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天勾唇一笑,那笑意却宛如地狱而出,他薄唇微启,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却如惊雷般在夜景升耳边炸开,“皇上不要忘了我们的协议。”
协议什么协议?
夜景升紧紧的盯着夜冥天,一缩一缩的瞳孔,宛如一条冰冷的蛇在出击前一般,紧紧的锁住攻击目标,冰凉而嗜血。
夜冥天冷冷的和他回视,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王兄,你头脑是发昏了吗?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包藏祸心,难道你还要娶她吗?你不问问她是怎么下的狱吗?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的功夫,这样你还要娶她?!”夜含霜高声叫着,她一指水若喝到“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女?”
夜景升霍的回头,目光四射而充满杀气,夜含霜被这目光一惊,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强忍着心头的惧怕,梗着脖子,声音却轻了许多,“皇兄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我说的哪个不是事实?”
“来人,带公主回宫,好生休养生息。”夜景升目光微跳,淡淡的道,“公主心性不定,抄佛经一百遍,没有圣旨,不得出宫半步。”
竟是要对夜含霜禁足!
夜含霜大金惊,“皇兄我说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对我禁足?你们一个个都好生奇怪,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包藏祸心,你们不杀她,反倒杀了两个人证,我又说了什么?你竟然要对我禁足?难不成你们都被这样妖女迷惑了吗?”
夜含霜不忿的瞪着水若,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水若冷笑着看着几近疯狂的夜寒霜,忍不住嗤笑出声,真是白痴!若是皇上想要追究她夜闯上书房的责任,又岂会容她活到今日?既然不想追究,又怎能然她人提起?公然打脸皇家威严?脸面不要了吗?
夜含霜此时不光提起,还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如此私密之事泄露,夜景升岂能容她?
“还不把她给朕带下去!”夜景升冷冷的瞪着李立秋,李立秋一身冷汗连忙走到夜含霜身边低声道“公主,您就先回去吧,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又何必惹他生气呢?”
“可是我没有说错,该死的就是这个女人”夜含霜指着水若不忿的叫道。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凤水若到底有什么好!假冒公主,半夜行刺,皇兄不是应该拿着她的错处将她立即处死吗?为什么这一个二个的人都会护着她?
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几次设计,都得不了手,好容易她自寻死路,夜探上书房当场被抓,可是竟然这样都死不了!皇兄竟然无视此事还将她赐婚给戍王!当真可恶!
李立秋见夜含霜冥顽不灵,暗叹一声,一挥手过来,两个侍卫拉着夜含霜就向外走去。
“皇兄……皇兄……”夜含霜犹自尖叫不已。
来参加贺礼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惊跳不已,谁都没有想到,一场喜宴竟然闹出如此风波,身在高位,官场中游弋多年,早就知道有些话该听,有些话不该听,若是听见了不该听的,只怕后患无穷。此时都恨不得能当场化成透明,消散在空气中,只当从来没有存在过。
“众位卿家该观礼的也都观完了,各自散了吧。”夜景升环视一圈,淡淡的道。
前来贺礼的众人一听皇上发话,顿时长松一口气,作鸟兽散,不大会儿时间,整个院子已经轻轻落落的没有几人。
空气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夜景升和夜冥天静静的对视着,这是一场心里无声的较量。
“皇兄……”夜爱辰刚开了个头,夜景升手一抬,制止了他。
“只是不知戍王怎么看?”夜景升紧紧的注视着夜冥天,目光丝毫不放松。
夜冥天忽然轻轻的扯出一个笑,只是这笑容丝毫不达眼底,他对夜景升微微躬了躬身,淡淡道“臣所求不过一个平和的婚礼而已,还请皇上成全。”
他嘴上虽然说着请皇上成全,可是却带着目空一切的傲然,似乎不管别人说什么,今日他都娶定了水若。
“戍王你是昏了头了吗?这个女子给你下了什么迷药?她就是个假冒货,包藏祸心隐藏在我天尊境内不知所图为何?戍王竟然要一意孤行非娶她不可!可见这女子狐媚人心绝不能留!”
夜爱辰冷冷的盯了水若一眼,忽然单膝跪地,对夜景升拱手道。
说着,他瞟了凌风一眼。
从始至终,凌风始终未发一言,可若是细心观察,便能发现他袍子的边上沾染了丝丝血迹,那是从他手心滴下来的血染上的。
他目光痴痴的望着水若,今天的她很美,大红的嫁衣衬她肤色宛如云霞,精致的凤冠插金凤,垂珠帘,颗颗拇指大小的珍珠柔软而光滑,泛着莹白的光芒,只承的她气质更为华贵。
他一直知道她是美的,却从未想过,她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盛装之下的她,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曾经一度,在某一个时刻,他也幻想过她披上嫁衣的样子,却似乎刻意的回避了她是为谁披上嫁衣?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她为别人披上嫁衣,他的心有多痛。
什么真公主假公主,对他而言,他的眼里只有她,只她一人而已!
他完全无视夜爱辰的目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整个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着些什么。
夜冥天冷笑了一声,目光淡淡的落在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那目光冰冷没有丝毫的生气,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那女子浑身震颤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深处缓慢升起。
就在夜冥天准备动的一霎那,夜景升忽然开口,“传旨,凝月藐视天威,鱼目混珠,愚弄我朝百姓,特赐死凤水若,封凌风为平南大将军,不日发兵凝月!”
水若浑身一颤,心里一惊,地上的女子顿时哭叫出来“不要……皇上不要!”
“是我的错!我不该逃走!藐视天威的是我!请惩罚我!却与我凝月无关……请不要发兵凝月!是我的错!惩罚我!惩罚我!”她大哭着跪求夜景升,膝行到夜景升脚下“咚咚”的磕头。
“皇兄!”夜爱辰大惊,事情的发展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步步设计,为的就是发兵凝月,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处置真的凤水若,而且他刚刚立下战功,皇上却不派他出征,而派凌风为平南大将军,如此一来岂不是使他兵权旁落!
“皇兄,这女子是否应该留着作为人证?如此发兵凝月需师出有名且证据确凿。”夜爱辰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
“怎么,朕说的还做不得准吗?凝月胆大妄为派假公主前来不说,凝月公主更是夜半上书房行刺于朕,众目睽睽,大家都有目共睹,还需要什么更好的证据和理由?”
一番言语竟是将水若的作为全部扣在了那女子头上,那女子却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磕头求着,希望能在最后保凝月平安。
“来人,把她给朕拖出去立即处死,不日发兵凝月。”夜景升冷冷的一挥手,有侍卫立刻上前架起那女子向外拖去,那女子猛地一震,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心知她必死无疑,而凝月也将为她任性的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皇兄……”夜爱辰还要说话,夜景升冰冷的眼风扫过,夜爱辰只觉胸口一息,想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
“那她……”
“戍王可还要继续?”夜景升幽深的目光注视着夜冥天。
夜冥天勾唇一笑“自然是要的。”
夜景升对司礼官点点头“继续。”
司礼官原本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看着刚刚的一幕真假公主大戏,眼见夜景升点名连忙过来站好,脸上立刻扬起公式化的笑容,“夫妻对拜……”
水若有些怔忪的看着夜冥天,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她是假的凝月公主,此时身份被揭破,她对他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为何他还要娶她?
她原本是为凝月而嫁,如今已经没有要守护的初衷,那么她可还有继续嫁的理由?
“等一下!”一直没有出声的凌风忽然上前一步喝到。
他一贯清隽贵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他上前一步跪在夜景升身前,“皇上,您圣旨上将凝月公主赐婚给戍王殿下,此时凤水若已死,若再大婚,实是不妥!”
她已经不是凝月的公主,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若是她不嫁,那是不是表示……
他的心跳忽然有些加快,他忍不住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夜景升。
夜景升有一瞬间的迟疑,夜冥天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怎么本王的诚意还不够么?”
夜景升目光一暗,淡淡开口,“下旨,凝月凤水若欺上瞒下无视我天尊皇威,挑衅天家尊严,愚弄戍王实在罪不容诛,今有女凤倾音赐婚戍王,以宽朕心。”
夜景升直直的看着水若,水若有些滞楞,身份,名字的转换一场闹剧如此收场?
夜冥天瞧着她怔忪的样子,幽暗的眸中闪过一抹温柔,低沉的声音慵懒性感,“怎么?倾音没了心愿便要毁约么?”
水若一愣,李立秋已经笑道“倾音姑娘还不谢皇上恩典?”
这就完了?
她有些愣神,喜娘却是个灵透的,快步搀着水若上前给夜景升行礼,“倾音谢皇上恩典。”
夜冥天对着夜景升抱拳一礼,目色深深“臣弟谢皇上恩典。”
凌风脸色煞白的看着这一幕,司礼官已经高声喝道“夫妻对拜……”
喜娘扶着水若和夜冥天对拜。
凌风脸色煞白的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划出一个红彤彤的弧线,夫妻对拜……从此互敬互爱到永久……
他只觉喉头腥甜,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强忍着咽下这血腥气,茫然的转头看向一边。
水若被喜娘搀扶着进了洞房,洞房的桌子上摆着各自的点心和合卺酒,喜娘扶着水若坐到床榻上,躬身行礼,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水若的盖头已经揭开,凤冠垂下密密的珠帘,她透过珠帘细细的打量着这房子,这应该是夜冥天的卧房,处处透着冷硬,简单的雕花木床,床边陪着躺椅,都是最简单的线条,躺椅旁有一排书架,上面摆放着满满的书籍,很少有人在卧室摆放书架,他倒是个特例,书架上装饰的也多是青冈玉石的东西,连花瓶都不见一只,处处冷硬。
房中处处挂了红绸,一对大红的喜烛跳跃燃烧着,将那冷硬化去了不少,多了几分喜庆的柔顺。
水若这一日从早忙到晚,又经历了刚刚的真假公主之分,一场喜宴被闹腾的乌烟瘴气,此时一放松只觉浑身疲累不堪,饥肠辘辘几乎前心贴后肚。
眼瞧着桌上有各种吃食,她扭了扭被压困的脖子,坐在桌边自顾自的用起了点心。
让她意外的是,点心竟然都是她爱吃的那几样,她他吃了两块拿着一个就手就往床上躺去。
“我去……”肩背刚刚触床就被疼得弹了起来,她龇牙咧嘴的伸手一掀被褥,只见满床的核桃,花生,枣子。
枣子花生?早生贵子?
她一愣,脸莫名的红了。
正不知所云的神游,只听门嘎吱一声,夜冥天长身玉立推门而入!
水若惊得连忙站起,手中还抓着一块咬了半截的芙蓉糕。
“噗嗤”一声轻笑,夜冥天身旁跟着的喜娘丫头看见她的样子不由都笑了出来。
“王妃,您此时还不能用点心,需得喝过合卺酒才可用食。”喜娘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她有些无措的看了看手中吃了一半的芙蓉糕,正愁不知如何,夜冥天已经走了过来,唇角含笑将她手中半块糕点拿下递给身后的婢女。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奴婢祝王爷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丫头上前给二人行了礼。
夜冥天牵着水若的手坐在床上,幽深的目光深深望了她一眼,亲手拿过一块盖头轻轻的给水若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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