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金闺

    
    “皇婶起身，来福看坐！”皇上吩咐道。
    坐在东面的太后微笑看着老王妃身后的夜氏，问道，“这就是阿云的媳妇？”
    夜氏站了出来，规规矩矩的给皇上和太后行了大礼，“妾见过皇上太后！”
    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夜氏模样不差，通身的温柔气质更是叫人如沐春风。今日这一身嫣红色的织锦长裙，鸳鸯纹的腰带，羊脂玉的文佩，头上的红宝石头面，看来是仔仔细细收拾一番，既不出挑，也不算越矩更是显得她新妇的身份。
    “好，当日你们夫妇成婚，哀家还当能在皇后的宴席上见着你们。哪知道你和阿云并未进宫，左右，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是要赏赐给你的！”
    桂嬷嬷上前将一盒紫檀匣子交代夜氏手上。
    “皇上以为呢？”太后见夜氏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老王妃的身后，目光坦然的落在前方的地砖上，并不因为首次进宫而四下打量，可见夜家是仔细教养过的，心里十分的满意。
    皇上自然也知道老王妃带着夜氏进宫的目的和太后此局的意图。左右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何况偏殿上还有好几位御史大臣和内阁老臣在，遂道，“夜氏是江南大族，曾也是出过皇妃的。阿云如今在工部做着事情，朕听工部侍郎说，阿云待人诚恳大气，做事仔细，并不因为出身皇族就懈怠，可见是真的上心。传旨，册封阿云为安郡王，其妻夜氏为安郡王妃，让内阁拟旨，在四公主成婚前就册封礼做好！”
    老王妃和夜氏起身叩谢皇恩！
    太后笑道，“这日子可有些赶，再有六日就是四公主出嫁！好在从前世子夫妇的礼服可拿出来改一改！不过，阿云都成了郡王，阿莹呢？皇上，你可是知道阿莹的性子，哥哥们一个是世子一个是郡王，偏她是个县主，回头进了宫，不得说您嫌弃她！”
    好似经过太后一提醒，皇上这才想起，哈哈笑道，“那丫头，可叫母后宠坏了！”
    “若是没有皇上替她撑腰，她可不敢这么恃宠而骄的！眼看着孩子们都大了，当年还是娃娃的阿华都有了三个孩子了。皇子们的嫡子可不丰厚，除了大皇子的一双儿女，二皇子只有一个嫡女，三皇子和五皇子一个都没有！”太后叹息道。
    提及孙辈，皇上也是一脸愁容。
    “太后多虑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孩子们都矜贵！何况皇子们还年轻，嫡子嫡女慢慢就有了！再说，世子同世子妃夫妇恩爱，府上并无什么妾室，孩子们可不比那位同龄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多！”老王妃连忙道。
    皇上脸色这才缓和几分，“皇婶说的也是！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说的对，孩子们都大了，不能老是围在父母身边的！”
    太后微微沉了一口气，看来皇上有意册封诸位皇子了！而老王妃这是一脸的笑意，今日借着东风，总算是了了心里的一桩大事！
    与太后皇上说了一会儿新出生的珏哥儿，见了皇后，得了恭喜和见面礼之后，这才晃晃悠悠的回了王府。
    “还得多谢太后！”晚饭后，除了月子中的谢氏，一家老小，就连萧?莹母子都回了王府。
    勇王感叹道，“今日若非太后在，只怕也不成！”
    “儿子倒是不这样看，皇叔只怕早就等着这一日了，珏哥儿出生，册封阿云和阿莹，顺理成章。估摸着还等着太后和王府自己送上门去，还能在众大臣那里得了一个贤名儿！不过，皇叔心里也是憋着坏，不然为何将册封礼定在四公主出嫁的前一日，遮掩行色匆匆的！”世子抱着长子淡声道，还有一件事情他未说明，那就是王府喜事，是大房的事情。可是得利的却是二房，皇上此举未必没有挑拨的嫌隙在！
    “不管如何，二哥成了郡王，二嫂成了郡王妃，王府也不算是孤军了！”萧?莹温声道，“反倒是皇祖母，今日祖母可曾看出什么来？”
    老王妃面色诡异的摇摇头，“很正常，皇上和太后之间相处并未有什么嫌隙的样子，而且咱们离开的时候，几位大臣进了养心殿之后，太后也没有出来！”
    太后好似已经开始插手皇上的朝政？
    “不是！”坐在一侧的夜氏摇摇头，“不是有嫌隙，妾看皇上和太后的样子，反倒是很亲近。话和动作可以作假，可是皇上和太后之间的眼神交流，并无什么嫌隙的样子！”
    这话一出，众人就更加糊涂了，毕竟陈大人可是皇上的得力酷吏。而萧?莹反倒是一脸坦然，皇上和太后之间关系，不像是亲近，反而是彼此之间的妥协和合作！
    “不管是亲近也好，妥协也罢！太后在宫中无事，皇上有事可忙，咱们就万事大吉！”萧?莹扬声道，“再有五日就是册封礼，二哥和二嫂同儿臣的朝服可要赶工了，一应的首饰物件，也要赏赐下来。”
    世子微微蹙眉，“按理，你是出嫁女应当在夫家受旨。可是你别府而居，届时只怕有御史参你一本！”
    萧?莹嘴角一翘，尽是明慧姿态，小女儿家的娇憨模样，“大不了进宫住几天，四公主不是要出嫁了么！而且，那个御史这样不长眼，在恩宠之下，也敢参我？还要不要做官了？”
    “以父王的意思，你还是回张府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没准真有那些个空闲的御史参上一本。”勇王蹙眉道，“你若是不愿意回张家，行了册封礼再回长乐府也成的！”
    “不会！”萧?莹摇摇头，这件事情她最清楚，“这几日都御史们都忙着，四公主的婚事，还有余孽案子，陈大人的渎职案都是京城中的大事。御史们的目光不会留在儿臣身上的，若是真有这样不知轻重的御史，早就被吏部外遣了！”
    而且，下午的时候，张廉传来话，若是她不愿意回张家行礼，也是可以的！
    最后还是老王妃拍案叫停，“皇上嫁女才是大事，何况阿莹已经长大了，又嫁人了。就是御史掺又如何，皇上的眼睛可没有那么多，最多罚俸禄罢了！咱们给阿莹准备的嫁妆够她吃几辈子了，何必在与这些，只要她开心就好！”
    “还是祖母最疼爱阿莹！”萧?莹笑眯眯的说道。
    一连几日萧?莹和勇王府都十分的安静，直到受封那日，她一早就进宫去了，直到日暮才从宫里出来。
    郑嬷嬷等人早就在长乐府的大们口等着了，见了萧?莹的马车驶过来，连忙上前将人引进府中去。
    连着喝了好几口水，萧?莹这才缓了一口气，“可累人了！”
    这很是糟了罪的模样，让守在一侧的柳妈妈很是心疼，连忙又换了一盏茶递过去，“寻常的册封礼，也不会在宫里待这样久？”
    “郡主册封礼并不隆重，何况又是在今日，又是能简则简的。但是二哥他们就不一样，临行前祖母和皇祖母都再三交代，夜氏人年轻，禁不住事，让我陪着。这才晚了回来的时辰，好在是有惊无险，二嫂如今也是郡王夫人了！”
    郑嬷嬷一听就知道今日不算太平，连忙问道，“郡王那边？”
    “二哥和二嫂身边的人也不是傻得，那朝服破了一道大口子，再追究已经来不及了，就连我都无计可施，好在祖母拍着跟来的嬷嬷从包袱里取出了两身朝服来。虽然穿在身上明显的不合身但是总比穿着破口子的朝服要好吧！”
    “老王妃什么时候准备的朝服？”郑嬷嬷不解问道，“日子这样短，赶工是赶不出来的。”
    说到这里，萧?莹的额眉眼就沉了沉，“是从前二叔和二婶准备的。只可惜二叔和二婶最终是没有用上。若不是祖母担心会出事情，叫了嬷嬷将朝服带上，只怕是真的会纰漏！”
    提及过世的王府二公子，屋子里的人明显都沉默了，英年早逝永远都是让人叹息的。
    这时，采波进了正屋道，“郡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且先洗漱！”
    晚饭后，萧?莹懒洋洋的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拿着团扇扇风。耳边的虫鸣不绝，晚风习习拂过，不远处的花朵开的很好，香气悠远。
    “今日的册封礼还算正常？”
    身侧有男子低醇的嗓音传来，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响亮。
    萧?莹靠在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手中的团扇，“不知道今夜皇叔的觉能不能睡好？”
    张廉走到萧?莹身前，“你觉得是皇上做的？”
    “不是皇上还有谁？三皇子？二皇子？左右都是那一家人才会做出这样没德行的事情出来！”萧?莹没好气的说道，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但时惊的冷汗直冒，大热的天在烈日下只觉得从头到脚的凉的透彻。
    “皇上没有理由这样做，出尔反尔，是为君的大忌。看皇上行事是奔着明君去的，所以应当不是皇上的意思。”
    萧?莹指了指千米昂的石凳，让张廉坐下说话。
    “难不成那道口子还是鬼划开的不成？”萧?莹冷声道，“算了，左右今日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没得再为这些事情生气。”
    张廉默然。
    “你这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看着眼前的男子，几日不见似乎清瘦了不少，“是有什么话要我明日带给四公主？”
    “我查问过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五公主救了我！”
    “救不救也就那么回事，五公主不过是觉得你是五皇子的陪读这样被三皇子欺负，心里过不去施救。可是四公主与你情义想通却做不得假，若非中间插了一个我，你二人应当是琴瑟和鸣，恩爱异常的！”
    张廉越发的沉默，是不是今日就不该过来看望萧?莹的。来的目的不是安稳萧?莹的么，怎么反倒是自己被一通安慰。虽然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桐安慰很明显有奚落的成分在！
    “对了，明日你可会去四公主府？”萧?莹突然问道。
    四公主出嫁之后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府中的人事都是由出嫁的公主自行处置。而沈氏虽然在京城也有宅院，但是沈驸马在和公主成亲之后，自然是要一通住进公主府的！
    “明日有事要出京一趟！”五皇子得到了一些消息，想要验证一下，但这差事原本不是他的！
    萧?莹一副了然的神色，“这样也好，免得见了尴尬的很！”
    张廉只觉得一阵脸红尴尬，目光炯炯的看着非得说实话的萧?莹。
    “人走了？”
    千萍拿了一条薄毯子过来，盖在萧?莹的膝盖上。
    “恩，李管家送出府的！”
    “哎，年轻人啊，就是爱伤春悲秋！哪里知道在生死面前，这些都是小事么！”萧?莹无端端的感叹一句。
    “县主还不到双十年华，怎么就说起了这样的话了？”千萍不解问道。
    “明日将贺礼送到公主府，就说咱们金鱼儿生病了去不得！”面对如墨的夜色，萧?莹终于下定了决心，“让你联系漠北那边可联系到了？”
    “之前在咱们府上放出去的那些人，很好找，已经将消息送到了二王子的手上，应该就有消息传来了！”千萍道，“只是，郡主您真要这样做？”
    “不这样做，能有什么法子呢？金玉的命比什么都矜贵！”萧?莹叹息一声道，“待她及笄之后，我就将她接回来！”
    第二日四公主大婚，整个京城都到了，鲜少有人注意到新出炉的锦绣郡主并没有到。而四公主正一心欢喜的可以逃离阴暗压抑的皇城，那里还注意得到萧?莹。
    新晋的驸马爷是出身大族的沈氏子弟，人品才貌自然是极好，待人真诚，很有君子之风。夫妇二人站在一处郎才女貌恨死登对。
    这些消息都是采波从京城里看到送嫁队伍那里传回来的，而萧?莹抱着金玉嗑着瓜子，闲闲的听着。
    “看来咱们四公主对沈家的婚事很是满意？”
    “听说沈驸马亲自进宫到四公主的寝殿里将人接走的，当时皇后谁与规矩不和，皇上说夫妇二人和睦就好！可见皇上也是一心为四公主婚后生活着想！”
    萧?莹点点头，很是赞同，去年她成婚的时候，可是自己上的轿子，正所谓头要开好，看来四公主的婚后生活应当是差不了。
    但前提条件是四公主别再闹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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