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阮肖钰依旧是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脸色也十分苍白。这纯阳之火着实威力十足。
夏河桀看见他这幅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替他受着,可偏偏自己什么也替不了,只能干着急。
这日夏河桀因为心情烦闷睡不着便起了个大早,在前院溜达的时候看到殿里的老管事在那伸胳膊蹬腿,夏河桀这才想到:对啊,阿钰身子弱就多锻炼啊,之前怎么没想到!
一边恨自己担心过头而变得蠢笨,一边掉头去往阮肖钰的居室,恰好赶上茯苓来送早餐,夏河桀一记白眼朝她射去。
自打从丹君那回来,他来照看阮肖钰的次数就少了许多。他只要一看到阮肖钰那张脸就忍不住难过,心里揪着疼,想着在他面前挤出个笑来,可是对着铜镜练习再三,实在是太过难看。阮肖钰现在已经够虚弱的了,要是在看到自己这张苦瓜脸得更难受。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推脱自己不舒服,尽量减少自己照看阮肖钰的次数,私下里估摸着旁的法子给他治病。茯苓还以为这家伙是觉得争不过自己,准备放弃了,这几日便时时守着阮肖钰。
两人在一旁守着阮肖钰吃饭,看得他好不自在,每一口吞咽都别扭的不得了,就像个被时刻盯着的犯人一般。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波澜不惊,一番辛苦之后他总算把早饭吃完了。
待阮肖钰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夏河桀往前凑了凑身子说道:“阿钰,你现在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很容易生病。不如我陪你锻炼可好,之前你我曾一起习武,如今你失了法力,正好有套动作可以用来强身健体,你看可好?”
阮肖钰很久不出门也快闷坏了,一听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眼里透露出些许欣喜,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陪阮肖钰这件事上茯苓一直也是当仁不让,积极的很。阮肖钰一直以为她是出于爱意,因此颇为感动。这次茯苓又二话不说就要做陪练,还扯了个理由也想要锻炼锻炼身体。
夏河桀不好阻拦,只能把她也带上,路上又投去不知多少记白眼儿。
寒锋殿前院的左边有一点大片空地,地面是花岗岩铺设,十分平整。两旁种了不少竹子,投下不少阴影,适合锻炼也适合乘凉,地点便选在了这里。
之前茯苓和夏河桀在前院争地盘,夏河桀就因为睡了会儿懒觉而错失了机会,那如意花如今已在前院最显眼的地方丛丛地往外冒,结了苞,开了花,如今微风拂过,空气里都是如意花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不过他夏河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日他一直蛰伏到茯苓离开,把其余的地方都种了竹子,寻思以后天天给阮肖钰做笋吃,如今这片空地旁的竹林便是他的杰作。可怜他不知二人在凉山的时候屋前便是竹林,一番辛苦却给别人做了媒。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扎实的基本功,我们就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夏河桀开口说道。
语毕,三个人平地扎起了马步。
这一扎还就扎了好一会儿功夫。日头有些毒,阮肖钰扎马步久了有些累,脸上冒起了一层虚汗,夏河桀见势忙让他去旁边坐着歇息,顺道陪他一起在树荫里坐了下来。
茯苓虽会法术,但与习武还是有些差别,马步扎久了两腿也酸得很。
她开口说也想要休息休息,却被夏河桀一口回绝,说是就这么一会儿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让她继续扎,为了防止阮肖钰阻拦,起身她一起扎。
茯苓深知夏河桀这是有意报复自己,此刻她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了,可还是硬着头皮坚持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额头上冒了出来。
阮肖钰看茯苓有些吃不消,便让他俩停下来。夏河桀看茯苓已经很累了,也稍微解了气,一个收势,便让她停了下来,去一旁歇着。
茯苓挨着阮肖钰坐下,树荫里不是吹来阵阵凉风,撇开腿部的酸麻不说,实在是舒适又惬意。可茯苓才刚缓过来,夏河桀又勒令两人起来接着练。他可是把握好了时间,保证不会累着阮肖钰,却又刚好能累着茯苓。
阮肖钰担心茯苓吃不消,欲让她再休息会儿,茯苓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对面的夏河桀朝她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一瞬间把她给看扁了。茯苓咽不下这口气,好歹也是个神仙,不能轻易落败,抖了抖身上的土,道:“继续!”
夏河桀展示了一遍他年和阮肖钰一起修习的招式。阮肖钰服仙丹服出了过目不忘的本领,立马就记住了。夏河桀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只展示一遍,接着就在两人对面变出个小凳坐了下来,让两人先做一下第一部分给他瞧瞧。
阮肖钰身子有些虚,做起动作来使不上什么劲儿,看起来有些飘,但是整体连贯,行云流水一般。夏河桀在对面不住地为他拍手叫好,丝毫没注意茯苓向他投去的凶残目光。
茯苓可就惨了。她可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一长串动作现在已然忘了个八九不离十,站在原地瞎比划。等她看到阮肖钰做的之后,又开始模仿起来,可是动作转换太快连不上,看起来她做的糟糕透了。
终于熬到阮肖钰做完了所有动作,茯苓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定定站在那。
这才刚喘了口气,就听到对面夏河桀的吆喝声。
“茯苓你那做了些什么!动作怎么一个也没记住,是我做的不够清楚吗?”
茯苓无话可说,干干杵在那。
“小河!”阮肖钰只是叫了叫他,可是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夏河桀觉得自己不过才欺负茯苓这么两下罢了,阮肖钰就为此动怒,那眼神简直就像要吃了他。夏河桀心里着实不甘,看着茯苓那得意的神情顿时更气了。只见他抖了抖腿,道:“好,下一部分。”
茯苓愣住,第一部分已经忘了个精光,更何况第二部分,她顿时有些头大。
“我教你。”
茯苓后传突然来声音,接着一双有力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阮肖钰贴在了她的身后。
手腕被阮肖钰握着,他的手带着茯苓的手划过一道道弧线。时而往前刺进,时而向后收起,又时而向两侧展开,她的脚跟着他的步伐四方迈进。刚刚还生疏不已的动作在他的引领下也变得行云流水。
耳际不断传来阮肖钰温热的呼吸,惹得茯苓耳后红了一片。身后不时感觉到他贴近的身体,温暖又坚实,让茯苓觉得踏实不已,那个曾经只是瞥见一次的胸膛,此刻离她是那么近,那么的近。
为了防止她有什么地方不懂,阮肖钰还不断讲解着动作,从前冰冷的声音此刻在茯苓听来也变得火热。她以前不曾发觉他的声音是这般好听,这次他贴在自己耳边,她听得格外真切。那声音仿佛带着钩,牢牢勾住了她的魂。
两人一同转身,茯苓一转头,刚好迎上阮肖钰的目光,四目相对,茯苓脸颊浮上了两抹红。茯苓觉得尴尬,立马回了头,可是却听到胸腔传来不住的“咚咚咚咚”声。
茯苓诧异于自己不听使唤的心跳,努力想要克制,可是心却还是忍不住跳动。她被自己的反应惊到了,不敢去想这是为什么,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身后的阮肖钰脸上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许是被茯苓这般羞涩的反应逗乐了,嘴角微一上扬。
一旁的如意花开了几朵,香气已然馥郁芬芳。一阵阵幽香随着徐徐的威风飘来,在两人周身环绕。
这一切被对面的夏河桀尽收眼底。阮肖钰握住茯苓手腕的时候他就嫉妒得不行,刚刚他俩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嫉妒的简直要发狂,看到阮肖钰脸上浮现的笑,他再也忍不住叫了停。
夏河桀说今天锻炼的够久了,再锻炼下去怕阮肖钰吃不消,该回去休息了,急急转了身欲让两人跟上。他心里似有千百只爪子在挠,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一路上三人静默无语,茯苓还是处在一种空白的状态,木讷地走着。阮肖钰一直观察着她,好奇她的反应。夏河桀本想跟阮肖钰说点什么,可他一直盯着茯苓,叫了他两声也没听见,便在一旁兀自生起了闷气。
回了房间,四下无人,茯苓才好好想了想刚刚那一幕。
那一刻她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跳个不停,声音里似乎还夹带着一丝喜悦。她无法准确形容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那一刻似乎有一团极为柔软的东西把她全身包裹了起来,让她变得软绵绵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那一刻消失,她的眼里就只剩下阮肖钰那清亮深邃的眼眸,像一汪湖水,荡漾着她的心。
思来想去,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心动吧。
只是她又如何能对阮肖钰动情呢!他们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一族性命,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也决不允许自己对他产生的那些其他情绪而影响了自己的大事。她是为了杀他才来到他身边,她发誓要让他体会肝肠寸断的痛苦,所以,她必须舍弃自己的情感,变得无情。
好在她动情不深,现在遗忘还来得及。只要不去想他的好,不去望他那双深情的眼,不要敞开心扉面对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忘记。之后,她还要继续自己的复仇计划。
安慰了自己一番,茯苓这才又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此行的目的,在心里把那股恨意重又温习了一遍,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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