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进天璇宫后,首先选阅的是有关素锦族的史料记载。
素锦一族,天地形成之初便已存在,期间出过两位上神,十二位上仙,可见族中术法不易修成上神,但玄灵认为素锦本身是素锦族人,术法自然要从素锦一族开始修习,打铁还要自身硬,就是这个理,根基扎实了,在以后的学习才知何为精华,何为糟粕,所以,玄灵决定先修习素锦族术法。
时间过去三百年,这日,玄灵只觉丹田精气充沛,身体轻盈,整个人像喝醉了酒似的走路不稳,找不到重心,突然,头顶响起一颗炸雷,玄灵猛然惊醒,想起看书时有段记载仙位提升要度雷劫,顺利度过,便能晋级,被雷劈死,便是尸骨全无,她当时还打趣的说了句:天雷滚滚来,好事坏事很难猜!
“不知道这次是好事还是坏事!”玄灵没想到自己的法力提升的这么快,自语后便在天璇宫中寻找躲避之处,然而放眼望去,天璇宫中皆是各种珍贵书籍,有的甚至是天地间仅存的孤本,这要是任由雷电劈,那可是损失惨重,莫说天君不会饶过她,就是她本人也不忍心这些书因她而就此消失,要知道,她可是个爱书如命的人。
心一横,牙一咬,玄灵跺了下脚后向天璇宫外跑,刚出天璇宫,迎面便是一道天雷。
玄灵躲避天雷,脚下踏空,从阶梯上滚将下来,未及查看身上的伤,又是一道天雷,躲无处,避无所,只得生受,顿时觉得身体被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耳边除了雷声,还有守卫慌乱的声音。
天雷一道紧接一道的劈下来,玄灵躺在天璇宫门前,用尽全力滚动身体以期躲过天雷,然而,她这样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天雷还是又准又狠的劈在她身上。
“难怪众仙谈雷色变,这……真的不是人受的……”终于,又一道天雷劈来时,玄灵晕死了过去。
玄灵是在辛奴的哭声中醒来的,望着陌生的房间,心中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
“公主,您醒了,奴婢还以为您……”辛奴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玄灵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不是原来的住所,遂问:“这是什么地方?”
辛奴脸上的悲伤被喜悦替代,跪地回话:“回公主,这里原是春华殿,现在天君已经赐名素锦宫,是公主您的府邸。”
这天君,还真会做人,她这刚飞升上仙就有自己的府邸了,想那素锦在天上做了五万年的公主,也不过寄宿在乐胥娘娘的宫中,再一次证明:不论在哪里,实力才是立身的根本!
“奴婢恭喜公主飞升上仙!”
玄灵淡淡的应了声,掀开天蚕锦被想要下床,辛奴急忙拦住:“公主,您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能下床!”
刚一挪动,全身剧痛,玄灵虚弱的坐回到床上,额上冒着虚汗。
“公主,还是很痛吗?”辛奴一边小心的帮玄灵擦拭汗水,一边担心的询问。
“恩!”玄灵闭着眼回应了声。
辛奴离开,不一会便回来了,手里端着个药碗:“公主,这是天师为您调的药,喝了后身上的伤很快便能好了。”
玄灵睁开眼,看了看琥珀碗中的黑色浓药,并没有闻到任何的药味,心下奇怪:“此药竟是无味!”想起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药无味,则甚苦!遂摆了摆手:“不喝!”
辛奴劝说:“公主,这是天师特意为您调制的,专治雷伤!”
“我这伤,修养几天自然就会好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喝这么个苦玩意!”
辛奴见玄灵神色恹恹,虽然担心,却也未敢再劝,把药端出去,回来后便沉默的守在玄灵身边听候差遣。
又过了几日,玄灵的雷伤已是好的差不多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话自然也就多了,与辛奴闲聊中得知天君对她应雷劫时避开天璇宫的举措甚是满意,多次在众仙面前夸赞她的行为。
玄灵对天君的赞赏并无多大反应,让她奇怪的是,飞升上仙应受九道天雷,但她“买九送一”,生生比别人多受了一道天雷,回想书中记载,仙籍中并无这样的案例,倒是有本野史中记载了魔界有过这样的人。
几百万年前,有个叫梧的魔主,在进阶上魔时本该受三十六道天雷,结果也不知是不是他坏事做的太多了,上天硬是多劈了他一道天雷,就是这多出的一道天雷要了他的命,最后魔界换主!
一仙一魔,不能相提并论,况她是进阶上仙,并非上神。玄灵思索多日未得答案,最后只能勉强归结为第一道天雷被天璇宫挡下了,上天秉公处理,最后补齐九道天雷!
“上天若真如此公平,又何来那墨渊替白浅挡雷?难道人身和房子的效果不一样?只要是人接着,不管是谁都一样?”
“公主,您说什么呢?”辛奴听玄灵疑惑的自语,开口询问。
“没什么!想起些旧事!”玄灵说过,有些感慨:“人生奇妙,生来不平!”
辛奴见她如此感叹,以为玄灵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于是劝说:“公主,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您受的那些苦上天都看着呢,他一定会帮您的,您看,现在您不是已经成了上仙了吗?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辛奴,你说的对,日子总是会越来越好的。辛奴,你想不想去我的家乡看看?”
“公主的家乡?”
“是啊!”玄灵有些怅惘的道,素锦对幼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但一些快乐的特殊的场景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玄灵在记忆中寻找,有些向往的讲道:“我记得我们家门前有条河,名唤婴濯,河水清甜,每到夏天族里的孩子们就会在河里嬉戏摸鱼,河对岸是片枣树林,每年秋天,树上挂满枣子,青的、黄的、绿的、红的,各种颜色的都有……呵,突然发现,我很久没回过家了。”
“公主,您要离开这里吗?”
玄灵一笑:“有人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天璇宫内三百年,我阅遍九重天上的书籍,也算是‘书读万卷’了,如今我已是上仙,留在这里再无进益,倒不如‘行万里路’,以寻求突破之法。”根浅底薄,自然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山穷水尽无路时,才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景。
玄灵雷伤痊愈后,天君为她设宴庆贺,四海八荒前来祝贺,九重天上热闹非凡。
宴会上,玄灵见到夜华和素素时显得有些意外,她养伤期间没想起八卦这件事,而辛奴怕旧事重提惹她伤心,所以在她面前也一字未提洗梧宫的事,以至于玄灵看到夜华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媳妇,一家三口恩爱友好的出现在大殿时,感到有些惊讶。
这素素怎么还在天上?玄灵犹自疑惑,一家三口已到了她面前,夜华开口祝贺,语气淡淡,但眼中却少了些敌意,比之三百年前第一次相见,已是友好了许多。
玄灵微笑着回应,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依偎在丈夫身边对她表露出友好笑容的女人,不确定她是三百年前的素素,还是已经变回了白浅,然后看向仰头望她的小人儿,那小人儿见她看他,十分的礼貌,躬身行礼:“阿宸恭贺素锦姑姑飞升上仙!”
阿宸?
“不是叫阿离吗?”玄灵不觉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小人儿疑惑的道:“阿离?素锦姑姑是说我叫阿离吗?”
阿离是素素伤心绝望时给孩子取的名字,如今不是叫“阿离”,说明……玄灵向孩子的娘看了眼,然后莞尔一笑:“姑姑在天璇宫时曾梦到你的母亲,她曾告诉过姑姑你的名字,想是姑姑听岔了,把阿宸听成了阿离。”
“原来是这样啊!”小人儿一笑:“那姑姑这次可要记好了,我叫阿宸,不叫阿离!”
“好,姑姑记住了,我们的小天孙叫阿宸。”
宴会期间,众仙纷纷前来拜贺,玄灵应酬之余,因着前尘旧事,对夜华一家不免多加留意,相公丰神俊朗,妻子貌美和善,看两人琴瑟和谐,不像感情受阻的苦命鸳鸯,再观众仙神态,像是习以为常,这么说,天君已经接受素素这个凡人孙媳了?
白浅是因为历了情劫才飞升的上神,如今三百年过去了,她却还未能恢复真身,可是因为失去素锦这个引子的原因?如此看来,素锦虽然是破坏夜华和素素感情的恶人,但在白浅飞升上神这件事上,素锦可着实算得上功臣!
如今,因为自己退出,素锦没能当上“功臣”,还有谁会适合棒打鸳鸯的角色呢?玄灵回想剧情,夜华的“桃花”中,三百年后出场的应是北海的缪清公主,但是,这缪清公主因着救了小天孙的因缘才有机会接近夜华,然而这小天孙三百年来平安无事,更没见过缪清,所以,这缪清公主上不上得了九重天都很难说,更别说让她来拆散夜华和素素了,如此,这白浅岂不是要一直是素素了?
有意思!玄灵晃动着手中的茶碗,面上不觉露出微笑。
“素锦,什么事这么高兴?”
玄灵没想到开口询问的是天君,起身见礼,看向素素笑道:“素锦是替素素高兴。”
天君向素素看了眼,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许多,问道:“为什么?”
“素锦原以为素素只是东荒俊疾山上的一个凡人,如今三百年已过,看她容颜依旧,想来也是仙家之人,夜华小时素锦就在他身边照看,在心里早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如今见他与素素这般恩爱,是这九重天上难得一见的一对璧人,素锦心中着实为他们高兴!”
玄灵原以为这番示好的话,夜华即便不信素锦会为他们夫妻恩爱高兴,至少会相信素锦此后不会再纠缠他了,毕竟,她在众仙面前亲口承认把他当弟弟看,如此,即便不友好,也不应该再冷眼相看了吧,然而,玄灵实没想到,她这番话换来的却是一记凌厉的眼光。
被人如此不友好的瞪视,玄灵心中也有些气恼,她实没有恶意,说这番话不过是想提醒夜华素素的身份,只要他认真查询,定能查出素素和青丘的关系,这样素素也就能名正言顺的做他的妃子,而不是像现在因着身份无名无分,众仙见了只拜天孙,不拜她。
然而,很明显,别人非但不领她的情,还怪她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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