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起来了。”
端起陈子轩给自己倒的热茶,暖了暖冻得快没知觉的手,然后,便突兀地说了一句。他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也看得懂她脸上的赞赏,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只是,这个赞赏他实在受之有愧。
“沅姐姐——”
大家熟悉了后,唤比自己还小几月的人为“姐姐”,陈子轩也不再觉得尴尬,毕竟这才是他该有的身份。
“那个香包不是我放的。”说起这个,陈子轩有点尴尬,他没有武功,着了别人的道,还差点坏了她的事儿,这真的让他很自责。
“怎么回事?”放下茶杯,眉间蹙起,她很迷惑。
“今日我照你吩咐跟着那个何公子,看到他进了那个喜宁阁,我不敢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后来,我听到里头有点不对劲,正想冲进去,就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拦住了。我不清楚来人是敌是友,又着急屋里,就下意识反抗……”
“然后呢?”不见他继续,只是满脸窘态,似在斟酌怎么回答,芷沅有些微不耐。
“然后我就醒在相府旁边的巷子里了,之前你交给我的东西也不见了。”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自己此事表现无能,但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他也不是没担当,连说都不敢说的人。
陈子轩的话还是让芷沅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此次她计划周全的事情能成功进行下去,居然还得碰上一个“巧”字,这让习惯掌控全局的她很不满。但她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相反她很善于用人。
只以为陈子轩心思细腻,脑子灵敏,即使没有武功应付一个武功平平的宫女和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男人,也绰绰有余。万万没想到中途会冒出一个程咬金,这次是她欠考虑了。
“不用太在意,此事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会让你做适合你的事的。”
“那要让长言哥他们去查么?”
“不,无需这样。”
“为什么?”
“既然结果已经是我想要的,何必浪费精力计较过程?”
最重要的是,虽然陈子轩不能把握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但她从他仅剩的了解中也能知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即使不是友,也必定是敌人的敌人。如此,她又何需浪费时间去调查呢?
见陈子轩还想再说什么,芷沅直接对他说:“这些事你不用管,还有半月便是科举,你认真温书,好好考,那才是你该走的路。”
没错,她给他设定的路就是以科举入仕。
“你放心,等你入仕了,有太多该你做的事了。”
她知道他的心结,不过是觉得自己和陈小雾得到她的庇护,却又没能帮上她,而感到郁郁。但他不知的是,比起其他人,他是她保穆家的底牌。
“嗯,我明白。”
“沅姐姐,我记得被他敲晕之前,那人好像说——”
“那人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弱成这样的人都要?”
“……”
雅间里,芷沅盘膝坐在软塌上,手撑额头,脑子里交错盘旋那日陈子轩告诉她的和今日穆望舒书信里的内容。
库良……
月华高高在上这么多年,就算深受百姓景仰,但也绝对免不了受人嫉恨。所以,对他留下的唯一一人,她初始的想法是将库良收入麾下的,她不会让他帮她为穆家铺路,但她想为主的库良拒绝不了帮她一起替他主子报仇。
这对他也是一种另类保护,毕竟穆家即使再怎么树大招风地惹人嫌,护一个人还是做得到的。
可是,这些计划在库良对她说了那番话后,被彻底打乱了。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她一时受不住他话中所透的真相,而脑袋死机将近半月。等她记起库良这号人时,她去找他,他已经不见了。
消失了近两个月的人,没想到,今日出现在穆望舒的信里——
原来,那日穆望舒按芷沅的拜托,生生拖了向来刚正不阿,不因琐事耽误公事的萧树一刻钟之后,正准备返回喜云阁时,就发现假山后面有人漏了气息。
他明白此时不同以往,就想直接无视他,以免惹祸上身,毕竟现在穆家处境不好,一个不甚,就能被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位抓住错处。
不想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方俊找来他身边,也没注意到他的颜色,直接快速开口对他说:“公子,芷楼出事了……”
“穆少爷?”
又黑又冷又偏的皇宫角落,蚊蝇般低弱的声音突然出现,合着呼啸刺骨的寒风传入二人耳里,显得异常诡异阴森,打断方俊未完的话,吓得他瞬间白了脸——
深宫吃人不吐骨,最不缺的就是人命了……
无奈地瞥了眼方俊那怂样儿,再想想偶然见到芷沅的那几个得力助手,他突然有种把属下重新打造的想法。
“熟人?出来吧。”整整衣襟,穆望舒对身后淡淡道。
“我腿被狗咬了一口,暂时起不来,穆少爷搭把手?”
轻挑俊眉,穆望舒对他话中“被狗咬”一说,不置可否。使了个眼色给方俊,让他过去。不想,这小子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气得他一脚把这丢人现眼的家伙给踹了过去。
“不把脸上的罩子摘一下?”
眼前男人全身裹在黑衣里,虚弱搭在方俊上的样子,看起来伤的不轻。
“穆少爷有礼,属下是库良。”
似才记起脸上的黑巾,库良忙将它拉下,想拱手行礼,但身体不允许,手还未抬起来,又虚弱放下,惹得扶他本来就不爽的方俊更加嫌弃了——
他可知道这家伙当初怎么说他家郡主的,连丞相和公子都舍不得对郡主说一句重话,他一个失了主子的下人,凭什么这么说他们郡主?
“呵,原来是库良公子,这大冷天的,公子的闲情逸致也让穆某深感佩服。”
“穆少爷说笑了……”
“没有说笑,你能有半夜逛皇宫的闲情,还有被狗咬的体验,穆某确实心服,简直自愧不如。”
方俊瞅着自家少爷不动声色的一本正经开怼模样,忍不住抹了抹不存在的虚汗,果然,只要碰到郡主的事儿,就别指望他家少爷能正常说话了。
而库良听到这些绵里藏针的话,再次升起掐死两个月前口不择言多管闲事的自己的想法。至于为什么是再次而不是初次,他只想说,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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