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来及说完,“砰砰砰——”惊天动地的敲门再一次响了起来。
一大早的,小鬼真的是皮痒气揍了吧!
严兽一个翻身跳直床,黑着脸朝门口走去。
唐心见他去开门,连忙也起了身,去浴室躲躲。
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让人看见。
……
门外。
严锐司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彻底惹怒了严兽,还在锲而不舍地继续拍——
“爸爸爸爸你快开门呐!我知道你听得见的!爸爸爸爸,你再不开门我就叫人撞门了啊!爸爸爸爸,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十秒之后,你还是没有开门,我就搬东西砸了啊——”
严锐司使出全身的力气拍打,可拍得手都红了,里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小家伙气疯了,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四下一圈,看到看到不远处放着一个小盆栽,立刻跑过去抱起来,重新回到门前,高高地举起,“爸爸,你再不开门我真的砸了啊!爸爸,我开始数数了,你只有十秒钟的时间!三、二……”
“小少爷,你的十、九八、七、六、五、四呢?”是被你吃掉了吗?林婶震惊地瞪大双眼,像是吞了鸡蛋,下巴都快要被吓掉了——
一大早跑来又吵又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耍小聪明,林婶真的很担心,一会儿严兽出来,会把严锐司给打死!
“我的耐心只有三秒!”严锐司鼓着双颊满脸不爽地哼唧了一句,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紧闭的门上,再一次高高人举起了手中的盆栽,调整好位置……
就在他憋了一口气,准备砸的时候,门窸窣一声开了。
严兽出现在眼前。
他的头发有点乱,一看就知道刚从床上爬起来。
身上的睡裙松松垮垮,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脸色黑得跟泼了墨似的,满满都是被吵醒的不悦。
“大清早的吵个不停,严锐司,你皮痒欠抽了是吗?”
看到儿子手里的盆栽,目光瞬间冷成了利箭,“你拿的什么东西?砸门?严锐司,你现在胆子真的肥了是吧?”
含着冰的字句,瞬间就让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严锐司没想到自家爸爸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一副要将他摁在地上摩擦的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瞬间就没了刚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语无伦次起来,“这个……那个……没有……不是爸爸……我……那个……我这个……不是砸门……我主要是……担心爸爸你年纪大了,生活作息不正常……影身体健康……所以想叫你起来跳个广场舞……跑个步什么的,锻炼锻炼身体……对!就是这样的没错!我就是想叫爸爸起床锻炼身体,绝对没有砸门的意思!”
“是么?”严兽冷哼,根本就不相信儿子的鬼扯。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严锐司点头如捣蒜,无比真诚地看着自家爸爸。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小家伙还特地扭了几下PP,“爸爸,你看,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想叫你起床锻炼身体!爸爸你觉得我跳得怎么样?这是我昨天晚上陪奶奶去跳广场舞的时候学来的,你有兴趣吗?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等你学会了,我们可以一起到隔壁小区的广场去跳的,那里好多——”
随着严兽越来越凌厉的目光,严锐司声音也渐渐地小了下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现场一片诡异的安静。
严兽也不说什么,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
严锐司被看得脊背一阵阵发麻发寒,再也不敢造次了。
缩着脖子,乖乖地把盆栽放下,两腿并拢,军姿站好,低头认错,“爸爸,对不起,我说谎了,我刚才是想砸门……爸爸,我知道好孩子不能撒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我也知道,为自己犯的错找借口,那是懦夫的行为……可是,爸爸,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听奶奶说,唐唐生病了,心里着急,想看看她怎么样了,才会……爸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碰危险的东西了……爸爸,你可以原谅我吗?”
一说到唐心生病倒下的事,小家伙心里就特别焦急特别难受。
严锐司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唐心出事,自己该怎么办,下半生还能不能活了。
把唐心让给爸爸,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生活里彻底没有这个人,他一定会疯掉的。
严锐司想象着失去唐心的画面,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来没有这么牵肠挂肚过一个女人,就连那个从来没有见过,却给了他生命的妈妈,他也没有这样过。
遇到唐心之后,严锐司甚至想过,没有妈妈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严锐司虽然年纪小,该懂的事都懂。
他很清楚,如果有妈妈,就不能跟唐唐那么好了。
因为唐心不可能跟家庭幸福美满的孩子走得太近,那会被人当成企图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的……
严锐司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为了不让肥水外滚,拱手把心爱女人让给了自家爸爸。
现在,居然连看一眼心爱的女人,都这么困难。
小家伙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答啪答……”地往下掉,扑过去抱住严兽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爸爸你怎么能这样?我都已经退出,是感情中可怜的失败者,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连面都不让我跟唐唐见?呜呜呜……我真的很担心她啊!爸爸,求求你让我见见唐唐吧,爸爸,只要你让我见唐唐一面,我愿意为你当年做马伺候你一辈子,端屎端尿都没问题的爸爸!爸爸,你现在或许还不需要别人伺候,但是老了肯定是需要的。所以,你就答应了我吧,呜呜呜……”
严兽垂眸,看着哭得凄厉可怜的儿子,俊脸一片清冷,除了不耐烦,没有第二种表情。
不是他心肠硬。
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家庭伦理剧里村妇式的撒泼,从小到大,小鬼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演技甚至精湛到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不重样。
就连亲手把他带大的严兽,有时候也分辨不出来小鬼是真哭还是假哭。
严兽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林婶不知道啊。
林婶是父子俩回过之后,才从严家被派过来照顾父子俩饮食起居的。
尽管有时候会被严锐司异常成熟的行为给惊到,但林婶的眼里,小家伙就是从小没有母亲,缺乏关心,想要获得大人的关注,才会比一般的孩子闹腾,从没想过严锐司是戏精体质。
所以,当小家伙哭得唏哩哗啦,满脸都是泪,可怜得得不行的样子,林婶的心就跟被人拿刀生剐一样难受。
“少爷……”林婶抹了抹眼眶的湿意,上前劝解,想帮严锐司说说好话。
刚吐了两个字,就被严兽一个凌厉的铜铃眼瞪得消了音,僵在原地,看看严兽,再看看严锐司。
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声地退下去。
李婶走后,走廊就剩下了两父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
严锐司哭得嗓子都快哑了,也不见自家爸爸有反应,有点急了。
爸爸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严锐司抬头,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瞄了眼,确定严兽的表情没有黑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才暗暗地吁了口气。
爸爸没有真的动怒,只是有起床气。
所以,他还是有希望的。
严锐司咬着唇,一边观察自家爸爸的脸色,一边伸出胖胖的小肉手攥住严兽的睡袍,试探性地轻轻地晃了两下,情真意切,“爸爸,我真的很担心唐唐,想看看她,可以吗?”
还是没有回应。
严兽居高临下,看着可怜兮兮的的儿子,确定他是真的担心、想见唐心,才松了口,“你就打算这副样子进去见人?”
半天都没等到回答,严锐司都绝望了,耷拉着脑袋,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舔伤口,或者到雨中去大哭一场,悲痛一下命运的不公。
冷不防听到严兽的话,狠狠一僵,蓦地抬起头来,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爸爸,居然同意了?
严兽面无表情,“怎么?耳聋了,听不到我说的话?”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严锐司迅速地回过神来,连喊了好几句,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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