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倒是没有去太僻静的地方,而是去了附近的宫殿门口,来来往往忙碌的宫女并没将注意力放在柳言七和元瑾身上,只顾着端着托盘快速的前行。
柳言七跟着元瑾,见对方脚步忽然停住,她有些意外的抬头,对上元瑾那酷似皇帝的眼睛。
“王爷不是要私下与本妃说话吗?这人也多。”柳言七微微一笑,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元瑾眉头一皱,“御花园太吵。”
哦……
这下柳言七明白了,元瑾不是要和她单独说话,只是觉得御花园太吵,就出来了。她还以为元瑾有什么其他事……
“这样,那倒是本妃误会王爷了。”柳言七笑了几声,她抬头正视元瑾,“王爷找本妃来什么事?晚了母妃可是要找的。”
元瑾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柳言七。他一向话少,说话也只挑关键的说。
“我们见过。”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柳言七一愣,眼底有些错愕,怔愣了半天,才咯咯咯的笑了几声。
“瑞王殿下真会说笑,本妃今天和王爷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家住荆州,也不可能见过王爷的。”柳言七收敛下眼神,一字一句的说着,“王爷叫本妃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元瑾依旧盯着柳言七,淡淡的声音自他唇瓣溢出,“眼神,我见过。”
柳言七眨眨眼没说话。
眼神怎么了?她眼神很奇怪?
“凉城的小乞丐。”见柳言七还是一脸懵的样子,元瑾忽然开口抛出关键性的话,惊的柳言七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凉城是南朝偏远的城镇……正是柳言七上一世的地方,她生在那里,也死在那里,在那里看过了世态炎凉,城镇如名,冷漠如斯。不过后来有次外敌和南朝抗衡,大军压境,将整个凉城的百姓都屠杀了。迄今为止,凉城还是一片废墟,没有人愿意去那生活。凉城,彻底成了一座空城。
“王爷再说什么,本妃不明白。”柳言七愣神只是一瞬,很快的她就泰然自若的抿着唇一笑,仿佛是听到了个有趣呢事。
元瑾也没再执意问下去,他转过身,忽然声音放轻了很多,“我年少时在凉城住过一段日子,那里有个万安寺,寺中住着德高望重的大师。母妃死的早,我便一直处于流离在外的状态,直到大师告诉我往生之道,指点我在街上看到了个妙龄少女,那是我母妃的转世。”他一连串说了很多话,最后话锋一转才凌厉的看向柳言七,“所以我们见过。”
柳言七听着这么莫名其妙的话,笑容忍不住的扩大,“就因为一句往生之道,王爷不会认为本妃就是你过世的母妃吧?”就算是,她也决计不会承认,这简直太荒谬了!比她带着上辈子记忆活过来还荒谬!
“我说,我们见过。”元瑾似乎是有些不悦,拧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
柳言七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可能是听了那所谓大师的话,误打误撞的将她认出。不过现在的功夫,就算是他知道她就是当年自己救过的小屁孩又如何?
她沉默良久,看到昔日恩人的感激顿时散去,神情恢复如常,她抬起头,对元瑾一字一句的说着,“王爷认错人了,告辞。”说完她毫不客气的旋身离开,空气中只留下她淡淡的声音,“是与不是,也是上辈子的事,王爷还是看好这辈子吧……”
元瑾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柳言七远去的身影,眸色加深几分,便转身朝着与柳言七相反的方向走了。
……
回御花园的路上,柳言七一直在心里念叨着,元瑾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想着想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难道真是因为她的眼神?那么轻易的被人记住了?
她这边朝前走着,手腕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拽入幽深的甬道中。
闻到熟悉的味道,柳言七并未慌张,她安静的和面前的人对视,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鼻子动了动,忽然嫌弃的皱眉,“你喝酒了?”
元朔眸子猩红一片,他双臂将女子圈在怀中,脸凑近柳言七,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瑞王跟你说了什么?你们认识?”
柳言七眨眨眼,“你跟踪我?”
“景王妃堂而皇之的跟其他人离开,我想不知道都难。”元朔伸手捏着柳言七的下巴,忽然转移了话题,“你到底还有什么要瞒着我的?到底还要离开我多少次?嗯?”
这话问的柳言七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离开他多少次?这人八成是喝醉了,把她当成自己心中那个残存的白月光了吧?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让元朔这么失魂落魄的?
莫不是又是那个白莲花纯妃吧?
元朔眸子有些涣散,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
他忽然将头抵在柳言七的肩膀上,发出了属于孩童般的哽咽,“母妃……”
啊?
柳言七清楚的听到了这个字,脸色不由得一黑,她皱起眉,不耐烦的伸手推了推面前沉甸甸的男人,“找母妃回去不就好了,跟我去宫门口,肯定能看到母妃。”
元朔似乎是没听到,昏昏沉沉的依靠在柳言七身旁,像是无助的孩子,双手死死的抱住柳言七,汲取女子的温暖。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心底感受一下,不会想那么多的阴谋狡诈。
“母妃……”
他还在不断的重复,忽然靠着柳言七就这么的睡了过去。
“哎?元朔?元朔!你别这么就睡过去了!我们还没出宫呢!”睡着了的人如铁石,任凭柳言七怎么推都推不动,她着急的跺了跺脚,整个人被压的直接坐在了地上,而元朔也顺势倒在柳言七身边,彻底昏睡了过去。
柳言七抿着唇瓣,看了看埋在自己腿上的黑发,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任由元朔这么睡着。能在她身边这么毫无防备的睡觉,或许是件好事。
晚上的风很冷,这个时间宫门已经关了,而他们坐的位置恰恰是死角,来回巡视的侍卫根本看不到这个方向,元朔也能睡得安稳。
一阵风吹过来,柳言七被冻的打了个哆嗦,低头看看元朔,他眉头紧皱吐出的酒气却是没那么重了。
“嗯……”一声嘶哑的声音,元朔醒过来了。
他饮酒一向是适量,再加上酒量好的关系,很少会喝醉。只是今日祭拜母妃后,整个人情绪不是很高,三杯两杯的就开始晕眩,紧接着就看到柳言七和元瑾走了。
柳言七……小七……对!
元朔浑身一个激灵立即睁开了眼睛,那双眼中血丝很重,可是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一张恬静的容颜,而对方漆黑的眸子也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咕哝”一声,元朔咽了咽口水。
“你醒了?”柳言七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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