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回到驿馆已是夜幕降临之时,自从夜景升下子圣旨赐婚以后水若就搬到了驿馆居住,等待日子到了出嫁。
凝月本是小国,在天尊驿馆也只是客栈大小,馆长咋逢这样的盛事喜不自胜,想要重新装修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简单的装饰一二。这两日找了工匠在馆里各处维修装饰,驿馆的人各个喜气洋洋。
水若刚到驿馆门口,馆长张宁就迎了出来,看着水若长出一口气,“公主,您回来了,戍王殿下来了,已经候了您一下午了,此时还在花厅。”
水若点了下头,心里略有点诧异,“晚膳可用了?”
“没有,戍王说等您回来了一起用膳”张宁恭敬的弯着腰。
水若皱了皱眉头,“他现在还在花厅吗?”
“是”
“你去准备点吃到花厅吧”水若说着往花厅而去。
刚到花厅门口就见夜冥天背窗而立,微仰着头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烛火中映出欣长而孤寂的影子。
似是听见水若的声音,他转过头来,漆黑凌厉的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温柔。
那目光深沉而专注,水若在这样的目光下竟觉得有些羞愧。
“玩的可还开心?”夜冥天淡淡开口,声音低沉而慵懒。
他指了指身旁的盒子“给你的。”
水若微微一笑,自顾自端起杯茶大口喝了几口,往椅子上一摊“还好,这是什么?”
夜冥天微微一笑,“拆开看看?”
水若狐疑的瞅了他一眼,上前将那巨大的盒子打开,刚一打开只觉一阵红色耀眼!
竟是一件华美至极的嫁衣!
极品香云稠,金丝织就,上坠各色宝石珍珠,无一处不华美无一处不精致!
水若伸手抚摸了下缎面,端的是柔滑腻手。
“这个,是不是太夸张了?”水若讪笑了下,这东西也太华贵了,不说上面缀的各色宝石珍珠,光这面料织工就已不是凡品。
夜冥天微微一笑“夸张吗?若不是时间太紧,应该做的比这个更好。”
水若干笑了下,“不用了,不用了,这个已经够好了。”
夜冥天慵懒一笑“你是觉得本王的王妃配不得这些?”
水若一愣,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那个,当然配得……”
张宁带着两个婢女端着几个托盘进来,摆在花厅的餐桌上,恭敬的退了出去。
“听说你还未用膳,吃一点吧”水若走到桌前,给夜冥天盛了碗饭,坐在一边示意他过来。
夜冥天看着水若自然的动作,目光一沉,他默默的坐下,水若在天香楼和夜含珏已经用过晚膳,只是不时的给夜冥天面前的小碟子夹点吃的,一人吃,一人夹,竟是奇异的和谐。
~
大婚如期而至,水若一早就被人从被窝中挖了出来,各种梳洗打扮,杜丹华从宫中派了几个老嬷嬷和喜娘过来,对着水若一通收拾。
巧的是夜冥天竟然也派了喜娘来,两方人一见顿时笑做一团,都道夜冥天对水若宝贝的紧。
“公主这肌肤真是天生的水嫩,一掐都能嫩出水来。”一个嬷嬷笑着给她开脸。
水若疼的直想骂娘,这都是谁想出来的损招,活拔毛,是要疼死人吗?
她一边在心中低咒着一边可怜兮兮的望着嬷嬷“既然都这么嫩了,您能不能大发慈悲不要弄了?”
那嬷嬷看着水若可怜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来“公主且忍忍,这开脸不光是为了好看,还有运势广开的好兆头,这喜庆的日子是少不了的!”
水若长叹一口气,这规矩真的实在是太多了!知道众人都是受命于皇后,如此大事怎可儿戏,各种规矩必是一样都少不了的。
她认命的坐好等着被各方蹂躏。
直到她瞌睡的头都要撑不住的时候喜娘笑着叫道“上妆完毕了,公主殿下快瞧瞧有哪里不满意?”
水若抬头去望,不由愣在当场。
铜镜中的人美的惊为天人,精致娇媚的容颜多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眉如远黛,眼似灵泉烟波浩渺,翘鼻红唇,完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她一直知道凤水若很美,却没有想到盛装之下会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公主真是人间绝色,戍王殿下真有福气。”喜娘眉开眼笑的望着镜中的人儿。
“可不是,光看着凤冠霞帔就知殿下用心。”一个老嬷嬷笑着开口。
水若抿唇一笑,是福气么?她始终不清楚夜冥天娶她为了什么,而他的这番心思又是为何。
“都是嬷嬷们手巧,才将水若打扮的如此华美,碧生,快快赏。”水若笑望着镜中的人,镜中人也笑望着她。
“是”碧生脆生生的应了,将几个红包挨个递给喜娘和嬷嬷,“谢嬷嬷。”
“奴婢谢公主赏赐”喜娘和嬷嬷接了红包喜笑颜开。
“公主可准备好了?”红笺从门外进来,一见水若惊叹道“公主可真美……”
震惊的样子惹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红笺上前恭敬的给水若磕了个头,“公主,戍王殿下的花轿已经来了。”
“快快快,给公主盖上盖头,吉时已到。”喜娘连忙将水若的凤冠理好,又郑重的将红盖头盖上,碧生将一个红艳的苹果塞到水若手中。
一行人伺候着水若就要往驿馆门口而去,一般嫁娶讲究新娘子脚不沾地,由娘家父兄背出,水若此处没有亲人,便由张宁充当。
几人刚走出门,张宁已候在门口,水若刚要往张宁那走去,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已落实一个坚实的怀抱,双脚腾空被人环抱了起来。
水若惊呼一声,连忙环住来人脖颈。
“王爷,这不合规矩……”喜娘惊呼声为难的道。
“本王娶亲,本王就是规矩”低沉慵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夜冥天低头凝视了下怀中娇小的身子,眼眸一闪大步往门外走去。
坚实有力的臂膀环着她纤细的腰身,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定和真实,耳边似乎还环绕着她霸气的语言,水若唇角慢慢牵起,心里忽然就不怎么慌乱了。
夜冥天抱着水若直接上了花轿,将她放在花轿中翻身上马,一阵唱喜声后鞭炮齐鸣,迎亲的队伍往戍王府而去。
戍王府在城对面,夜冥天却迎着水若环城一周后才往王府而去,夜冥天多年来戍边保国,一路百姓争相膜拜,自动自发的撒花贺喜,水若掀起盖头,从轿帘一侧向外看去只见人山人海,让人头昏。
从未想过她的人生会是这样的走势,莫名穿越成附属国的一国质子公主,在刀尖上讨着生活,现在竟莫名的嫁为人妇,如此的不真实,如此的戏剧化……
她愣愣的想着不知不觉轿子已经停了下来。
“请新郎踢轿门”一声长长的叫诺声。
“咚”的一声响,水若一震回神。
帘门一掀,水若对上一双深若暗海般的眸子,那眸子闪过一抹惊艳,却不待看清,水若已连忙将盖头放了下来。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声,水若脸不知怎的一红。
“请新娘下轿……”长长的唱喏声,喜娘往轿门口一站,扶着水若缓缓从花轿走了下来。
夜冥天握住水若的手,水若浑身一颤,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手完全的包裹在掌中,他指腹粗糙,带着很厚的茧子,应是常年握剑造成。
水若忍不住轻抚了下他掌中的厚茧,只觉夜冥天一震,更紧的攥住她的小手。
“走吧”夜冥天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响,牵着她往喜堂而去。
过火盆,跨门槛,一系列的规矩,他都稳稳的牵着她的手,一步步,一步步走向对面。
原本新郎只需要牵着红绳的,可夜冥天却牵着她不放手,耳边有喜娘轻轻的戏谑的笑声,水若却顾不得这些,只呆呆的跟着走,似乎只要有这双手在,就能带着她走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喜堂大红一片,原本的高堂位上女方空置着,而男方则坐着夜景升!
夜景升目光深深的看着一对璧人从大门一步步走进,那娇小的身影,红彤彤的好似一团火映在他心中,直让他觉得心里也似被烧着了一般,他目光深而沉,似乎暗不见底,可是在那最深最底处,却有一丝迷茫。
凌风坐在夜景升不远的地方,从水若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再不曾离开半分。
那满目的红像刀子一般刺着他的眼睛,他只觉得眼中只剩下一片血色,血色中慢慢浮出一个她,可是她却裹着红色的嫁衣,比那血色更浓,更艳,更刺目,一刀刀的凌迟着他的心。
心已经痛的没有一丝直觉,他浑身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似是全身都被人无情的捏紧又松开,捏紧又松开,万千的肌肉都已经片片丝化,没有一丝的力气。
他用尽全力抑制住身形,大手死死的握成拳,光秃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肉中抠的手掌皮开肉绽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他应该觉得高兴的,他接近她不就是为了利用么?她上钩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不是么?
这一步他走的多成功,只要再一点点他就能完成他毕生的目标与追求,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从她出现在上书房的那一刻他就像是失去整个灵魂一般,看着她望向他的目光,他像是被人凌迟了一百遍一般,浑身剧痛心却空洞的厉害。
当她要和夜冥天成婚的消息传来,他觉得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阻止自己不去砍了夜景升!
不,他不可以这样!他的目标还没实现,她不过是一颗棋子!
一切不过是求仁得仁!
他没有错!
他强迫自己转开头,幽深的目光似地狱射出一般静静的落在夜景升身上,夜景升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蓦然回神看来,凌风对着他幽幽一笑,转开了头去。
“二位新人请站在这里”司礼的礼仪官早已等候多时,指挥着人将水若和夜冥天的位置安顿好对夜景升行了一礼,“皇上,那我们开始吧。”
夜景升深深的看了水若一眼,点了点头。
礼仪对着二人轻轻一笑,高声唱喏“吉时已到,拜堂……”
尖而高昂的声音直冲屋顶,水若浑身一震,过了这一刻她就要冠上夜冥天的名号了么?
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喜娘却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慢慢的转身。
“一拜天地……”司礼官神色庄重,一拜天地感谢皇天后土赐予我们富饶的土地,赐予我们果腹的粮食,感谢天地赐良缘……
水若身子有些僵硬,喜娘以为她紧张,轻笑着在她耳畔道“公主放轻松,自有奴婢服侍。”
说着扶着她对天地叩拜。
水若深吸口气,缓缓的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司礼官见二人起身,庄重的继续进行。
高堂不在,皇上在此,自然拜的就是皇上。
二人上前一步齐齐站在夜景升面前,喜娘扶着水若跪下叩拜。
夜景升看着眼前的人儿,目光中似有什么电闪雷鸣,他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扣住椅边扶手,似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淡淡吐出一句“免礼起身。”
凌风几乎想要冲出去将水若揽入怀中,他不要她什么拜堂,她不是他的么?怎么转眼间她就要和他人拜堂了?他想要剥下她那一身火红的嫁衣!
他忽然霍的一下起身,周围人吓了一跳,他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住了,夜景升目光幽深的注视着他,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对夜景升躬身道“臣忽然觉得不适,忍不住起身,惊扰了陛下实在该死!”
夜景升目光冷冽,他微微颔首“若是不适,便先行回去吧。”
凌风原本就可以不来,可是他想来,此时来了却如坐针毡,但听闻夜景升的话他却又不想走了,他咬咬牙,硬声道“臣不碍事,戍王大喜,臣如何能不来贺喜呢?”
夜景升轻笑了下,看着司礼官淡淡道“继续吧。”
司礼官立刻高声唱喏“夫妻对拜……”
夫妻……夫妻……
喜娘已经扶着水若对着夜冥天,夜冥天目光幽深如暗夜海面死死的锁着对面的女子,正要俯身行礼,忽听一声高喝传来,“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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