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诺狠一脚踩在来人脚上,恶狠狠地骂:“你不吓人能死?”
来人竟是乞丐大鸭。
大鸭一边捂着脚低低呼通,一边咬牙切齿地辩驳:“谁吓你,鬼才吓你!你心中有鬼,鬼才吓你!”
说着,目光瞥到墙角昏迷的人。
大鸭问:“你爹?”
秦宇诺低吼:“你爹!”
大鸭问:“不是你爹,他晕了你守一边干嘛?”
这一问,就将秦宇诺问出三分清醒。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正陷进一桩诡异的事,大鸭就不偏不倚地出现了。
秦宇诺一揪大鸭的袖子,开始急不可耐地描述:“大鸭啊,我真是撞鬼了,你不知道这个人,这个人……”
大鸭挥挥手,说:“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说着,一扶地上的人,飞身上马,又转头对地上的秦宇诺命令:“上马!跟我走!”
秦宇诺几乎是无意识地跳上自己的马,跟随在大鸭那一骑之后,向着郊外飞驰而去。
飞驰的过程中,秦宇诺脑中那拧成一股的疑惑,才烟花似的炸开。
大鸭最后那句话,那行动,真是惊世骇俗的古怪。
首先,大鸭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威势隐隐,高贵内敛,透出不容辩驳的自信与果断,哪里像个乞丐?
再者,大鸭怎么好像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似的。
最后,大鸭那飞身上马的姿态,英武潇洒,玉树临风,还有,他是个乞丐,他哪里来的马?看上去还是匹好马。
这么一路疑惑着,周围已是深沟密壑,茂林烟草,奔了一个时辰,到得偏僻的远郊。
大鸭又带着秦宇诺在野林里一阵绕,踩得碎叶沙沙直响,月影被厚云盖住,天辉沉闷而阴冥。
突听大鸭说一声:“到了!”
秦宇诺抬头,就见前面怪石遮掩处,露出枯藤交织的山洞口。
大鸭扶着那人下马,快速往洞里走去,秦宇诺自然跟着。
洞中倒是开阔,石乳成林,绿腾蔓延,清潭叮咚声不绝于耳。秦宇诺没想到,大鸭还能在王城之中,找到这么一方风水宝地。
秦宇诺忍不住问:“大鸭,你认识这人?”
大鸭将那人安顿好,仔细瞧着,突然笑起来,说:“若论认识,你不是该比我更认识?这不是你爹?”
秦宇诺挥手丢了个松果砸过去,吼道:“你爹!”
大鸭竟也不犟嘴,懒洋洋地说:“随你,你说我爹就我爹吧。”
说完,就不再说话,只从清潭里捧来水,专心地替那人洗脸。温顺之态,好像那人真成了他爹似的。
秦宇诺最终忍不住,询问道:“大鸭,你说这人,到底是谁?不许贫嘴,好好说话!”
大鸭眼也不抬地说:“平阳王潇澈。”
秦宇诺的呼吸重重凝滞一下。
她盯着大鸭,眸色幽深,缓缓道:“那么,平阳王当年其实没有死?据说当时被一头大虎袭击,喉颈碎裂,坠下山崖,但后来并未寻到尸首。”
大鸭默默点头:“通常坠崖死的,最后总能整出点幺蛾子。”
秦宇诺再思索一番,语气便凝重起来:“大鸭,平阳王——如果这人真是死而复生的平阳王的话——平阳王没有死,却对陛下怕得要命。难道说,当年平阳王之死,并非意外,而是另有隐情?”
她临着洞中的瑟瑟阴风,一字一字地问:“难道说,当年是陛下策划了平阳王的死?”
话语如冰束,激起空气中微小冷冽的动荡。
大鸭安顿好那人,起身,凝视秦宇诺,目光在黑暗中显得明亮而冷睿,缓声说:“当年那一连串事情,事事相关,从珩王被诛,到你们豫阳府遭难,再到平阳王身死,这些事其实相互贯通。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总之,小黄雀儿,我现在跟你说一句话,你务必谨记——别跟任何人透露平阳王的近况。否则牵连甚广,平阳府满门都会有危险,记住了吗?”
秦宇诺死死盯着大鸭,突然就生出一种错觉。
她恍惚看见,大鸭周身有一层浑浊的表层慢慢褪去,显现出高洁出尘的内在,就如她秦宇诺曾经那层丑陋的表层被褪去一样。
秦宇诺不禁怔怔地问:“大鸭,你到底是谁?”
这一问,大鸭就又恢复成懒散的邋遢样,嘎嘎笑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消息最灵通,最会挖人秘密的,就是乞丐?本大鸭就是要挖出一桩陈年老秘密,拿去换银子。有了那银子,大鸭我也能过过吃香喝辣的日子。小黄雀儿,等我发达的那一天,说不定心情一好,就八抬大轿来娶你!”
秦宇诺“呲”地笑一声,无奈地摇头。
笑完,就不对劲了。
好似一根狗尾草从心底拂起,拂过脉络血肉,拂到颈项,嘴唇,前胸后背……浑身又热又痒又酥,无尽欲望蠢蠢欲动,在皮肤下掀起蔓延的血口,稍一用力就能爆裂。
大鸭面露诧异,沉声问:“咋了?吃辣了?”
话一说完,前襟已被秦宇诺一把揪住。秦宇诺扬起激越的小脸,眸中弥漫氤氲迷雾,樱唇殷红欲滴,挣扎片刻,突然哑声道:“我难受……”
大鸭晃了两晃,伸手一指:“那边有潭水,去冷静一下?”
秦宇诺一咬下唇,声音狠厉起来:“脱了!”
大鸭怔了一下,立刻露出惊恐之色,奋力去推秦宇诺,然而秦宇诺却变成一块粘身的牛皮糖。大鸭推了手,腰又粘过来,推了腰,腿又粘过来,无休无止,缠绵难尽。
折腾中,两人的衣衫俱都凌乱不堪,尤其秦宇诺,外衣已落地,中衣也半散,鲜红肚兜暴露,玉臂雪背呼之欲出。
大鸭哭丧着脸哀求:“姑奶奶,再脱就没了,别脱了成不?”
秦宇诺松开正扯自己腰带的双手,喃喃道:“不脱?不脱我的?好啊,脱你的,不许挡,把手拿开,再挡我揍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大鸭一边拼死反抗,一边惊魂不定地劝说:“别,别别别,别,你你你听我说,我是个男童子,这样不好……”
秦宇诺尖叫起来:“都有第一次,你怕个屁!”
大鸭继续哆嗦:“是不怕,不怕,都有第一次,但至少要先见个父母,拜个堂,进个洞房,这样真不好,荒野偷食似的,人生要有仪式感不是?”
秦宇诺吃吃笑起来:“偷食?对,就是偷食!偷食!偷食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好……把手拿开!不许挡!你自己脱!再不脱我抽你!”
秦宇诺说完,就觉颈上一麻,疲惫感如怒涛卷霜雪,直卷到脑中。晃荡两下,昏睡过去。
大鸭一臂揽着昏睡的秦宇诺,垂头细细凝视,良久,摇头叹气。
他对着黑暗中说:“你搞什么鬼!”
这话不是对秦宇诺说的。
说这话的声音,澄净无垢,透出最剔透的清润之意,好似冬夜山涧的冰棱相击,好似寒潭深处的古琴奏鸣。
这是大鸭的声音?
大鸭秉着那口好听得吓鬼的声音,又对着黑暗中问了一遍:“你搞什么鬼?”
“呵,呵呵!”笑声响起,却是来自一直昏迷的平阳王。
平阳王竟四平八稳地坐了起来,目光闲散,神色泰然,好像游山游园的居士,哪有半分疯癫之态?
平阳王看向大鸭。
这时,若细细观察,就能观察出一点奇怪的事物。
平阳王的一双眸子,澄澈幽深,威势内隐,与大鸭的如此之像。
平阳王从容地应对大鸭的怒气,不紧不慢地说:“我看出来,你对这姑娘有意思。偷偷给她下点药,不是帮你?”
说完,又忍不住摇头叹气:“可惜,可惜软玉温香在怀,有人硬要装,装!你装吧,我的药用完了,过了这村再没那店儿。”
明明说着戏谑的话,声音却清冽,竟也与大鸭五分相似。
大鸭瞥一眼平阳王,咬牙嘀咕了一句:“为老不尊!”
平阳王哼哼道:“这姑娘要嫁进南淮王室?劝你想点办法,阻止一下。明知那是条死路。当然,这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好心提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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