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觉得五皇子最适合暂代政务!”
“翊王是皇子中唯一被封王之人,又是如今最年长的皇子,该推举翊王才是!”
“五皇子与君家三小姐早已赐婚,按照祖上的规矩,还是五皇子最有资格!”
朝堂上,因为该推举何人暂代政务一事一时吵得不可开交,朝臣们分为两派。
一是拥护五皇子言庆,因他是与君家唯一有婚约的皇子,更能代表皇上的心意。
一是推举三皇子言弘,只因他行事稳妥,又是如今最年长的皇子,从立长来说,他无可非议。
言庆挑眉看向言弘,因如今支持他的老臣所占更多,皇上亲自定下的婚约,就可说明一切,不由让他觉得自己更有胜算些。
“那将军觉得呢?”一老臣问向一直未表明态度的南宫影。
南宫影看向言弘,他确实更有能力,可唯一缺得就是君家之女……这是老祖宗的规矩,无人可破。
而南宫家又必须遵从皇上的意愿,皇上一直以来都十分看好五皇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若在这时他选择支持言弘,就无疑是对皇上的决定不满……
不知会对南宫家遭来多少风言风语。
终南宫影选择了沉默,这个决定他不能做。
“何不用战功说话?”康贤王一袭朝服慢慢走进大殿之中。
“康贤王。”众人齐拜之。
“皇叔是什么意思?”言庆上前问道。
康贤王站于正中看向朝中大臣,缓缓道,“如今塞北那边还在抵抗漠北,而废太子也逃出京中,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一同进举大幽,我的意思是你们在这里推举这个推举那个,个个唇枪舌剑,倒不如让两位皇子前去抗敌,到时胜者为王。”
言庆轻哼了声便转过身看向言弘道,“三哥可敢一抗?”
言弘皱眉看着提出如此决定的康贤王,如今京中无人,只剩下他们几个皇子,若皇上无药可医时,那京中又有何人可以依仗?
藩王,才是最值得注意的人。
言弘看着言庆摇了摇头,“一个塞北,我想五弟一人便够了,我等着五弟你成功归来。皇叔,我退出这场胜负。”
“这怎么可以?”
“如今正是朝中用人之际,怎能让五皇子去涉险!”
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亦是对康贤王如今的办法产生怀疑,可言庆却似下定了决心般,想要立功而归,堂堂正正地坐于这个龙椅之上,便赞同道。
“我觉得皇叔的决定不错,既然三哥没那个胆量,那塞北之行我独自前去,你们就在京中等着我凯旋!”
“五皇子!”南宫影出声,“如今京中无法拨出更多的人随您去往塞北!”
“你只说可以给我多少人!”言庆怒道。
“两万。”南宫影回道。
“够了!”言庆甩袖,便独自离开大殿。
言庆带领两万大军第二日便离开了京城,今日是皇上中毒的第五日,太医们试了多种方法,始终不曾让皇上苏醒。
就连毒源都不曾寻到,就在南宫影站于大殿之外细细思索此事时,太医的声音从后响起。
“五毒草……将军……是五毒草!”太医双手捧着已被碾碎成渣的断香跑上前来。
“你说什么?”南宫影着急看向太医问道。
“那香炉里的香里藏着一种慢性毒草,名五毒草,这香皇上整日燃着,这毒性已经入体,皇上又偏偏食了皇后那里用茯苓所制成的糕点,这五毒草是最与茯苓相克,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太医阐述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还不去配至解毒之药!”南宫影吼道。
“是……是……”太医再次弯身而进,面上一阵喜悦。
直到太医熬好了药,由皇后一点点喂于皇上后,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半空中,静静等候。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醒了!皇上醒了!”
宫内传来皇后的呼喊声,太医们急忙涌入,见如今已经睁开双眸的皇上欣喜而跪。
“吾皇万岁……”
皇上半坐起身子,他轻摇了摇头才看向皇后,“我这是怎么了?”
“您中毒了,是无望楼有人在送您的香炉中放入了毒草,这毒草与您当日食用的茯苓糕相克,才让您中毒昏迷。”皇后解释道。
话毕,皇后便再次看向太医,“还不上前看看皇上的龙体可已康健?”
太医弯身上前,便连忙把脉。
皇上看向站于一旁的南宫影却首先问道,“朕昏迷的这几日,宫中可出现何事?”
南宫影低下头只能照实相告。在他将废太子逃脱,五皇子因康贤王的提议去往塞北之事全然相告后,皇上却不断咳了起来,面上一阵发红,似有气所发不出般。
“去,去把康贤王……给朕叫来……”
上林寺,凌霄看着如今似焕然一新的谷夕悦,足足吃了一惊,可同样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亦十分为她觉得高兴,她终将她的话,听进了。
“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凌霄上前而问。
“坐。”谷夕悦指了指身旁的椅。
凌霄看着谷夕悦面带严肃的模样,微微有些在意。
“怎么了?”
谷夕悦抬头看着凌霄,突然说起了她大婚时的事。
“当初我嫁给言中舟时,是因为父亲一再相逼,家中老夫人也十分赞同,所以无论我那时候有多喜欢秋池的兄长,我也不会为了他放弃这门婚事。”
“我甚至在自己大婚之日,用自己的名声去污蔑这个我一心爱的男子,只因为我必须与言中舟同流合污,而康贤王府的手段没有那么简单,我只有听从才能保证相府安危。”
“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凌霄疑惑道。
“凌霄,小心康贤王府,小心康贤王。这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最后一点提醒,可我也没有忘记我能依靠的人是谁,所以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且今后我不会再与你相见了。”
凌霄木讷听着谷夕悦的话,看着她毫不犹豫的离开时,凌霄却满是疑惑。
小心康贤王……
而言弘也同样将视线落在了康贤王府上,只因康贤王如今越来越古怪的行为,不得不令他起疑。
宫中,康贤王走进寝殿,他看着如今靠在床边的皇上,低身而礼。
“参见皇上。”
皇上一手扶着皇后,便慢慢坐直身子,他看着如今眼底含笑的康贤王,轻笑了声。
“皇弟啊,我本以为你是我众多弟弟中,最本分的一个,也是最逍遥的一个,可如今看来,是我看错了你?”
“皇兄怎会看错?我们这些兄弟,你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如今还待在京中的,只有我和十弟,可就连他也被你一步步逼进了上林寺。”
康贤王不断摇头,他看着皇上还十分虚弱的模样,慢慢上前冷道。
“皇兄,是你太狠……”
“怎么?如今不演下去了?继续演啊!继续让朕相信你对这龙椅,对这大位毫无兴趣啊!”
皇上双手撑在床边榻上向慢慢向他而来的康贤王吼道。
“皇兄,我看你还是不太明白,我对你的位置根本没有丝毫兴趣,那香炉中的毒是我所放,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的皇后会突然爱上……她从不吃的茯苓糕?”康贤王笑道。
皇上一双眼慢慢看向正端着药碗坐于一旁的皇后。
“皇后……”皇上的双眼慢慢发红,他拽着床铺的手也逐渐收紧,声音沙哑地唤着这个陪伴了他半生的女子。
皇后轻轻放下手中的药碗,她抬头看向皇上,眼眶却已被泪浸满,她无声地看着这个主宰一切的帝王,只有愧疚,只有无奈宣示着她如今的感情。
“皇上……臣妾没有选择……”
康贤王轻笑,他一手拽过皇后的手,便将她拉至自己怀中,他轻拥着怀中佳人,挑眉看着受尽打击的皇上。
“你们……你们!咳咳咳……”皇上一手捂着自己胸口,只觉得此刻心中万分疼痛。
“皇兄,是否觉得自己的心口十分难受?那是因为,她给你喂得这碗药,根本就不是什么解毒之药,太医的妻儿我早已收押,若非我想亲自来告诉你这个真相,你根本不可能醒来。”
“你别说了!”皇后向康贤王怒道。
皇后看着如今因受刺激而瘫倒在床铺的皇上,她狠狠推了推康贤王,让其松开自己,可康贤王却将她拽得更紧了些。
“如今看着他这幅模样觉得他可怜了?那当初日日与我在假山后面温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可怜他?当初你名义上去往万佛山求佛,实际上是为了生下与我的孩子时,怎么不见你可怜这个皇上!”
康贤王的话,让如今躺在床铺上的皇上,放声而笑,他无力的闭上眼,面前的两人他一个都不想看见。
“皇兄,你不曾想到吧?多年前你宠爱的良妃,是被我们所诬陷的,那衣带和香囊都是我刻意留下的东西。”
康贤王紧紧拽着皇后的手,再次道,“我明明与她才是真心相爱的人,可偏偏你要来横刀夺爱,我为了能和她厮守,选择不要一切,当一位消散王爷。我留在京城,是为了见她,为了见我们两个所生的女儿,皇兄你知道吗?那孩子如今都有六岁了!生得十分向她。”
“可现在……我有机会能替代你,能光明正大的和他们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试试?”
“哈哈哈……”皇上再次大笑,他的笑声却比那哭声,更加凄惨,更加让人心碎。
“皇兄,你就在这座空荡的大殿里,慢慢死去吧,这个天下我会替你掌管……”
话毕,康贤王便拉着皇后离开此处,屋外屏去了所有侍奉之人,让这原本宏伟的宫殿,此刻显得万分凄凉。
所有人都觉得皇上下午喝了解药,定会安然无事,就在所有人放下警惕的这一刻,他们才真正踩进了旁人的陷阱之中。
南宫影是唯一还担忧皇上安危之人,入夜时,他再次来到大殿之外,见殿外所守的太监宫女寥寥无几,便立马上前怒道。
“看守的人呢!?太医呢!”
“回将军……皇后说,皇上已经无碍,便体谅那些太医和宫女太监们,让他们早早回去了……”
“胡闹!”
南宫影立马上前推开殿门,可看到的是已经坠下床榻,虚弱不堪的皇上。
“太医!传太医!”
南宫影急忙向殿外喊道,一时宫中再次变得人心惶惶。
“南宫影……”
皇上虚弱的呼喊声让南宫影箭步上前,他扶着皇上的身子躺入床铺,可皇上却只直直拽着他的衣襟,因怒意而瞪大的眸,此刻彰显着一股狠厉。
“传朕口谕……传位……传位……”
言弘,言栩和众多大臣在听闻皇上的病再次反复时,都急忙赶入宫中,可等他们前来时,宫中已经响起了丧钟。
丧钟一响,整个宫内之人皆一片哀嚎,他们齐齐跪地痛哭不止,可真正为这位皇上而哭的,又有几个真心人。
言弘晃着身子来到这大殿之前,殿门口跪倒了一片人,一声声尖锐的哭声却在此刻让他逐渐心烦。
“三哥!”
言栩一把拉过言弘,便让他一同跪于殿门之前,直到南宫影推门而出。
他看着如今跪在最前方的言弘,慢慢扬声。
“皇上临终口谕,传位于翊王言弘。”
言弘猛然抬头,他看向南宫影满是惊愕,可南宫影却未曾看向他,眼中无半分疑虑。
“什么叫口谕?历来都由圣旨为证,如今怎成了口谕?”
康贤王的声音从后传来,可他的身后如今还跟随着众多士兵,那眼中的虎视眈眈,让南宫影微微沉眸。
“康贤王如今带兵前来,是什么意思?”南宫影冷声道。
“皇上驾崩,难道不该带兵前来,防止有的皇子寻机篡位?”康贤王慢慢看向一旁的言弘道。
“康贤王是不信我的话?”南宫影问道。
“你如何让人信服?口谕只你一人听见,谁可为证?”康贤王回道。
“本宫为证……”皇后的声音从宫内传出,康贤王看着突然出现的皇后,敛眸而望。
“本宫可证明,南宫将军所言。”
皇后一双眼万分愧疚地看着康贤王,她慢慢走近他,看着他逐渐冰冷的眸,泪不断涌下。
“皇后当真听到了!?”康贤王厉声问道。
“听到了……”
“你想干什么!”康贤王看着面前的女子咬牙而道。
皇后却笑望着康贤王,再次放声道,“本宫听到,皇上口谕,传位翊王!本宫……可以以死为证!”
话落,就在众人都不曾反应过来时,皇后一头撞向一旁的石柱之上,康贤王看着如今瘫倒在地的皇后,一时愣在了原地。
可皇后却似解脱了般,嘴角含笑的慢慢睡去。
皇上……臣妾错了……
“皇后……皇后!”
太医上前把脉之后,只叹气摇了摇头,康贤王的身子慢慢后退,他想得到大位,只是为了与她厮守啊……如今她就如此走了,他要这天下有何用……
他精心谋划的这些,又有什么用!
康贤王上前抱过皇后的身子,却深深低着头。
言弘,就如此因南宫影的话,毫不费力地坐上了龙椅,这个位置来的比他所想的要更加容易,可……想要坐下去却十分的难。
这一日言弘登基,他成了大幽最新的皇,一袭明黄色龙袍加身的他,所展露出的气势魄力,令众人为之臣服。
凌霄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盛装,她轻抚着衣裙上的凤纹,手却微微攥紧了年前衣裙。
言弘的登基大典上,她终究没有出现。
这个皇后之位,曾经她期许了多久,为了这个后位她又付出了多少,等如今真的如此轻易得到时,她却不敢换上这衣衫。
曾经的她说过,今生绝不为后,可如今为了言弘,为了自己爱的男子,她必须坐上这个位置。
那……是否可以允许她任性这一次……不出现在那众人面前。
“皇上在找你。”宫中一楼阁高处,南宫影寻到了凌霄。
凌霄转身看着南宫影,笑慢慢敛下,“南宫影,我问你先帝当真是要传位于言弘?”
“是!”南宫影不假思索道。
可他看着凌霄满是怀疑的眸,终扬起了手,发誓道。
“我南宫影用南宫家世代的忠诚发誓……”
“行了!我信还不行吗。”凌霄这才转身,重新看着这宫中景貌。
“我只是没想到,这个位子会来的如此容易。”
“可接下来,你们要对抗的人,是漠北是言伸是康贤王,甚至还有五皇子。”南宫影道。
“坐其位,承其重,我们会抗下来的。”凌霄笑望着南宫影,话落便离开了此处。
南宫影站于楼阁之上,看着凌霄越来越远的身影,想起了那日夜里,先帝拽着他的衣襟时的模样。
“南宫影,传位……传位于五皇子……”
南宫影慢慢扶额,是他更改了口谕,是他骗了所有人……是他毁了南宫家世世代代对皇家的忠诚。
他明知道这件事的严重之处,可他还是如此做了,甚至不曾觉得有丝毫错处。
才能上,言弘远远胜过言庆,他确实是继位的最好人选。
可私情上,他也确实想让言弘为帝,为了向凌霄肚子里那位还未出生便间接死于他手的孩子,赎一份罪。
或许将来他死后,会愧见先帝,愧见先祖,可这些……便等他死后在一一去赎。
如今,他只想看着那个女子,坐上后位,一生无忧就好,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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