,四王爷和太后就认识了。但是太宗将太后赐给了当时是太子的高宗做太子妃。太子是先皇后所生,得太宗厚爱,即便善良,心软有些软弱,但是也成为了一国储君。”
“五王之乱是因为太宗一意孤行将二皇子立为皇太子?”萧?莹小声问道。
老王妃没有回答萧?莹的话,反而继续说道,“当时最耀眼的是三王爷和五王爷,太子的母族不显,外戚不丰。自然在朝中得到的支持就不如三王爷和五王爷多了!这两派争斗的最凶,四王爷和三王爷交好,二人形影不离。当时,三王爷有意贺家将太后许给四王爷。之后,内乱之后,高宗继位,三王爷夫妇带着儿女和家财远遁的无影无踪,四王爷跳崖身亡,其余的王爷,除了少数的几位还在,其余王爷都去了。高宗因为此事,身子越发的不好,登基三年,也只有两个女儿,一位出生就夭折了,一位就是太后的顺平公主。顺平公主,我随着母亲进宫的时候,也见过的,是个极伶俐聪明的孩子。只是在三岁的时候,突然暴毙。后来治丧的时候,曾听太后对这贺家老夫人哭诉,高宗见顺平公主长相越发像四王爷,以为孩子是四王爷的,在暴怒之下,亲手将唯一的女儿顺平公主掐死了。”
“长相?”萧?莹惊愕的问道,“但凭长相就能断定了么?”
“自然是不能,可是那会儿高宗一心以为四王爷没死,加上太后与三王妃亲戚关系,三王爷又曾有意二人结为夫妇。这才疑心太后。其实,顺平公主的长相说是像四王爷,倒不如说像高宗自己,高宗长相颇似太宗,亲兄弟麽,自然是相似的。最后,先皇后的妹妹,贤太妃出言点醒了皇上才将太后救回。可惜那位顺平公主早早就去了,而高宗因此自责不已,又没有其他的子嗣出生,觉得是上天的惩罚,郁结于心,不过登基三年就去了!”
听得老王妃说完,几人都是一番的感慨。
萧?莹喃喃道,“难怪皇祖母说,宁愿顺平姑姑是那人的孩子,至少她还能活着!”
大长公主摇头道,“天家骨肉情分,夫妻情分其实单薄的很。罢了,你们都不便进宫,待我进宫之后,见了黄山太后再说!”
说着就要起身。
“姑祖母等一等!”萧?莹起身道,“这个消息是二皇子告诉给皇叔的。而二皇子才从清净寺回来,若是他带上什么证人的,姑祖母可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本就是陈年往事,更何况高宗因为这个而死,就更不能随意攀咬了。若是二皇子真的找出什么证人来,那才是不怀好意!”大长公主冷笑道,“行了,别担心,即便是不成,我也不会被皇上圈禁的。”
萧?莹和老王妃送她到了院子门口,见她走远了,这才回了院子。
老王妃拉着萧?莹絮絮的说着王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又说了谢氏这一胎可能是该男孩子,只是经过这一次,只怕是要早产什么的!
萧?莹闻言,心里一动,在老王妃耳边说了一会儿话。
话毕,萧?莹退却一旁,等着老王妃的反应,果然,老王妃双目圆睁惊愕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莹点头,“再三确认,宋家那边也是得了消息的。我是想,到底是天家的血脉,即便生母上不了台面,可是总不能顶着私生子的名义在外行走。但这件事情到底不好对嫂嫂说起,怕她不同意,说我胡来!可我心疼孩子,听诊治的大夫说,多半是个女儿。女儿家养大了一副嫁妆就打发了,也不会牵扯出什么风浪来的!”
老王妃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件事情牵连甚广,而且也不知道五皇子那边是怎么想的!何况你嫂嫂还有好几个月生,若说是你嫂嫂生的是双生子,日子也对不上啊!”
萧?莹点头,想了想,只怕五皇子现在是不能将这个孩子收养在身边了,于是道,“那姑娘还有一个月要生了,虽然有郑嬷嬷守着,但是听郑嬷嬷的口气,只怕是要早产!”
“你说的对,到底是天家骨血,生母虽然不成样子,可到底是五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咱们南楚皇室子嗣稀薄,多个孩子也是好事!”老王妃拧紧的眉头慢慢松开,“你不妨将这个消息透给皇后知道,皆是若是事发,也好有个说情的人!”
“皇后?”萧?莹惊讶道,想了想皇后素日里的行为,心里不由得担忧,“能行么?”
老王妃冷笑道,“靠皇后自然是不成的,但是皇后身边有皇上的人,告诉了皇后等于告诉了皇上。你说的对,只是个女儿,又不是儿子,更谈不上继承皇嗣。而且依着现在五皇子的处境,十全十美未必就是好事情。你看三皇子虽然才干不见得多出色,可是皇上就是愿意宠着他。我私下里琢磨了许久,想来除了赵家的缘故,还有三皇子贪财小器的缘故。”
萧?莹不解,面露疑色。
老王妃见状,也不多说,只是道,“你按着我说的做就成,大长公主进宫了,这个时候应该回去见皇上,要么皇上给太后认错,要么皇上将大长公主驳回,五皇子和三皇子的人上书。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是皇上得罪长辈。咱们地位尴尬,就不要往里面凑合了!”
萧?莹微微颔首,知道老王妃的打算之后,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二皇子被禁足,清净寺的事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起来,你不是女儿家,帝王权术,为臣之道,都没有交给你,今日祖母多一句,这个时候才会看出来皇上心机深沉,他将二皇子禁足,看似惩罚,实际上也不失为一种保护。若是太后的事情,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顺平公主的出身,那么直接受害的就是,太后一派的老臣,勇王府,皇后,五皇子,甚至是三皇子!而二皇子,就该崛起了!”老王妃眯了眯眼,轻声说道,“所以,这个时候勇王府不能冲锋陷阵,惹得皇上怀疑。”
萧?莹不由得揉了揉额头,“幸亏阿莹不是男儿,不然这其中的弯弯绕,非得将我绕晕乎了不成!”
老王妃笑看了萧?莹一眼,“你那里是不知道,不过是慌乱了而已!不过,我和你父王的意思是,你还是暂时避开这些事情要紧!这几日回去之后,好生照顾着那位姑娘就是。来日生了下来,我会对外放出风声说是府上丫头生的庶女,因不得你大哥喜爱,这才放到你身边教养,充作你的女儿!”
萧?莹略一挑眉,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这样一来,大哥和嫂嫂之间,岂不是有了嫌隙?”
老王妃正了正脸色道,“哪家的主母不忍受这样的事情,世子妃是明理的人,她知道该怎么办!”
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告诉给世子妃谢氏知道了!萧?莹不禁想到,看来自己这算是给大哥找了一桩麻烦事了!
“说起这个,我倒是要问你一句!”正在低头浅思中,被老王妃的问话打断。
萧?莹连忙将头抬起,看向老王妃。
老王妃指着萧?莹的鼻子道,“你还装傻,你拿着祖母的名头给你夫君塞妾室的事情,准备如何给我交代?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说祖母我是一把年纪了,还做起了赏人的事情来,谁人不知道张家有不纳妾的规矩在,这下可是把张家架在火上烤了!”
萧?莹玉手一扬,将老王妃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如玉样的脸搁置在老王妃的手中,娇媚的笑道,“才不是,你赐下的人不过是体贴孙女婿而已,何况张家也没有反对!那些人说什么,你原是不用在意的!”
“你这只皮猴子,扯着虎皮拉大旗!”老王妃的掌心熨帖着萧?莹娇嫩的脸庞,不由的会心笑骂道,“难怪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南楚最无法无天的贵女!”
“那是因为,阿莹有祖母宠着呢!”萧?莹娇憨一笑,眉眼弯弯,很是可人。
老王妃站在窗前看着萧?莹离开了院子,伺候她的嬷嬷上前扶着她进了内室歇息,见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由的问道道,“您老念叨了县主这么些日子,怎么也不留县主用了晚膳再走?”
老王妃摇摇头,“孩子大了,事情也多,若是我开口,她是孝顺的孩子,一定会留下。可是这样一来,难免叫她耽搁事情,何必呢!”
嬷嬷扶着老王妃在榻上坐下,轻声道,“您哪,就是心疼县主,知道县主心里不舒坦,这才答应她走。为的是不让王爷和县主见了,彼此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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