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不太懂严兽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怎么会对逛高中校园有兴趣。
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气温越来越低,加上这两天降温,哪怕穿得很厚,寒风刮过来,唐心还是冷得频频往严兽的身后藏。
正想问他逛够了没有,走在前面的男人已经率先打破沉静,开了口,“很冷?”
唐心被风吹得眼睛都快僵掉了,拢了拢围巾回答,“风有点大。”
严兽没说话,忽然松开紧紧攥着她的手,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唐心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把衣服脱下来给自己,连忙按住他的手,“你疯了?会感冒的。”
严兽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没有因此停下来,就着她的手,一颗一颗,解开了大衣的扣子。
然后,冲着眉头紧锁的唐心道,“过来。”
寒风里,他低沉磁性,带着独特沙哑的声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唐心的心脏。
她刷白了脸抬头,仿佛见鬼似的,喉咙发干地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一瞬间,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就如同潮水一般呼啸而来,在她的脑中横冲直撞——
过去和现在不断地在眼前交替,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在她头开始疼痛的时候,一切消失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晦涩的迷雾。
她站在迷雾里,一下子是几年前,一下子是现在,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这个时候,厚厚的雾消失了,入目一片刺眼的白,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一对年轻的情侣,出现在视线里。
年轻的男孩,拉着女孩的手,一边小心翼翼地替女孩擦拭手上的雪水,给女孩戴手套,一边黑着着脸斥责——
“这么冷的天,堆雪人连手套都不戴,唐心,你是不是傻?”
“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想被冻断手吗?”
“这么大的人,连照顾自己这种小事都不会,我要是出国了你怎么办?”
“我去跟爷爷说,我也要出国,以后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我们都走了,爷爷谁来照顾?”
“那怎么办?我不想和你分开啊……”
“忍一忍,我很快就回来了。”
“噢……”
“别愣着,都冻成什么样了,过来!”
男孩说着,一把将女孩揽进怀里,用衣服紧紧地裹住……
……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掌,攥住了她的手腕。
唐心怔了下抬眸,看到的是严兽幽暗深沉的黑瞳。
“发什么呆?”严兽盯着她涣散的双眼问。
“没什么……”唐心摇头,额际突突地跳了两下,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又身在何处。
刚才,四周还白茫茫的一片,转眼四周就漆黑一片,只剩下六角路灯的昏淡黄光,堪堪地带来一点光线。
怔愣中。
男人温热的气息迎面笼罩过来。
唐心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腰间一紧,人就已经被严兽牢牢地圈进了怀里。
大衣密不透风地将她裹住,挡去了所有的寒意与风。
唐心靠在他的怀里,鼻间全是他严兽身上清冽强烈的男性味道。
耳边,是“怦……怦怦……怦怦怦……”和陆昊廷完全不同的稳健的心跳。
她木然又呆滞地靠着,在这忽冷忽热的交替中,眼圈控制不住地泛红,像是被锋利的利器切割着一样,灼灼地疼。
这一刻,唐心才总算是反应过来,刚才看到了一切,是过去遗留在她脑中的残影。
陆昊廷已经转身,远远地走开,不会再回来了。
贴着带着严兽体温的细软毛衣,唐心眨了眨眼,脑中转动了下,想回想一下方才的画面,记忆却一片支离破碎,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唐心不懂怎么回事,明明前一秒才忆起,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眼前的事,为什么下一秒就变得模糊起来。
不但如此,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抱着陆昊廷是什么样的感觉。
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这个散发着滚烫温度的怀抱代替……
“还是很冷?”严兽夹杂着担忧的低沉嗓音,响在耳边。
“啊……还好……”唐心滞了下回神,暗暗吐纳着,平复情绪,不想让严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微微地颤抖。
看不到唐心现在的表情,严兽没有多想,以为她是因为天气信冷被冻的,没了再逛下去的心思。
长眸微凝,长臂一紧,直接揽着人进了拐进了一幢楼,借着建筑住挡去吹过来的寒风。
“好点了?”
“嗯,好多了……”唐心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反复地调整,才总算是将喉咙的哽意压下去,不留痕迹地拭了拭眼眶,从严兽怀里抬起头来。
原本想说回去了,一抬眼,看到熟悉的建筑,愣了。
唐心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微微惊疑地看向严兽,“这里是……”
“你以前做实验的地方。”严兽说着,从裤袋里摸出一串钥匙,直接打开了门。
唐心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干巴巴的,“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这一幢楼是九中的重地,所有的实验室都在这里。
由于每个实验室都放着昂贵的器材,所以钥匙是由校长保管,要用的时候,由班主任提前申请。
严兽并不是九中毕业的,也不是这里的老师,怎么会有钥匙……?
“你以为我书房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严兽扯着唇轻笑了一声,揽着一脸错愕唐心走进去,也不管会不会被发现,“啪答——”直接就把灯打开了。
“别开灯,会被老师发现——”
听到开关的声音,唐心下意识地脱口阻止。
来不及了。
严兽已经将所有的灯都打开。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唐心瞬间地眼盲。
她侧头用手臂阻挡,闭着眼适应了几秒,才放手睁开眼。
“你怎么——”唐心正要斥责几句,看到眼前的画面,倏地消了音。
两人正好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框前。
是九中的表彰榜。
里面,贴的是从建校起,历届为学校赢得荣誉的学生照片和简要介绍。
唐心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自己。
照片里,留着齐肩的发,冲着镜头微笑,满脸的青涩。
照片下方是介绍。
唐心,XX竞赛一等奖、XX竞赛特等奖……长长的一串。
唐心知道自己的照片一直在这里,但这么直观地看,还是第一次。
忍不住抬手,轻触那一片玻璃,笑了笑,回忆道,“我记得,十几岁的时候,参加了很多的竞赛,名次都不错。奖状和奖杯本来就要拿回唐家的,校长说什么也不肯,硬要把东西留在学校,说是激励后来的学弟学妹。记得没错,东西应该是放在……”
唐心边说,边循着记忆转头,想看看当初校长各种威逼利诱也要留在学校,代表了她高中学期的奖状和奖杯。
结果入目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柜子。
她当年获奖的奖杯和奖状,全都不见了,包括以前做的半调子机器人……
唐心蹙眉,正疑惑素来把学生获得的奖杯和奖状当成传家宝保贝的校长,怎么会把自己的那一份弄丢,脑中倏地闪现,在严兽书房里看到的那一整面墙的柜子。
当时她只是匆匆一瞥,没有太仔细看。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去了他的书房……
唐心一瞬间就没了声响,眼角微微地抽搐着。
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严兽,“你找我们校长要奖杯和奖状了……?你跟校长都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把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东西给你?”
那可是代表九中荣誉,吸引更多尖端学生到这里来利器。
连她这个获奖者,校长都死咬着不肯松手,又怎么可能给严兽?
“是找了。”严兽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不过那个老头相当难搞,完全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通,磨了快半年也不肯松口,每次都大吼大叫的赶人。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想办法……”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唐心倒抽了一口寒气,瞪大双眼,“你偷——”
“偷?我怎么可能偷东西,不过是让人给那个秃顶老头施了点压,让他在校长的位置和东西之间做个选择而已。”严兽勾唇,浅浅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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