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莹似犹豫着不说话,最后从来福的手上拿起了那只锦囊,仔细端详了半天之后才道,“锦囊上的花卉,儿臣倒是没有见过,不过就是觉得眼熟的很,仿佛是在那里见过一样!不过,这阵脚细密,花卉也栩栩如生,好看的紧。倒是比柳妈妈给儿臣做的香囊还要好,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
“喔,阿莹还能看出这些?”皇后那双丹凤眼里闪过一丝趣味道,“当年太后和本宫费了多少心血和精力,都不曾叫你学会女工针凿,果然还是老王妃有法子,叫这个小皮猴学会了!”
老王妃笑着摇摇头道,“太后和皇后都没叫这个皮猴子规矩些,何况是本宫。回了王府,她父兄哥嫂宠溺的紧,本宫稍微严苛些,他们就不忍心,多番的劝阻,不过好在手上的功夫没练出来,眼睛倒是识的好东西。”
在皇后和老王妃说话的空隙,萧?莹就将那只怪异的锦囊交还给了来福后才道,“儿臣天性不足,与女工针凿上却是没有天份!”
说着话,那只锦囊就到了赵家人面前,赵家人都一一辨认,但是只觉得陌生,而大长公主见到了锦囊之后,大呼,“这个是孤亲手描绘的样式!”
顿时,一时激起千层浪,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大长公主身上,而大长公主拿起锦囊再三辨认之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肯定的点点头道,“这个的确是孤描的花样子,这花样子,没错了!这花原是江南少见的花卉,叫做金丝蝴蝶,在盛夏开放,因为花色金黄,花蕊纤细灿若金丝,所以才叫了这个名字。这种花还能入药,很是不凡,于是孤就将它做了好几种花样子,命府上的桂妈妈亲自绣了几个不同的荷包,装了江南产的玉石做见面礼,送给了皇上的几位皇子皇女还有王府的孩子们。不过这样子,孤记得是送给了皇上的二皇子,因为这花样子上有明黄金丝线和花色用了两种。孤记得清楚,皇子皇女们用的是金线,王府里的用的是银线。又听说二皇子喜好月白色,所以就用了月白色作为锦囊的底色!”
此言一出,连经过殿内的清风都冷冽了不少,而众人看向皇上的脸面的时候,发现皇上的脸已经冷的能滴下水来了。
“也未必就和二皇子有关系,许是凑巧了呢!”皇后斟酌着开口道,“不如宣了二皇子进宫问话,不管是真是假,好歹也给孩子一个辩白的机会!”
还真是皇后一贯的处事风格,明着是给二皇子一个辩白的机会,可是实际上已经在暗暗定下二皇子的罪过了。一旦查证属实,那么得罪了卫家和赵家是小,与二皇子的名声就是大大的不利,试问这样名声的二皇子,不择手段是枭雄不假,可是但凡得罪了谁,就一把火烧的人家亲眷尸骨无存,此等阴狠的手段,谁人还敢簇拥他为新帝!
萧?莹嘴边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意,瞧着似梦似幻,可是却是真真切切的挂在了萧?莹的嘴边,如东珠一样明亮而硕大的杏眼里晃动着涟漪,眸光却是似雾气一样浅淡的让人捉摸不透。想不到这样的困局,居然就这样被解开了,当真是啼笑皆非!
而看出了皇上的犹豫不决之后,大长公主冷着一张脸起身,“皇上,皇后,今日的事情,该说的孤都说清楚了,这里也没有我等什么事情,府上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忙,孤先行告退!”
皇后尴尬的起身,脸上的笑意很是僵硬,“姑姑送大长公主出去吧,过些日子是本宫的生辰,还请大长公主一定赏脸进宫观赏歌舞才是!”
大长公主回头看了她一眼,“皇后辛苦了,这件案子涉及皇室宗人,你也是为难!皇上,二皇子德行不佳已经不是传闻了,这般行事,丢了长辈赐的物件是小,丢了皇室的脸面事大。原本这话,是该太后娘娘与你说,可是太后到底不是你的生母,此事牵连甚广,姑母托大,劝你一句,好生斟酌才是!”
说罢,也不等皇上作何反应,大长公主就径自离开了养心殿。
大长公主离开之后,老王妃也坐不住了,“世子妃也快临盆,阿云过几日就要成亲,若非凑巧遇上,本宫也不会跑着一趟了!阿莹,张侧妃,同本宫出宫吧,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命案,既然是命案,交给刑部或者大理寺才是正经的!”
萧?莹心里一动,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对她微微颔首,她这才跟着老王妃一同离开了养心殿。
此刻殿内只剩下卫家,赵家还有跪在地上的李贵了。皇上阴狠的目光落在李贵身上,吓的李贵身子如筛糠似的颤抖不已。而跪在一侧的赵家几位老爷也是心里跟打鼓似的,生怕皇上说出什么让赵家顶罪的话来,那样赵家就真的有苦说不出了。
而此刻,卫家的人也是万千心思从眼前划过,而卫家大老爷是想破了脑子也没有想明白,卫家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二皇子,或者二皇子那一派的人。
“皇上,臣妾婆母与女儿过身乃是人之常情,即便有诸多的缘由,也是臣子女眷之间的私事,可是李贵一把火烧了婆母与女儿的尸身,归家奔丧的二姑奶奶骤然见到之后悲恸之下差点母子都去了。臣妾无状,肯请皇上为我卫家,宋家主持公道。既然赵家真的没有烧毁灵堂,可是赵三逼死我女儿是真!”卫大夫人满脸满心的悲愤,一口扣地,久跪不起,通红的眼睛硕大如颗粒饱满的玫红葡萄,顺着眼睛滑落的不再是晶莹剔透的眼泪,而是血水。
皇后见状,下意识的看了皇上一眼,但见皇上眼中分明闪过一道诡计的光影,心里没由来的一颤,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不妙的想法来。难道皇上真的如此看重二皇子,想要将他立为储君,甚至不惜用军功累累的赵家为垫脚石?
皇上脸上的表情,不止皇后看到了,赵贵妃也注意到了,她更加注意到皇后的脸色,心内如火焚烧,焦灼不已。
“赵家三姑娘伤及女子,迫害人命,监禁二十年,流放千里;赵家养女不教,其父母,父降为从三品礼部左侍郎,其母诰命同减!”皇上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些话之后,目光森然的看跪在地上的李贵。
而皇后察觉不妙,在皇上话出口之前,对着赵贵妃抚了抚肚子,脸上做出疼痛的神色来。赵贵妃立即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虽然知道皇后做出这个动作的目的不纯,可是比起旁的,眼下拉二皇子下马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皇上,您要惩戒三丫头,臣妾和赵家无异议,可是让她一个女子监禁二十年,流放千里,实在是不成!何况,三丫头推伤卫姑娘本就是无心之举,之后三丫头自责不已,甚至投缳自尽,您瞧一瞧她脖子上的瘀伤就知道了!”赵贵妃顺势从椅子上滑落在地上跪下,哀哀啼哭不已。
皇后此刻也是打了圆场,“皇上,六公主和亲前,与赵家三丫头最好,几日前六公主传出好消息,若是三姑娘抗不过这监禁之苦,未免再添冤枉人命。卫家老夫人和三姑娘突遭厄运,想必魂魄难安,不如让三姑娘从此遁入空门,日夜为卫家老夫人和三姑娘祈祷早登极乐,也免叫赵家老夫人再痛失子孙!”
皇上闻声后,心里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坚定之前的想法,只见他脸色越发的坚定,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看的众人焦急不已的时候。
跪在地上的赵贵妃突然捂着肚子哀哀啼哭一声之后,昏厥在了殿内的自波斯进贡的地毯上人事不省。
见赵贵妃晕厥过去,皇上和皇后也管不得什么了,立即传了太医。而跪在地上的赵家人也急了,慌忙的跟着皇上和皇后去了后殿。
转眼间,方才还喧闹的内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安静的只剩下卫家一家子还有低眉垂首的宫人们了。
卫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还好些,到底是经历过大大小小风浪的人,反倒是年纪小的一辈脸上就快挂不住的怨怼几句的时候,被卫家大夫人呵斥住,“噤声,事关龙嗣,自然是紧要!”
到底是宗妇,此言一出,卫家一家立即安静了下来。
不多会儿的功夫,皇后身边的姑姑就走了进来,“传皇上口谕,卫家三姑娘因赵家三姑娘推伤子女宫而累及性命,念及赵家三姑娘悔改之意深重,自请出家为卫家老夫人和三姑娘祝祷。伤及老夫人性命,赵家教女无方,赵家大老爷谪降直礼部侍郎,择日赵家奉上白银万两为卫家丧礼之用,以儆效尤!”
口谕一出,卫家人脸色几近发怒,饶是卫家大老爷也是快要冲进后殿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姑姑上前几步小声对着卫家人道,“流放千里,赵家是武将世家,千里之外,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人还是要放在眼皮子底线为好,大人,夫人,您几位说奴婢说的对是不对?”
卫家人立即安静了下来,卫家几位爷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看向姑姑问道,“既然赵家姑娘是为卫家出嫁祈福的,这出家的尼姑庵?”
姑姑会意点头,“皇后娘娘会处置好一切!今日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赵家不但失去了以为正值婚龄的嫡女,而且三皇子那里,二皇子那里都不是能够好好善后的,赵家三姑娘出家祈祷,这都是小事情,大人们可不要忘了李贵的话才是!”
卫家人心头一震,而大老爷坚定的点点头,“皇后娘娘今日的恩典,卫家上下铭感五内,必定报答!”
姑姑这才满意的送走了卫家的人,转身去了后殿。
后殿之中,太医正在小心的查看床上赵贵妃的脉息,眉头紧锁。半晌之后这才转身对着皇上皇后道,“自从六公主和亲之后,贵妃娘娘思女过甚,身子本就不好臣再三叮嘱要卧床休养到三个月胎气稳定之后才能走动。究竟是出了何等大事,竟然比贵妃娘娘肚子里的皇嗣好要紧!好在娘娘这几日滋补温养的汤药不少用,底子不算薄,只是经此之后,万不能叫贵妃娘娘心忧了!”
说罢就连连叹息,转身开药去了。
不提皇上担忧赵贵妃,皇后却是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赵贵妃是拿着肚子里的孩子作伐子,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真的成分在里面。
“皇上,皇后娘娘,卫家的人在听完口谕之后,已经离宫了!”姑姑进了内殿之中回话,“请问皇上,娘娘,赵家三姑娘该安置何处?”
“皇后指派吧!无事就退下!”皇上一脸担忧的看着赵贵妃,随意对着身后的人道。这样一来,让想要接着赵贵妃做由头的赵家人彻底端了由头,老老实实的跟着皇后娘娘出了后殿。
皇后看了一眼进了皇宫之后就鲜少说话的赵家三姑娘,依稀记得她是个爱笑性子活泼的姑娘,如今一身素衣,头上无半点珠钗,脸上没有半点的血色,当真是朴素至极。
“若非出了卫家那档子事,你就要同你姐姐一样进了皇家给本宫做儿媳的!”皇后很是惋惜的说道,“几日前,二皇子请旨赐婚的折子都递到本宫那里了,本宫当日还同丽贵嫔讲,你的性子活泼,不像二皇子身边伺候的那些人贞静过了头,必定能得二皇子的欢心。可惜,倒是是没缘分!”
赵三姑娘直直的跪在皇后跟前,重重的叩头,“多谢娘娘免了臣女流放,监狱之苦!”
皇后娘娘玩味的看了地上宛若重生的沉静的赵家三姑娘一眼,淡淡道,“罢了,是你姑母舍得本钱保你不死,本宫也不愿意见到你这样年纪好的姑娘早早就去了。这样,京城中有一家静思庵庙,那里安静不受百姓香火,你自取好好祝祷,早日让卫家的老夫人和卫三姑娘得以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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